第148章 男主極品親孃（三十六）

如果鄭晚君沒有把趙青雲當成潛力股，那麼她也不會太過在意顧氏的柔弱。

畢竟，若是沒有利益的糾葛，只是當個普通的鄰居。

看到顧氏這麼一個怯懦、膽子小的美人兒，鄭晚君更多的是欣賞、憐惜。

網上之所以能夠人均聖母，不是因為多善良，而是跟自己沒有直接利益關係。

單純的圍觀，誰還不是瓜田裡那隻自由的猹？

偏偏鄭晚君想要養成一個小竹馬，那麼顧氏就成了跟自己有著密切關係、直接利益的人。

這麼柔弱的婆婆，都不用刻意磋磨兒媳婦。

她只需站在那裡哭，哭得吐了血，就足以逼死兒媳婦。

當然，兒媳婦什麼的，太遠了，還要好幾年的時間。

現在鄭晚君更多想到的是：顧氏這麼立不起來，會讓趙青雲很累，甚至會坑他。

趙青雲才九歲啊，本該心無旁騖的學習。

結果呢，就因為母親的不稱職，他既要刻苦讀書，還要操心家裡。

更要時時提防母親“闖禍”。

比如此刻，如果沒有路人積極作證，沒有她阿孃幫忙吶喊，顧氏極有可能就被苟三兒等混混們訛詐。

被這種潑皮黏上，那就是擺脫不掉的麻煩。

而賠償金這種東西，更是有一就有二。

只要給了一次，就再難擺脫。

因為，第一次的“退讓”，非但不會換來和解，反而會成為新的“證據”——

哦，你說你沒撞到人，那你為啥賠錢？

別人不會說你是出於善良，或是被脅迫。

只會覺得你心虛，確實犯了錯！

更慘一點兒，那老乞丐當場死掉！

鬧出了人命，顧氏還因為怯懦、湖塗而賠了錢，就直接把兒子給坑死了。

那幾個混混兒，會拿著這個做把柄，持續不斷、變本加厲的勒索趙青雲一家！

直到把人逼到忍無可忍，繼而出手反擊！

趙青雲聰慧，心智也足夠堅韌，是個妥妥的大男主。

而當下流行的男主，已經不是以德報怨、心懷天下的聖父型，而是恩怨分明、殺伐決斷的亦正亦邪型。

依著趙青雲的人設，他不會一直被勒索，一定會採取行動。

但，不管是陰謀還是陽謀，只要做過了就會留下痕跡，成為隱患……

鄭晚君的思維相當的發散，已經從顧傾城的無能，延伸到了趙青雲將來可能要面對的種種麻煩。

“都怪顧氏！都是古代土著，怎麼就不能像我阿孃這般堅強、獨立？”

鄭晚君出神的想著，心裡已經開始吐槽顧傾城這個極品。

不知不覺間，鄭晚君此時看向顧傾城的目光都帶著幾分嫌棄。

收到訊息的趙青雲，快速趕來的同時，也讓狗蛋兒跑去報了官府。

他擠進人群，發現事情已經“解決”了。

目光隨意的掃過現場，正好就鋪捉到了鄭晚君的眼神。

趙青雲飛快的挪開了視線，彷彿只是隨意一瞥，並未放在心上。

但，他的眼底卻是幽深一片！

“苟三兒，怎麼又是你！”

官差來了，看到苟三兒等人，頓時沒有好臉色。

苟三兒苦著臉，點頭哈腰的求饒：“六爺，是我湖塗了！是我該死！那什麼，我、我這就把那個老乞丐弄走？”

“哎呀，求您高抬貴手，饒過我這一遭？”

不過是訛詐，還沒有成功，就算上公堂，頂多也就打幾板子。

苟三兒就是個滾刀肉，這些年，在公堂、大牢裡進進出出，早就習慣了。

就是知縣和衙役們，也都有些無奈。

他一市井混混，小偷小摸小勒索，一不殺人二不放火，小錯不斷，犯罪不敢。

只能攢一攢，打些板子，或是丟進大牢關個半年一年的。

不可能真把人砍了頭。

而苟三兒也精明，認罪積極，孝敬也積極。

有時候還會給官府當個線人什麼的。

所以，他在縣城混了十幾年，從未“翻車”。

這次，訛詐失敗，苟三兒也利索認栽。

他已經做好準備，挨幾板子，大不了就再蹲幾個月的大牢，或是去做幾個月的苦役。

官差：……你個混蛋，這才剛被放出來啊，就又開始了？

如果可以，官差真不想跟這樣的滾刀肉打交道。

別人去大牢，就是真的受罰。

而苟三兒，這廝他孃的就跟回家一樣！

這算什麼懲罰？

可他又罪不至死，縣尊大人平庸歸平庸，卻愛惜名聲，絕不願為了一個苟三兒而揹負執法太嚴、濫殺無辜的罪名！

官差覺得讓苟三兒去蹲大牢，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都想為牢房省些飯食。

但，他不是苦主啊。

而苦主是顧娘子，跟自家縣尊太太合夥的藥鋪就在東大街呢。

官差下意識的看向顧傾城，“顧娘子，這事兒您看該怎麼處置？”

若是顧娘子不追究，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苟三兒呢，也要承顧氏的一份情，以後不敢、也不會再耍小手段。

萬娘子卻微微蹙眉：這個差役是什麼意思？想讓顧氏和解？

憑什麼？

分明是混混訛詐，人證物證俱全，直接送去公堂，以律懲戒也就是了。

這官差，倒是不像包庇，而是在和稀泥啊。

鄭晚君也十分氣惱。

後世會有那麼多碰瓷的老壞人，就是因為懲戒不夠。

警察蜀黎來了，也只是口頭教育一番，並沒有實質性的處罰。

犯罪成本太低，甚至根本就沒有，碰瓷事件才會愈發猖狂。

古代的律法，似乎更嚴苛些。

鄭晚君沒有讀過本朝的律令，但看母親的神情就知道，如果按照律法，苟三兒這樣的混混是可以得到懲戒的。

哪怕打板子，關進大牢待上幾個月呢，總能讓苟三兒漲些教訓。

可這官差，不說依律行事，反而跑到苦主跟前和稀泥。

鄭晚君滿心的不平。

而更讓萬娘子、鄭晚君母女氣憤的，則是顧氏的“爛好心”。

“……這事兒就算了吧！”

顧傾城還在哽咽。

淚眼模湖間，她柔柔怯怯的說道，“他們、他們也沒有騙到銀子。”

官差和苟三兒都是眼睛一亮。

嘿，還是顧娘子善良啊，得饒人處且饒人！

苟三兒雖然混賬，可也知道好歹。

顧娘子的隨口一說，卻能讓自己免除一頓板子或是幾個月的牢獄之災。

咳咳，那些懲罰，他確實不太在意。

但，能夠逃過一劫，他只會更加高興。

再者，經過今天的這一遭，苟三兒算是知道了：顧娘子不好惹！

不管是她的這份“哭工”，還是她跟知縣的關係，都足以讓苟三兒忌憚。

這一次的“翻車”，苟三兒心底確實有怨氣。

顧娘子幫了他，又是這般的不好惹，苟三兒不好記仇，便默默將“季大郎”三個字記在了心上。

“好啊！好你個季大郎！知道顧氏不好惹，卻還攛掇我！”

“你這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我當槍使？”

“你個混小子，你且等著！”

苟三兒暗自發著狠，臉上卻擠出了討好的笑容。

“多謝顧娘子！多謝六爺！”

官差見事情解決了，也就沒有再耽擱。

不過，他也沒有錯過地上一直躺著的那個老乞丐。

他湊到近前，蹲下身，那袖子掩著鼻子，細細的看了看，“這老貨怕是不成了！”

“苟三兒，人是你弄來的，你再給我弄回去！”

“若是斷了氣兒，就把人送去義莊。”

“……你小子給我安分些，不許再混鬧！”

至少安分個幾天，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是！”

沒有弄到銀子，還給自己招來一堆麻煩，苟三兒又在心裡罵了季大郎一通。

對著官差的時候，他卻不敢有半點不恭敬。

點頭哈腰，連連稱是。

顧傾城卻忽然開了口，“且、且慢！”

正要離開的官差，以及滿腹牢騷的苟三兒，齊齊扭頭看向顧氏。

顧氏從萬娘子身後探出半個身子，彷彿聖母附體般，柔聲說道：“這、這老人既是病了，那就送去醫館吧。”

“到底是一條人命呢！我、我出銀子！”

眾人：……這個顧氏，腦子沒毛病吧。

事情已經非常明朗了，老乞丐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官差也已經做了安排。

她呢，不說趕緊回到馬車上，卻還主動攬活兒！

這、這到底是善良，還是傻？！

萬娘子和鄭晚君更是一臉的不理解、不贊成。

就算要善良，也要有底線啊。

趙青雲卻勾起了唇角：阿孃，幹得好！

“馬車撞人事件”確實已經非常清楚明白。

但，架不住流言如刀！

趙青雲是立志要做權臣的人。

若有一日，他位居高位，卻有人彈劾他的寡母縱馬行兇，撞死了無辜路人。

就算隨後澄清了事實，也會有人詬病，那個老乞丐到底死了啊。

人會本能的同情弱者。

剛才顧傾城是弱者，眾人全都向著她。

等趙青雲成了高高在上的權臣，世人就會同情那個“枉死”的老乞丐。

而如果顧氏把老乞丐送去了醫館，還出錢出藥材的幫忙治病。

這時老乞丐若是死了，也是顧氏仁至義盡，老乞丐命該如此。

倘或老乞丐能多活些日子，此事將會再無把柄！

“阿孃說得對！到底是一條人命！”

趙青雲大步走了過來，小小少年，站在人前，好一派仁者仁心的君子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