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執穿著黑色大衣,肩膀沾了幾片雪花,融化後的雪水透著冰冷的寒氣。

垂下的眼睫又長又密,眼中沒什麼情緒波動,卻掩飾不去渾身上下殺伐果斷的氣場。

從頭至尾,連半分視線都不曾移開給別人。

殷裕生腳步生風似的追上去,連著解釋自己不是事多,只是好奇。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拐進最裡面的病房。

外面寒風凜冽,半空飄灑著雪花,虞清雙手插進口袋保暖。

等她坐車離開,霍醫生才轉身進入醫院。

忽的腳步一頓。

他說那人怎麼分外眼熟,那位……來這幹嘛?

——

虞清到酒店樓下買了杯奶茶,期間白家的一千萬珍金已經匯到她的賬戶。

她也算體驗了一把小富婆的愉悅。

明天一早六點的航班,她洗完澡就準備睡了。

酒店房門忽然敲響了三聲。

虞清開門。

男人依靠在門邊,走廊微弱的燈光罩在他的身後,帽簷下細碎的劉海遮住眼睛,隱隱綽綽看不清長相。

“你怎麼在這?”

顧時白斯文俊逸的面上帶著溫和的笑,“碰巧經過,順路買了份甜品,給你送過來。”

虞清接過,精緻的包裝盒裡散出蛋撻的香味。

她身上穿著冬季睡衣,純白帶粉色條紋花邊,顯得人嬌小可愛了許多。

少女抬頭,眉眼輕微含笑:“謝謝。”

顧時白微微怔住,下一秒反應過來伸手扶住門框,“不請我進去坐坐?”

虞清神情微斂,握住蛋撻的手一緊,本能的後退兩步。

顧時白:“……”

這時候,他是不是該高唱兩句老薛的歌?

顧時白這個人狂妄不羈,遠沒有表面看著溫和。

其實顧家原本的繼承人是顧時白,但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放棄了繼承權,反而做了一名心理醫生。

虞清沒有在病人檔案中看到顧時白的名字,而是在微信上。

她才是那個病人。

心理醫生心思縝密,擁有一雙彷彿看透眾生的眼睛,她不太願意跟顧時白接觸。

虞清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系統也不會找活人的身體給她,她只願平靜安穩做個普通人。

看在蛋撻的份上這才笑容以待,這人還得寸進尺上了?

“不好,不行,不方便。”

顧時白笑容僵在臉上,眼睜睜看著門被“砰”的關上。

他再慢一步手就廢了。

許久,男人才低頭輕笑了一聲。

聽見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虞清才坐到餐桌上,開啟包裝盒。

笑逐顏開。

助十機場離市內比較遠,隔天早上虞清四點半起床,拎著行李箱去退房。

酒店門外停著一輛低調奢華的大眾,靠在車邊的男人低垂著眉眼,煙霧籠罩,俊顏模糊了幾分。

顧時白滅了煙上前接過行李箱,笑的很欠,“這裡不好打車,這個時間你肯定會誤點,我來送你。”

虞清入大堂時就叫了車,手機屏上顯示附近沒有車輛。

她抬眸,心安理得的坐進車裡,把顧時白當成司機,挺漫不經心的。

來京城三日有餘,她急著回家。

車後備箱開啟,男人將行李放好,又返回駕駛位坐著,細長的指尖搭著方向盤,“下週我要去趟鶴城。”

虞清聞言抬頭,對上後視鏡中那雙眸子,“做什麼?”

“有個病人,”顧時白啟動車子,“你狀態恢復的不錯。”

虞清:“……”

他的腦子肯定不太好使。

大眾駛入主線路道,穩步駛離城市中心,最後停在路邊的早餐店門口。

門邊立著紅色布料牌子,上寫著包子、豆漿,油條。

早餐店規模不大,中年女人正在案板上揉擀麵團,中年男人把乳白色的水倒入鍋中,蓋上蓋子。

煎包香味撲鼻,勾人心絃。

顧時白隔著車窗看向外面,“這家早餐店味道不錯,要不要試試?”

虞清沒有回答,動作誠實的開啟車門,“餓了。”

她不是嘴饞,只是沒吃早飯餓了。

顧時白勾了勾唇,解開安全帶下車。

這對中年夫妻顯然是認識顧時白的,熱情的跟他打著招呼。

二人找了個擺在外邊的空位坐下,不一會中年男人端著兩碗豆漿,放到桌上,“還是鹹口的。”

“謝謝鄭伯。”顧時白道謝,給他遞了支菸。

“跟我還客氣什麼!”鄭伯接過煙夾在耳朵上,轉身時看了虞清幾眼,見少女抬眸,他輕微點頭。

剛盛出來的豆漿混著醬油逐漸成型。

虞清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比起甜豆漿,鹹口的更像是在喝鹹豆腐腦。

等待煎包熟的過程,虞清從小包裡拿出一本筆記,翻了幾頁,鋼筆蘸上墨水,寫下一行楷書。

少女微微低頭,頸背挺直,太陽透過雲端照在她身上,像是披上薄薄的金紗,宛如仙境般燦爛。

她腰間垮著粉色草莓熊包包,拉鍊扣上繫著同款小玩偶。

少女忽然抬頭,清冷的眸光好似皎皎明月。

“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麼?”

顧時白從容不迫,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漫不經心道:“我在好奇,你的審美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可愛?”

虞清拍下照片發給微信上的【八寶】,把筆記本重新放回包包,才道:“我媽買的,要你管。”

虞徽簾很喜歡給她買衣服包包各種裝飾,其中最愛的是粉色。

顧時白不甚在意:“好奇罷了。”

吃完早飯後時間已經很趕了,大眾駛入高速十分鐘後停在機場內部停車場。

“我幫你——”

顧時白剛下車,話沒說完便看到少女拎起箱子大步流星地離開。

他跟在虞清身後,眼底盡是無奈,“你是在躲著我嗎?”

“我沒有,我不是,你想多了。”

虞清背對著他,纖長的指尖按下電梯,這裡光線不好,按鈕的藍光照在臉上,透著絲絲冰涼。

這個點趕飛機的人還有很多,電梯隔了一會才下降,停到地下二層。

顧時白單手捏著帽子,眼睫微垂,整個人看起來慵懶隨性。

藍色畫面數字跳躍到2,停頓了一會兒才重新跳動。

顧時白抽了根菸到手上,遞到嘴邊,又忽然想起機場不能抽菸。

怔了兩秒,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