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蘇夢忙的像陀螺,一面要撿起英語,一面要準備其它學科的考試。

雖然大學去了英國兩年,她強迫自己離開華人圈子,去交本地朋友,英語提升了不少。可聽歷屆參賽的人說,這競賽的難度不亞於雅思8分的水準。

她是奔著第一去的,誓要在這次考試裡,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而反觀她一起報名參賽的林樹,還是老樣子,上課也不抬頭,不是趴著睡覺就是出去打球,沒有一點兒壓迫感。

到比賽那天,賽場上人山人海,坐滿了想一睹林樹風采的迷妹們。而主角林樹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蘇夢甚至懷疑,這混子能不能過得了第一關都難說。

第一輪單詞拼寫,共50題。

和蘇夢一起進去的有10個人,蘇夢本以為至少也得有5個人過關,結果那場下來,竟只有她和另一所高中的女生成功晉級。

“呼,題好難啊,我差點都不及格呢”

晉級的女生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此時正拍著胸脯,一副大難不死的樣子,又好笑又呆萌。

“是啊,恭喜你啦”

蘇夢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嘻嘻,我叫江若宇,你呢”

“蘇夢”

即將進入第二關前,這個叫江若宇的女生朝著蘇夢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希望這次我們還能一起出來!”

第二輪是聽力測試

這次的狀況更慘烈,一輪20人,只有5人成功晉級。

這題比想象中難多了。

蘇夢毫不誇張地說,英語專業的人都不一定能答出來。

難怪能晉級的人寥寥無幾,她現在都從信心滿滿變得小心翼翼了。

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第六輪

每一輪都有大量的人被淘汰掉,蘇夢的弦繃得緊緊的,彷佛在玩生死遊戲一樣,對每個題都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到了決賽,看到晉級名單,蘇夢差點驚掉下巴。

上面赫然寫著林樹。

要不是國家級比賽,她差點就以為有黑幕了。

稍作休息後進行搶答賽,每個人中間放了一個按鈕,搶先按下按鈕且答對的人獲勝。

“加油哦,夢夢”

江若宇上場時,小聲地為她鼓氣。

她還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這個女孩,還真是可愛呢!

這次的題變態的難,甚至問起了威廉·福克納的《喧譁與騷動》中,都從哪些角度敘事。

好不容易有一道會的,她搶先衝了過去,不想鞋子太滑,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去,蘇夢閉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痛感並沒有襲來,下一秒,她就跌到了一雙溫暖的臂彎裡。

原來是林樹眼疾手快的托住了她。

許是比賽緊張的緣由,許是突如其來的驚恐,她的心跳驟然加快,臉上迅速蒙上了一抹紅暈。

林樹的臉近在遲尺,和他離得這麼近,空氣中的氧氣似乎都被抽離了。

她慌忙起身,林樹戲謔地笑著,用細不可聞的聲音提醒她:抓緊時間,比賽還沒有結束。

……

經過激烈的角逐,她和林樹以平分一同晉級。

剛下場,江若宇就蹦蹦跳跳的走來。

不知道是太熱了還是怎得,她的臉蛋紅撲撲的,還帶了些少女的羞澀。

“夢夢,那個男生是你們學校的嗎?”

江若宇努努嘴,眼睛瞥向林樹。

“嗯”

蘇夢心裡翻了個白眼。

完了,又一個小迷妹。

“你等下可不可以幫我要下他電話啊”

江若宇的臉紅的像熟透的蘋果。

“他……”

蘇夢本想勸江若宇,他不是個好人,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林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她也不瞭解,又如何能以自己的客觀印象決斷呢。

“怎麼了?你該不會也喜歡他吧!”

江若宇擠眉弄眼的看著她。

“得了吧,怎麼可能,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他”

話音剛落,林樹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他像沒聽到似的徑自向比賽區走去,反倒她心虛的像個背後嚼人舌根的壞人。

“那拜託你啦!”

江若宇抱著她的手臂撒嬌。

“好好好”

她無奈的同意,拖著腳步向決賽區走去。

這一輪是英語辯論賽,主題是“人應不應該戴著面具生活”,現場會有10位外籍評委,由綜合分數決定。

選手介紹完畢後,由她率先發言。

“我認為,人不應該戴著面具生活。作為群居動物,人需要與團體中的其它人進行交流,馬斯諾五大層次需求理論也指出,除了生理和安全上的需求,人還需要情感歸屬、尊重以及自我實現的需求,而戴著面具顯然是將真正的自我隔絕起來,這樣的人,是無法獲得發自內心的快樂,交到真正的朋友”

蘇夢流暢地道的發音讓臺下的江若宇率先鼓起了掌,馬上就掌聲雷動,評委們也點點頭,默默寫下自己的分數。

“我不這樣認為。”

林樹緊接著站了起來。

他沒有拿筆記,沒有拿發言稿,只是用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看向蘇夢,彷佛這些話是說給蘇夢一個人聽的。

“戴著面具生活是自我的保護機制,連遠古時期的人都知道,狩獵時要偽裝自己,將自己和環境融為一體,而現在,經濟在發展,可叢林法則依舊存在,只是狩獵場不再是傳統的虎豹豺狼罷了。戴上面具並非把自己鎖起來,反而是用心去感受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讓自己免於心靈無處可依的困境,在找到自我之前保護自己。”

“我不同意。戴著面具就能找到自我嗎?保護自己的方式就是封鎖起自己內心嗎?”

“生活並非只有黑白,還有很多灰色地帶,赤裸裸的讓大家看穿你,看透你,在一條道上一意孤行的走到黑,除了滿足自己對完美的變態追求外,還能額外獲得什麼嗎?”

面對林樹犀利的目光,蘇夢頭一次啞口無言。

是啊,她就是非黑即白的人,認定規則就是規則,學不會圓滑學不會偽裝,可到頭來她落得什麼下場……

蘇夢沒有反駁,時間還沒到,她自動放棄了比賽。

低著頭的她並沒有看到,林樹眼裡竟頭一次顯出擔憂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