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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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雖然新婚,陳奇可也看出二公主的幾分本性來了。
二公主的生母德妃,明面上是個慈眉善目的婦人,卻能做出鞭笞宮人的歹毒事情。可見二公主的生性裡面,也有這麼股子表裡不一的做派。這樣的女子,要德行沒有德行,要才貌更是完全比不上花轎裡的徐婉如。陳奇可心中暗自嗟嘆,總覺得人生不如意之事,實在太多。若是真要尚主,陳奇可心裡莫名生出一種遐思,還不如娶了如意郡主。既有簡在帝心的恩寵,又不受尚主限制,不至於斷了仕途。
見他頻繁看向自家郡主的轎子,左月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陳奇可,想示意他適可而止。好在陳奇可並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遺憾之中,發現了左月的示意,趕緊勒緊韁繩,往前走了幾步,離開了花轎左右。
花轎在京城走了一圈,踩著時辰,到了鎮國公府的門口。因是肅宗賜婚,又有太子送嫁,謝石安的父親和繼母,也都到了門口等著。
雖然徐婉如的身世頗為複雜,可是謝松對這門親事,卻表現的頗為滿意。跟忠順侯徐錚兩人,一直有商有量,把這親事辦的十分體面。兩人一個是嫁女,一個是娶媳,不管心裡究竟怎麼想,雙方都要在肅宗面前,好好表現一番。這一門親事,聯絡起來的,可不只是他們謝徐兩家,後面還連了一個肅宗。
這會兒看見謝三引著花轎到了門前,謝松的臉上,頗有幾分激動。大傅氏早逝,就剩了謝石安一個獨子,如今他成親娶妻,也算是能夠告慰大傅氏的在天之靈了。當初他自己娶妻之時,也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後來,他行差踏錯,終究是負了妻子。這會兒見謝石安成家立業,謝松這個做父親的,心中有喜有悲,實在是不足與外人道。
小傅氏瞥了一眼丈夫,心中的不快越發明顯了,只是嘴角仍舊扯出一層笑意。倒是小傅氏身邊的謝輕塵,眼中有不屑,也有不服。
有宮裡的送嫁嬤嬤引著,謝三牽了徐婉如下轎,兩人一路往禮堂而去。謝松和小傅氏簇擁了太子,眾人熱熱鬧鬧地準備去見禮了。
今日坐鎮謝家操辦婚事的,卻是長房的孔氏。孔氏這段日子忙了個腳不著地,這會兒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真的是一點兒差池都不敢出。見新人和太子都進了禮堂,眾人就各自尋了位置觀禮。
徐婉如雖不是公主,可這親事卻由禮部操辦。所以眾人進了禮堂,這拜堂的事,孔氏就全權交給了禮官。因為潘知遠長年做著禮部尚書,所以這禮官裡面,也夾了幾個朝天宮來的道士。潘知遠的三弟子劉雨蟠,也帶了幾個弟子在觀禮。
潘知遠一向行蹤不定,只是徐婉如結婚,他也沒有出現,這一點就讓朝天宮的幾個弟子心中暗裡嘀咕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阻了師傅回京。劉雨蟠今日上門,也有問問徐婉如的意思在。或許,師傅離京的時候,跟如意郡主提過什麼。
徐婉如多年前有過一場婚禮,那會兒她滿滿的少女心事,而如今,她心如止水,牽了紅綢,聽著司禮的指令,一一行禮。禮事畢,眾人簇擁著新人往新房而去。
坐下的時候,徐婉如微微嘆了一口氣。雖然早有預料,可這麼一天折騰下來,實在有些疲憊。牽著她的謝石安似有所感,看了一下徐婉如,臉上微微有了些笑意。
鎮國公府前朝起家,而今在大楚已經過了三朝,來往的親朋,姻親,不可勝數。這會兒眾人簇擁到新房,這新房再大,也裝不了這麼多人。好在男子們頗為識趣,見新房人多,都速速退了出去。只剩了謝石安和徐婉如兩人,坐在了一屋子的婦孺中間。
眾人急著看新婦,謝石安自然從命,從喜婆手裡拿了玉如意,挑下了徐婉如的蓋頭。徐婉如在這蓋頭下面悶了半日,這會兒突然眼前一亮,自然抬眼望最亮的門口看去。誰知,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陳奇可。徐婉如心中暗道晦氣,趕緊收回目光。
婦人們皆知如意郡主的美貌,聽說她要嫁給謝石安的時候,眾人還有些吃味,嘀咕幾句謝家後宅的混亂,頗有些替她惋惜。而今見她和謝石安兩人坐了一起,滿京城再找不出這樣般配的一對璧人了。蓋頭一落,室內突然一靜,想來,眾人所見所想,相去不多。
陳奇可在門口見了,心中更是不平。謝三的後院那般混亂,竟然還娶了如意郡主。若是讓他來娶,不知道多好。他正胡思亂想呢,突然發現有人往他的手心塞了個紙條。陳奇可一愣,再看,卻不知道是誰塞了字條在他手裡。
藉口更衣,陳奇可避開人群。一看字條,心裡是又驚又懼。
“蓮子成,荷葉老,不見君歸。”
外面是晴空萬里,陳奇可卻冷汗涔涔,終於明白過來,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鎮國公府。這滿院子的喜氣洋洋,只逼的陳奇可魂飛魄散,驚懼不已。
這事還得從去年說起,宮裡指了蘇家次女給英王做了側妃。接著,蘇家夫人就要給蘇落雪定親。蘇落雪私底下找了陳奇可,兩人在廟裡見了一面,春風一度。兩人算得上青梅竹馬,陳奇可雖然知道,蘇落雪出身不高,可是她溫柔小意,深得他心。再加上有了肌膚之親,陳奇可就打算殿試之後,讓家人去蘇家提親。
誰知道,就去了趟朝天宮,誤入二公主和三公主的暗鬥。最後被二公主所累,功名仕途全成了一場黃粱夢。連他自身,都進了二公主府上,做了個鬱郁不得志的駙馬。至於蘇落雪,他自身難保,自然無法顧全了。
而後,他聽說蘇落雪在蘇落梅的婚禮上出了些意外,最後被謝石安收到了後院,做了個受寵的姬妾。蘇落雪有孕之後,陳奇可就燒了所有舊日書信,來往的香囊荷包,他以為,這事僅僅是個少年春夢,而今,早應該了無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