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哥兒和貓哥兒衝出來,見到爹爹,都抱了爹爹不撒手,好似受了欺負的淘氣孩子。

“爹,嗚嗚,我害怕,這些人欺負我們,我想回家,我想奶奶!”

“爹,他們拿著刀從窗子外邊跳進來,太可怕了。”

緊跟在他們後邊的盧綜和賈旭腳下一滑,差點兒跪下。

他們腳下沾的血,有一半都是這倆小子的傑作。

明明是兩隻老虎,見到爹就變成乖巧小羊了?!

李震生摟兒子,連聲安慰著,“別怕,爹一直在外邊呢,若是聽著不好,就帶人衝上來了。

"你們方才做的很好,當真搏命的時候就要下狠手,只有死人才能保證他們不傷人。”

這個功夫,官差已經檢視過了屋裡,也抓了小夥計。

原來小夥計做內應,居然不是偶然,這夥兒賊人住在他家隔壁!

賊人知道家仁等人落腳在這裡,就順勢找了小夥計做內應。

王捕頭立刻回府衙找人援手,踩著微亮的黎明,跑去掏賊人老窩了。

而房間裡,四具屍體也被抬下了樓。

掌櫃的本來就剛剛醒過來,一見這架勢,歪著頭又昏死過去了……

他實在是不想清醒面對這個悽慘的形勢。

李震生在斜對面的另一家客棧開了三個房間,昨晚他和官差們就是在這裡等候,密切關注。

這會兒,他就把孩子們都帶了過去。

從船上帶了乾淨的衣衫,家仁兄弟幾個都換了。

盧綜和賈旭沒參加拼鬥,身上倒也沒有髒汙。

只有鞋底沾了血,讓小廝拿下去刷了刷就將就穿著了。

剛忙完,劉揚就笑嘻嘻的拎著食盒,送了幾份白粥和素包子,還有一盤子醬瓜過來。

昨晚他也在外邊等待,方才聽說沒事,就去買了早飯。

他雖然姓劉,但同李家兄弟可是自小穿一條褲子的情義。

這會兒,禮哥兒和貓哥兒都跑去抱了他。

他就說道:“知道昨晚你們大發神威了,回家夠吹半年了。你們先吃飯,我趕著去告訴家義一聲,他守著船隊,許是惦記這邊,急得眉毛都要著火了。”

禮哥兒和貓哥兒這才放人,劉揚迅速趕回碼頭了。

盧綜和賈旭也被請到桌子邊吃飯。

這一晚相當驚險,不只耗費精神,也耗費體力啊,危機過去,小子們都是餓的肚子咕咕叫。

於是,他們圍著白粥和包子,低頭大口吃起來。

李震生坐在一邊,笑眯眯看著他們,不催促也不追問。

直到,小子們吃飽喝足,眉眼間的驚恐都褪去了,他才說道:“家仁,把事情從頭到尾好好說說,一丁點細節都別落下。”

家仁點頭,從他們下了船,一直說到方才。

盧綜和賈旭聽得羞愧。

賈旭是錢財露白,惹來這場大麻煩的始作俑者。

盧綜則是答應了讓暗衛出手,卻最終讓家仁兄弟承擔了所有危險。

兩人都是趕緊道歉,很是誠懇。

李震生沒有怪他們,也不能怪他們。

畢竟他們都是書院學子,同行而已,不是李家子弟。

他擺擺手,客氣兩句,就轉向家仁,冷著臉問道:“你可反省過了,知道這件事,哪裡處置不當了嗎?”

家仁點頭,起身垂手恭立在大伯身邊,說道:“大伯,我反省過了,這件事是我魯莽了,帶著弟弟們涉險。

“昨日,知道這夥人有可能報復,我就該帶弟弟們回去船隊,不該留下,自以為我們帶了武器,就冒然對上一群江湖亡命徒。

“一來,我對他們不熟悉,不能知己知彼,制定的對策必然有變數。

“二來,我不該把最大的依仗寄託在旁人身上,這般依仗出了問題,性命也就沒有保證了。

“以後我絕對不會這般魯莽,一切以安全為主,穩妥行事。”

李震生這才臉色好了很多,輕輕點頭,說道:“說起來,也不能怪你,年輕氣盛,在所難免。

“我當年也是同樣不知天高地厚,堅持出行遊學,在外流浪了十幾年,害了家裡受苦受難。

“但以後你要時刻記著,你是咱家第三代的長孫,家裡門楣要靠你撐起來,六個弟弟一個妹妹都要依靠你這個長兄。

“你的決定,很可能影響整個家門的興衰,所以,家裡不求你如何建功立業,只想你學會一個‘穩’字。

“凡事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沒有十足把握,絕對不要冒險。今日的教訓,一定要記住,不可再有下次!”

“大伯,我記下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家仁低頭,鄭重應了下來。

禮哥兒和貓哥兒捨不得大哥挨訓,趕緊上前一同賠罪。

禮哥說道:“爹,我也有錯,不該讓大哥一個人擔責任。”

貓哥兒也是跳腳兒,嚷著,“爹,都怪我,是我鬧著大哥留下來看龍舟的!”

李震生瞪了兩個兒子一眼,數落道:“你們不跳出來,我也不會忘了你們。禮哥兒昨日下手太重了,你若是把那個假屍首踢起來,再及時給銀子安撫。

“這些江湖人不至於丟醜太過,自然也不會對你們趕盡殺絕,也就沒有這場災禍了!

“還有貓哥兒,這次跟出來,是你極力要求的。好不好,都要咬牙堅持住,不能再說回家的話。

“你也這麼大了,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承擔代價,你的哥哥們已經極力在保護你了,你不能把他們的保護當做理所應當,不能一輩子躲在他們的身後,明白嗎?”

禮哥兒和貓哥兒都是縮了脖子,趕緊點頭,不敢辯駁一個字。

盧綜和賈旭在一邊聽著,又是愧疚,又是羨慕。

他們的父親長輩也會教導他們,卻不會如此揉開掰碎,細細分辨。

雖然李震生冷著臉,口氣也嚴厲,但任誰都能聽出他的關心疼愛。

李震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繼續教導自家孩兒,“你們說說,這件事該怎麼善後?”

禮哥兒和貓哥兒都望向家仁,一副以大哥馬首是瞻的模樣。

家仁想了想就說道:“衙門那邊,若是抓了人,肯定能審出一些東西,算是一件功勞,咱們家裡再打點一下,就能了結。

“至於客棧,我們賠五十兩銀子吧。畢竟,他們的夥計做了內應,引狼入室,也是有錯在先。這五十兩,純粹是我們站在道義上,幫扶一把。”

李震生點頭,還要說話,那個王捕頭就尋了過來,進門就哈哈大笑,拱手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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