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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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凡感覺不自在,梁秀也是,不過他已經習慣了,也來了個裝聾作啞,看徐珍發話,與陳凡一樣,拿眼睛看向林俊,不吱聲。其他人也一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自己就是不出頭,房間內一下安靜了起來。
別人可以不說話,但林俊不行,事情是他挑起來的,萬沒有此時退縮的道理,“既然徐郎認為法生的提議好,那自然應該按照法生的意見辦。剛法生說了,他推薦梁秀,或者聽梁秀的建議,可見法生認為不能只單憑才就坐上首,要知,有才無德,小人也,可見法生的意見,自然是要推薦出坐上首位置的人,不知法生是否是這個意思?”
陳凡萬萬沒想到,這個林俊居然把皮球又踢到了他腳下,但不能不說林俊講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要說光憑才學坐上首,那陳凡也是不贊成的。一個人光憑才學就能坐上首,那豈不是說,當皇帝必須是文武最強的人,可歷史上,當皇帝的,有幾個是文成武就的,往往靠的是人和。
可陳凡也不準備立馬就支援林俊,理由很簡單,這個傢伙太愛搞事了,這和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匹配,怎麼就不能讓人安安心心吃頓飯?當然也不準備得罪他。
當下陳凡說道:“今日有幸能與諸君相遇,十分高興,可若是要推薦誰坐上首,那就不勝惶恐了,剛說了若我推薦,肯定推薦梁兄,不是大家不好,而是隻因與大家初次相遇,還不甚瞭解,請見諒。”
陳凡既不說支援,也不說反對,只說不甚惶恐,有些話不好名明說,就看徐珍會不會接話。
“法生既然說了,若是推薦,則不勝惶恐,想來初次相見,林郎也不願意讓新來的人不勝惶恐吧?若是不敢比,就直說,不要巧詞推卸。”徐珍終於直接接過陳凡的話,向林俊說道。
“不勝惶恐,那是法生謙虛的說法,法生不是已經推薦梁秀了麼?”林俊反問道。在林俊看來,法生作為一個新人,臉皮薄,這樣表態還是可以的,畢竟沒有發對,還明確說了,推薦梁秀,這是已經按照他的意思辦了,可這徐珍卻在別人謙虛的說詞上做文章,簡直可惡。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敢比了?”徐珍根本不直接回林俊的問題,而是抓住林俊沒有回答比不比的問題,繼續追問。
面對徐珍咄咄逼人的氣勢,林俊終於有點上火,本來藉機諷刺下徐珍,不知廉恥的坐在了上首座,沒想到卻引出了比試一說,自己此時答應比,別人看來,是中了這廝激將法,聲勢上就輸了;要是不比,別人又會認為自己不如他,氣勢上就輸了,而恰恰這時,有幾個小廝端菜進來,晚宴終於開始了。
見到了小廝,林俊終於有了靈感,面對正盯著他的徐珍,不急不緩的說道:“既然徐郎這樣理解法生的意思,想來徐郎這是技癢,想要找人比試一下。我有一手下,武功還不錯,就在亭樓外,不若就讓他陪徐郎走兩招,要是徐郎贏了,這上座就歸你,要是你輸了,莫若你的座位就讓我的手下坐了,如何?”
剎時間,陳凡覺得室內的溫度一下低了幾度,林俊這話侮辱性極強,這是把徐珍的身份降為了與林俊的手下等同,要是一般人也就罷了,可這徐珍一看,明顯就不是一般人呀,估計這徐珍肯定不會忍呀!
果然,陳凡看去,就見這徐珍渾身正散發出凌厲的氣勢,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喊人上來試試!”
氣氛一下子就僵住了,這林俊要是敢喊,看這架勢,徐珍就會直接向這林俊出手,那版本很可能就是林俊要讓手下和徐珍打,徐珍不答應,直接和林俊開幹,要是兩人一動手,再有人出手,那就成了林俊打不過徐珍,喊人上來幫忙,這林俊要是喊人上來,打贏了還好說,要是輸了,那面子、禮子全沒了;要是林俊不敢喊,版本就是林俊被徐珍威脅,慫了,那面子肯定丟了。
陳凡也沒想到,這徐珍根本不回答林俊的話,而是直接讓林俊試試看,簡直是橫的要命,要論言語,或許徐珍說不過林俊,但徐珍的自信、霸氣,卻是林俊耍不來的。
要真動起手來,別人不清楚,但林俊是知道的,這徐珍的武功,實在厲害,自己的手下,確實可以和其過兩招,但和自己聯手,要說穩贏,那也不見得,關鍵是,在手下上來前,自己還要擋住徐珍的攻勢,那也有點困難,還有,誰把自己的手下喊上來,難道自己大叫來人,那不管輸贏,面子是丟了。林俊感覺又有點難!
讓陳凡感到奇怪的是,氣氛已經這麼緊張,但旁邊的人,一點都沒有勸架的意思,就這麼靜靜的坐著,靜靜的看著,完全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來這個林俊的為人也不咋樣,要不旁邊的人怎麼不上去幫忙,完全讓林俊一個人抵擋。連旁邊的梁秀,也沒有一點要插手的意思。
上菜的小廝們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趕緊放下菜,匆匆下樓而去。看著下樓去的小廝們,林俊靈感再現,只見他輕輕的搖了下頭,說道:“即使你要比,我也不會同意在這亭閣的二樓比的,你們跺跺腳,這樓板估計都要塌了,那成何體統?要比,下樓去比。”
陳凡明顯感到徐珍氣勢一滯,林俊這話說的極有水平,要是在樓上動手,那明顯缺乏了禮數,影響樓下的人就餐不談,破壞了主人家的樓板,那就是不尊重主人。林俊要是沒說這話,徐珍可以當作不知,或者沒考慮到,別人最多評價說,做事有點衝動,可現在林俊說了,再要動手,那就是不知禮。這在注重禮儀的年代,要是被人冠上了不知禮的名頭,那就是德行有缺,再想出頭,可就千難萬難了。
好在這徐珍雖然氣勢凌厲,但也不是沒有頭腦的人,說道:“怕了直說,我可以放你一馬。”
“我這是知禮,你懂不?”林俊反擊。
這等於是又回到了衝突的起點,陳凡估計兩人是打不起來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倆誰也不會先下樓的,一個不敢,一個不傻。只見梁秀他們幾個,互相看看,大家微微一笑,那意思,就是果然沒打起來,看來這兩人爭吵過許多次,但都沒有動成手。
此時,眾人聽到了動筷子聲,尋聲大家望去,只見雅君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正在動手夾菜,見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夾著菜的筷子凝在了半空中,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衝著眾人點點頭說道:“我餓了。”
就這三個字,“我餓了”,剎時將剛才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雅君的聰明處在於沒有說“我先吃了”,而是從人的本能出發,說的“我餓了”,那意思完全不一樣。“我先吃了”,意味著我不等你們,我先吃,你們後吃,這有對人不尊重的成分,誰聽了,也不會高興。可“我餓了”,就完全不一樣,人餓了就要吃飯,你們不餓,自然不用吃,我餓了,我吃,這裡沒有尊重不尊重的意思,而是人重返本能,按本性而行,反映出的是率直、天真,別人想發火,也沒地方發,你總不能管別人的肚子不餓吧!
徐珍聽了這話,剛凌厲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柔和,也不理林俊,自顧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估計吃的時候還有些得意,因為陳凡看見徐珍的眉角還帶了絲笑意,也許是帶著,我也先吃了,還是坐上首的位置吃的,你能拿我怎麼樣的心情,搶先開始吃起來,這也許是用行動對林俊的反擊和挑釁。
林俊見徐珍沒答話,索性裝作沒看見徐珍的動作,看著雅君說道:“雅君果然是個妙人!我也餓了,估計大家也餓了,我們吃吧。”說著也動手去拿筷子吃飯。
大家其實都感到肚子有點餓了,只不過,剛才徐珍和林俊兩人劍拔弩張,誰也沒好意思打攪,生怕惹火燒身,現在見這兩位開動,眾人的心情隨之一鬆,也跟著動起手來。第一個拿起筷子的雅君,反而不是第一個吃到嘴的人,人生就是這麼奇妙。
飯間,大家誰也沒有開口,真正的做到了食不語,寢不言。
就在大家吃了一盞茶功夫的時候,陸驗走上了樓來,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廝,一個抱著個大罈子,一個拿著疊碗,還有個長鬥勺子,不用問,罈子裡肯定是酒。
果然,就聽陸驗說道,“諸位郎君,空肚喝酒傷身,我看大家也吃了一會,墊了點肚子,就飲點酒,助助興。阿升,來給大家都滿上。”
“好嘞,郎主。”後面的小廝說道。接著開啟酒罈,別說,一陣酒香撲鼻,看來這酒還挺名貴。
陸驗這時已經在空著的主位案几前坐下,見小廝給每個人都端上了滿滿的一碗酒,說道:“來,大家幹了!今天在這,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陳凡真不想幹,在陳凡看來,喝酒在品,慢慢喝,小酌怡情,可陸院長親自來敬酒,其他人都端起酒杯,自己不幹不好,好在這具身體,喝個兩三碗應該是沒問題的,當即也幹了。
一股濃烈醇厚的酒香直入五臟六腑,同時還有火辣辣的感覺伴隨著,咽喉處有點辣,這個酒比起在老閣樓酒家喝的烈多了,陳凡有點不習慣。
“怎麼樣,這酒還行吧?”陸驗見眾人喝了,問道。
“好酒,酒香濃烈,入口甘甜,飲之醇厚,看來這是院長多年的珍藏。”令陳凡沒想到的,最先回陸驗話的,不是看上去溫潤的林俊,而是看上去少言寡語的徐珍。
“不錯,還是徐珍識貨,這酒是用雪水釀造,在地下埋了五年,前段時間剛取出,今天讓大家嚐嚐,你們不把這一罈喝完不許走。”陸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