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常有“千色”的歌迷說,聽《溫柔》,只開頭一句就能讓思緒瞬間飄飛到那段青春悵惘的時光。

懵懂,萌動;微澀,無奈;感慨,釋然……這首歌似乎特寫了人生軌跡中的某一瞬間,又似乎講述了一個完完整整的故事。

“老師,你說,唱《溫柔》是不是要有一段失戀的經歷才行?”

時晏在拿到歌詞時這樣問過。

“你去街上唱三天。”秦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時晏有點不解地點了點頭。

第一天他回來,秦絕問他有多少人停下了腳步;第二天他回來,秦絕問他有多少人聽完了全程。

第三天他回來,秦絕問:“有沒有熟悉的臉?”

時晏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嗯!有四個人,其中三個昨天也在,今天也在,還有一位戴著框架眼鏡的書卷氣小姐姐,第一天路過聽了一會兒,接下來的兩天都從頭聽到了尾!”

秦絕沒說什麼,輕笑著點點頭,讓他接著再唱。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時晏的笑容漸漸多了一些別的內容。

“怎麼了?”秦絕在覆盤時問他。

時晏眉尾垂著,有點小無奈,有點小難過,努力笑了一下:

“嗯……今天那位姑娘沒有來。”

秦絕不置可否,叫他換個地方唱歌。

時晏明顯地愣了一下:“要換地方嗎?可是,這樣的話……”

“那個常來聽歌的女孩。”秦絕開口,“你對她感覺如何?”

“誒?”時晏想了想,“很感謝她。她聽歌的表情很認真,哪怕周圍沒有其他觀眾也會在每首歌結束之後大聲鼓掌,雖然我們沒有說過話,但是我很喜歡她的笑容。”

“你對她有感情,有印象。”秦絕道。

時晏點頭。

“那你真正瞭解她嗎?”秦絕問。

時晏怔住,搖搖頭。

“你覺得你們在彼此的人生中能留下的痕跡有多深?”秦絕又問。

時晏沉思了一會兒。

我不會忘記她。他先是這麼想著,然後心裡又打鼓了,默默在這句話前面加上了“五年之內”的期限,再想了想,又改成了“三年”。

那個書卷氣的女孩呢?或許,她也會記得唱著歌的自己,記憶可能持續一個月,一年,也可能一週就忘掉了,亦或者很久很久之後突然回想起這一小塊生活的碎片,發現自己曾經遇到過那樣一個男孩。

秦絕沒有要求時晏一定給出上一個問題的答案,靜靜等了片刻又道:

“五天,五天的相處,讓她被你划進了‘粉絲’、‘歌迷’、‘陌生朋友’的範圍內,現在她突然不在這裡了,你們分開了,什麼感覺?”

“像是……少了一些東西。心裡堵堵的,很酸很澀,不太舒服,但是又沒有辦法。”時晏遲疑著說。

“你們以後的粉絲也會是這樣,有留下來的人,也有主動離開的人。她們或許會逐漸失去追星的愛好,迴歸現實生活,或許會喜歡上別的偶像,把愛戀轉向他們。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就是她們離開了你。”

秦絕說道,“你放在心上的,在一段時間裡稱得上很重要、很喜歡的人,離開了你。”

時晏的表情立刻變了變,難以言喻的堵塞感從心臟一直上升到喉嚨。

然後就見秦絕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喏,在這場和粉絲之間的朦朧交往中,你失戀了。”

時晏呆了兩秒,赫然瞪圓了眼睛。

“記住現在的感受,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唱這首歌。”秦絕揉了揉他的腦袋。

……

“天邊風光,身邊的我,都不在你眼中。

“你的眼中,藏著什麼,我從來都不懂。

“沒有關係,你的世界,就讓你擁有。

“不打擾,是我的,溫柔。”

明朗且輕快的旋律裡,時晏抱著吉他,低頭笑著,唱著歌。

歌詞一字一句,簡單易懂,卻細緻入微,描繪著生活中的點滴心情。

每個人都有共鳴,每個人的故事卻又都不相同。

“不知道不明瞭不想要為什麼,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卻孤單到黎明。

“不知道不明瞭不想要為什麼,我的心——

“那愛情的綺麗,總是在孤單裡。

“再把我的最好的愛給你——”

秦絕點撥了時晏,時晏又把這種感受分享給了他的隊友。

幾個男孩偶爾會想象曾喜歡過他們的粉絲脫粉的情景,說不難過是假的,那股微微的澀意、對自己的質疑與反省以及最後的嘆息,都是那麼的真實。

“那個時候,大概我們和離開的粉絲之間就變成單方面的戀愛了吧。”於藍輕聲說著,“拼命努力‘把最好的愛給你’,試圖挽留,卻始終‘傳達不到’,所以‘讓你自由’。老師說的就是這種心情麼?”

其他四人不約而同地苦笑了下,再大大咧咧的男孩子,都有情思細膩的時候。

而這樣的心情,也隨之留在了歌曲當中。

“不知不覺,不情不願,又到巷子口。

“我沒有哭,也沒有笑,因為這是夢。

“沒有預兆,沒有理由,你真的有說過。

“如果有,就讓你,自由。

“這是我的溫柔……”

這首歌漸漸唱至末尾,時晏笑容裡的無奈消散些許,仰起臉來,像是已經釋然,又像把往事藏進了心底。

“這是我的溫柔……”

於藍的聲音加入進來。

“這是我的溫柔……”

接著是楊繼晗,夏淞,梁毅軒。

“這是我的,溫柔……”

清爽乾淨的大男孩們彈奏著樂器,不插電,不修音,歌聲自然真實,彷彿鮮活地坐在觀眾面前。

旋律依舊明快,五個人的嗓音和諧交疊,重複著相同的歌詞,帶著淡淡的惆悵和憂傷,講述著一段沒有結局的戀愛。

“讓你自由……”

最後一句唱罷,只剩樂器的聲音還在持續,不多時,這些聲音也緩緩消失在空氣中。

“千色”安靜著,螢幕外的聽眾們也安靜著。

王凱躍不知回憶起了什麼,憋了半天,彷彿一定要拿話題強勢掩蓋住此時的心情一樣開口嚷道:“這竟然是不插電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