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北辰手中拿著那把“風雅”的摺扇出了門,隔壁的趙柏兒聽見開門聲也出了房間。

趙柏兒此時一身儒將打扮,身著銀白燙金將軍軟甲,束袖、收腰的樣式勾勒出趙柏兒絕佳的身材,顯得他更加玉樹臨風。細看軟甲上的兩片袖擺,用金色絲線勾勒出古玉獸紋,和銀鱗甲上鏤空雕刻的祥雲暗紋相呼應,華貴逼人!

去聚和劍莊之前,嵇北辰與趙柏兒便共同商量過:此去孔縣令府赴宴,是以何種姿態與那孔縣令周旋?

所以兩人才一改往日的穿衣風格,嵇北辰打扮成風流倜儻貴公子,趙柏兒則是玩世不恭的守城將。如此打扮是為了使孔縣令放鬆警惕,好引出這背後之人與他們的相見。

趙柏兒盯著嵇北辰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阿晨,你如此打扮,我都認不出來了!”

嵇北辰笑了笑:“你認不出是自然的,我改變的不光是穿衣風格,容貌之上我也做了些改變!”

趙柏兒仔細一看,確實是用心描畫了。眉眼和唇瓣都略施雕琢,雖怒時而若笑,即視而有情,一身大紅衣、頭戴寶冠,生得風流韻致,自然是個俏郎君!

趙柏兒盯著嵇北辰看得入神,尤其是嵇北辰那如水的“嬌唇”,讓人忍不住想吃:“阿晨,你竟然還塗了胭脂在嘴上!這臉上的是水粉嗎...”

趙柏兒看著看著竟然就靠了過去,嵇北辰見趙柏兒湊了過來,連忙用手中的摺扇把他的“賤臉”擋開了。

趙柏兒揉了揉被搓痛的俊臉,苦笑道:“阿晨,你這個樣子容易讓別人誤會!”

“誤會什麼?”嵇北辰不解其意,只抬手將抵在趙柏兒臉上的摺扇抽回,把摺扇拿在手裡把玩起來。

“誤會你我是斷袖之人啊!”趙柏兒見嵇北辰相問與他,臉上浮現奸詐的笑容。

“斷袖?是何意!”嵇北辰不明白斷袖之意,但一見趙柏兒笑得狡詐,便知道不是什麼好話,面上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別...阿晨,‘辰公子’可是個妙人,怎可以冷著臉!”趙柏兒見嵇北辰一下子變了臉色,雖然他雖然裝扮成了風流倜儻的貴公子,但實質上還是那個開不起玩笑的“小阿晨”!

“你如今這個樣子,也跟玩世不恭貼不上邊。”嵇北辰把手中的摺扇開啟,遮住了半邊臉,露出扇面之外的臉上,嘴角輕挑,美得不可方物。

趙柏兒看著此時的嵇北辰,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小阿晨啊,小阿晨,即使失去了兒時的記憶,你依舊是那個機靈古怪的“千面公子”!

兩人剛準備下樓,孔縣令就來人請了。

“二位這邊請,客棧門前已經備好了馬車。”孔縣令唯恐怠慢了趙柏兒,特意備好了馬車。

在一樓大廳用餐的客人,有不少是權貴公子、世家小姐。京城的,滄州的,還有不少是幽州來的,天南地北的修真之人齊聚一堂,都是奔著靈劍來的。此時看見趙柏兒和嵇北辰,一前一後下了樓,都吃了一驚,呆呆地望著兩人。

“這兩位是誰啊?看那金蟒的刺繡,那圖案只有皇親國戚才能穿吧!”有人認出嵇北辰那身大紅箭袖上的圖案,金蟒服可是皇族才可以穿的服飾,這人身家背景一定不一般。

“一個是築基期,一個是驅物期,哼,垃圾!”大廳裡有不少金丹期修士,見兩個衣著華麗的貴公子、大將軍下樓,引得大家歡呼雀躍,心裡有些不痛快。

“這位兄臺你可看好了,他們二位都是地道築基修士,正統仙門出身,企是你們這些人道築基的野路子可比的,就算你們是金丹修士,還真打不過人家!”有些西涼來的道士,自然是認識趙柏兒的,見有人譏笑同門師弟修為低,便為其鳴不平。

“這不是趙小將軍嗎,身後之人那是誰家公子啊?”滄州城來的人倒是認識趙柏兒,但卻不認識嵇北辰,更何況嵇北辰還換了面貌。

大廳的角落裡,獨坐著一位姑娘。那姑娘身穿黑色紗裙,頭上帶著斗笠,看不清面容。姑娘的身邊站著四五個貼身女侍衛,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不知是哪家權貴的千金。

黑紗姑娘本來是在自斟自飲著小酒,見周圍有所騷動,有些不解,抬頭便看見兩個錦衣華服之人下樓。黑紗姑娘側耳聽著周圍人的對話,並未有所回應,低頭繼續吃酒。

嵇北辰卻覺得黑紗姑娘給他一種熟悉的乾淨,讓他忍不住總想看向她。雖然隔著斗笠看不清面貌,但是他還能感受到,那姑娘同樣也看向他的目光。此人是誰?

​​兩人出了客棧便上了孔縣令派來的馬車。嵇北辰在馬車中與趙柏兒細細說了,自己在聚和劍莊遇到的事情。

“如此說來,這孔縣令還真不是個東西,竟然要逼死人家,霸佔人家的家產!”趙柏兒聽到嵇北辰的話,心裡很是氣憤。而且自己答應了孔縣令赴宴,竟然無辜被李莊主父女記恨上了,直覺自己如今真的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阿晨,今晚宴會,我這惡人形象該如何是好?”趙柏兒憂心著一會的晚宴,他雖接任守城將有些時日,但卻從未吃酒應酬過,而且還要裝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嵇北辰心中記掛著李莊主父女,自己如今這身裝扮,估計不會認出自己,就是不久才去莊上叨擾的小道士。只是這宴會之上,李莊主認定趙柏兒與孔縣令是一丘之貉,到時趙本兒,如果李莊主真的寧死不屈服,也定會對趙柏兒和自己沒有什麼好臉!

嵇北辰見趙柏兒為難的看著自己,安慰道:“無妨,你不是還有我嗎,我這風流倜儻的辰公子,定能幫趙小將軍把事情全都擺平!”

​趙柏兒心裡鬧心地想著,我這不學無術的將軍都被人看不起了,你一個紈絝公子又怎會被人尊重,逞什麼英雄!轉念一想,不知今晚承歡宗的人會不會現身,如果那個金丹五重的白疏香出手,他和嵇北辰兩人的修為,加起來也打不過啊!到時候不說救不了李莊主父女,他們二人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兩人各懷心思,馬車也很快到了孔縣令府邸門前。宴席依舊設定在了後院,不過今日卻未曾看到其他掌櫃、莊主的身影,那晚承歡宗的佳人們也沒有在晚宴上出現。嵇北辰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之人,是客棧大廳遇到的那個黑紗姑娘,她也在晚宴上,此時已除去了臉上的斗笠,一副冷麵示人。

孔縣令今日未坐在主位之上,而是請趙柏兒上座。趙柏兒倒沒有推諉,很自然地就坐在了上座,下首左右兩邊是嵇北辰和那黑紗姑娘。孔縣令坐到了紫英郡主的下首,李莊主父女坐在嵇北辰的下首,只是兩人還沒有入席。

嵇北辰坐在黑紗姑娘的對面,見她一直低頭不語,也不等孔縣令介紹,直接問了起來:“在下滄州城府沐辰,敢為姑娘高姓大名!”

坐在下首位的孔縣令,本來想向趙柏兒介紹一下黑紗姑娘,但是趙柏兒始終都沒有留意她,只在一旁吃吃喝喝,彷彿是個不相干的人,見終於有人問話,連忙接過話頭:“辰公子真是心急,這位姑娘是幽州城主家的千金,紫英郡主。”

李莊主和李琪兒是最後到的,兩人剛落坐,宴會便開始了。中規中矩的宴會,並不像那晚那般熱鬧。

“看今天這個情況,承歡宗那些佳人不會來了!”趙柏兒趁著與嵇北辰一起如廁的功夫,嘮起了閒話。

嵇北辰看著趙柏兒一身儒雅戎裝,白了他一眼,心裡罵道:說好的人設呢,一會露餡了看你怎麼辦!

席面上,孔縣令見趙柏兒兩人一道去了後院,心裡有點犯嘀咕,他聽聞趙小將軍是個話癆,今晚卻未曾聽到他多說什麼,而他帶來的沐辰就更是讓人摸不清頭腦了!

那人自稱是辰公子,趙柏兒叫他沐辰,難道他真的是沐家人?雖然懷疑沐辰的身份,但是辰公子身上的那身衣服,金蟒不是常人能穿的。

孔縣令實在摸不清兩人的路數,他側過頭看了看上手位的紫英郡主,希望她能給自己一點回應,卻見紫英郡主一直在吃酒,未有想搭理他的意思,心中有些困惑:今日這郡主是怎麼了,不幫自己不說,還總盯著那個辰公子看,難道真的看上人家了?

正苦惱之際,趙柏兒和嵇北辰回來了,孔縣令只好自己出手了,看向主位的趙柏兒笑道:“下官先恭喜趙將軍升到驅物期,聽聞將軍此次前來無憂鎮是為了求取靈劍...”

“我…”趙柏兒本來還想繼續矇頭吃飯,卻不想剛回來就被點名,一時語塞。

“我家將軍什麼稀罕寶貝沒見過,一把靈劍算得了什麼!這次來就是出來解解悶,並無求取之意。”嵇北辰見趙柏兒磕巴,怕趙柏兒露餡,連忙接過話頭。

“呸,一個驅物期,丹能不能結還不知道呢,裝什麼裝!”

入席之後李奎生一直沉默不語,見孔縣令突然提起靈劍,便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此時聽到不知哪裡來的一個辰公子,竟然口出狂言,便想搓搓此人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