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競拍者本想撿個便宜,沒想到如此不值錢的訊息,竟然是一百兩的起拍價,便有不少中途退出的人。

如今這金豆子還沒有“撒”出去,競爭對手就變少了許多。只剩下裘千刃和嵇北辰,還有剛剛貴賓包間的神秘人。嵇北辰見競爭對手減少了,便專心對付起裘千刃來。

這“撒豆成兵”的規矩是,在競拍的每位“神仙”面前,都放有一個空的茶盞,每輪“神仙開價”都需要往茶盞中放入金豆子。

金豆子的數量是在起拍價的基礎上往上加,每局“神仙開價”之後,茶盞中金豆子最少的,就會自動出局。

換句話說,如果嵇北辰想拍下這條密報,就需要每局都比裘千刃和那個神秘人加的豆子多,如果比兩人少,他便會被淘汰出局。

所以,這星光市集的拍賣場比的不光是銀子,更多的是膽量與謀略。

隨著白麵小鬼喊出“神仙開價”,不多時白麵小鬼便下臺來看,嵇北辰茶盞中金豆子的數量。

嵇北辰就是想贏過裘千刃,他不心疼銀子,在起拍價一百兩的基礎上,他又在裡面加了五顆金豆子。

本以為第一輪會淘汰一人,沒想到白麵小鬼扯著嗓子喊道:“第一輪平局,無人出局。第二局神仙開價!”

聽到白麵小鬼的話,下場的競拍者們炸開了鍋:“開眼了,開眼了!這劍心琴究竟有什麼秘密,第一輪竟然是平局!”

有不少專門從京城來的權貴,他們並不缺銀錢,只是沒有眼力識得此密報的價值。

此時見第一輪“神仙開價”就如此激烈,察覺到這條密報定是不簡單,便都深感惋惜道:“唉,可惜了,我剛剛怎麼就退出了呢!”

而此時的嵇北辰,思緒也有些混亂。如果說是平局,那便有可能三人這局加的金豆子,數量都是一樣的。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三人之中,有一人的金豆子比其他兩人都要多,而其他兩人的金豆子數量是相同的。

如果是這種情況,便不存在金豆子最少的那個人,所以無法比較大小,只能算平局。

嵇北辰心想,如果三個人此時加的金豆子是一樣多,那大家都不可能加到二百兩。因為一百五十兩算是一個很高的價值了,之所以第一局便加到這麼高,便是因為不想第一個被淘汰。

但如果神秘人或者是裘千刃,兩人之中有一人,與自己出價一樣,都是一百五十兩。另一個人比兩人都高,那這個人,第二局極有可能會加到二百兩。

如果他自己就是那個最高的人,那其他兩人更不可能加到二百兩,最多出價一百五十兩。

嵇北辰思考良久,既然二百兩是每個人對競拍價格的極限,那他便以二百五十兩的價錢競拍好了。

嵇北辰想罷,便在茶盞中又加入了十顆金豆子,他放完金豆子便合上了茶盞,靜候佳音。

然而,結局卻出乎他的意料,白麵小鬼喊道:“神仙押寶,競價結束,恭喜一號包間的貴客拍得頭寶!”

嵇北辰雖然驚訝於神秘人的出價,竟然高出他的二百五十兩。但既然裘千刃並未拍得頭寶,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頭寶競拍完畢,接著白麵小鬼繼續上了第二件寶貝。只見那白麵小鬼說道:“神仙兩邊,第二件秘寶,趙仙兒!”

那白麵小鬼說出“趙仙兒”三個字的時候,嵇北辰心中一驚。他知道這星光市集的拍賣場,拍出的密報,涉及廣泛,但沒想到第二件密報,竟然與趙家有關。

趙仙兒是趙祥的大女兒,新帝登基之後,便遠嫁京城,是當今趙皇后。趙皇后如今已是三十有餘的年紀,為皇上孕有一個皇子、一個公主。

與趙皇后相關的密報,有可能是皇室的秘聞,也有可能是前朝之事。總之,肯定是與皇上有關的,所以這條密報,還是有不少人想得到的,尤其是從京城趕來的權貴。

果然,此密報一出,現場有不少人舉起了錢袋子,起拍價為二百兩。

嵇北辰對此並不感興趣,因為趙仙兒之事,趙家人自然最清楚,他無需花重金拍下此寶,他直接詢問趙家人即可。

而對於皇上的秘聞或者是朝堂的決策,他更不覺得此事與自己有什麼用處。

此密報被最後被四號包間的男子拍下,最後的價錢也不知道加到了幾百兩。

四號包間的男子拍下此寶之後,便起身離開了拍賣場,剩下的秘寶競拍不再參與。

嵇北辰望著那個身影頗為好奇:“此人難道是京城之人,專門為了這件密報而來的嗎?”

嵇北辰並不知道,這條密報的內容,其實對他之後的經歷非常關鍵。如果他能早一點知道這條訊息,也許很多事情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嵇北辰沒來及多想,拍賣場進行到下一個密報的拍賣。

白麵小鬼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第三件秘寶,是一件遺失多年的……仙器!”

場下有來自京城的權貴,一聽又要出“底蘊”級別的仙器,都煩躁不安起來:“又是仙器,今年怎麼回事,修真界是要翻雲覆雨嗎!”

場下的散臺本就離著近,京城來的權貴們都坐在一起。此時身旁的一桌小幫派聚集的散臺,聽到權貴們的言語,立刻心中不滿起來。

其中一個身材健碩的大漢從座位上站了起了,朝京城權貴嚷嚷道:“你……你們這些老頭子怎麼回事,我們修真界出什麼天材地寶,有你們什麼事,別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看不起咱們修士!”

那權貴老頭,在朝中也是從二品的官職,哪裡受過此等氣,口中怒吼道:“你……你這潑皮竟如此無禮,李莊主何在,怎麼讓這種人混進來拍賣場,快來人……”

那健碩大漢見權貴老頭拿李奎生來壓自己,氣得要動手:“我看你這老頭身子癢了,是欠揍……”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之時,裘千刃從前臺趕了過來,摘下面具,朝那人高聲喝道:“回去坐下!”

健碩大漢的“小幫派”,自然是不能與長陽幫相比,連忙低頭抱拳道:“裘副幫主,我……我這就回去!”

京城權貴們並不認識裘千刃,但長陽幫的“威名”他們倒是聽說過。

他們聽聞,長陽幫是滄州城的第一大幫,幫主賀志興與沐蕭老城主有過命的交情。沐蕭過世之後,沐青身體有恙,滄州城便一直是長陽幫在治理百姓。

最近也有不少朝臣啟奏聖上,提出沐青有負盛望、沐家無後,滄州城還需早做“易主”的打算。而這城主人選,首鑑的就是長陽幫幫主賀志興!

權貴老頭見此時正是結交“長陽幫”的時機,便朝裘千刃喊道:“裘副幫主請留步!”

裘千刃一早就知道那些權貴的嘴臉,此時見他們上前打招呼,滿臉堆笑轉身道:“幾位閣老有何吩咐,裘某願效犬馬功勞!”

那些權貴老頭見裘千刃這般恭維他們,紛紛起身行禮,客氣道:“客氣客氣,裘副幫主折煞我們了!”

裘千刃知道京城的迂腐權貴最是看重“臉面”,他這一招“禮讓”,自是收復了他們的心!

白麵小鬼見臺下鬧事之人都已歸位,裘千刃自揭面具吃與京城權貴坐在一處聊天暢談,身形稍頓。

白麵小鬼退到槐樹之下,與黑衣判官耳語了幾句,黑衣判官朝他點了點頭,白麵小鬼便又回到了主臺中央。

白麵小鬼繼續剛剛稍顯嚴肅的嗓音說道:“臺下諸位‘神仙’,我們繼續這件仙器密報的競拍。本輪秘寶為上古至陰仙器,噬心蝕骨魔混劍,起拍價五百兩!”

此寶一出場,驚呆了臺下眾人。剛剛還熱鬧的會場,一下子寂靜得嚇人。有不少親身經歷過那把“魔劍”威力的修士,更是驚得跌坐在了地上,場面一度失控。

嵇北辰也為之一驚,他抬眼向四周望去,試圖在“面具”之下,找出周圍的可疑之人。

嵇北辰清楚,那日他重傷失憶,晏月漓與他在無憂鎮遇到了裘千刃,他身邊的黑袍人用的武器上面,便有噬心蝕骨魔混劍的“死亡”氣息。

如果找到了那把劍,說不定就能找出“背後之人”!

嵇北辰憶起噬心蝕骨魔混劍的氣息,此時只覺自己身上“冷”得厲害,彷彿又感受到那蝕骨般的“劍氣”,耳邊更是傳來瘮人的鬼哭嚎叫聲!

嵇北辰先是冷得牙齒打顫,然後感覺自己的身子,正逐漸地往下沉……

轉瞬間,嵇北辰覺得自己口中的蜜餞失去了甜味,也聞不到漓兒身上淡淡的體香了,他失去了“五感”中的“味覺”和“嗅覺”!

嵇北辰“五感”失了兩感,只覺身子彷彿躺在了冰面上。

他正欲掙扎著起身,只聽到耳邊響起,臺下修士們驚慌失措的“議論”之聲:“這算哪門子的密報,這魔劍不是早被銷燬了嗎?為什麼還會有他的訊息!”

“當年晏月宗宗主,是殺了那‘嗜血魔尊’,但此劍並未銷燬,而是消失在了墨影山!‘嗜血魔尊’死了之後,初代魔宗群龍無首、四散分離成如今的各個魔宗宗門……”

“這魔劍到底帶來了什麼密報,聚和劍莊的暗衛,到底探聽到什麼了不得的情報?”

…………

“噬心蝕骨魔混劍”為眾人所帶來的不光是震撼,還有無邊的恐懼。

即使只是凡間散修,也很清楚,十年前的煥滅宗,藉助嗜血魔尊的“魔功”,血洗修真界。

如今幽州“十年之困”剛解除,魔劍此時現世,恐怕將會為修真界帶來,更多的血雨腥風!

嵇北辰聽著這些猜測,心中焦急得緊,他咬緊了牙關,強忍著後背“錐骨”般地疼痛,動了動身子。

嵇北辰伸手想去抓桌案上的搖鈴,卻發現自己的視線正逐漸模糊,他的“視覺”也將要失去!

伴隨著眼前的模糊,就在嵇北辰的指尖,觸碰到銅鈴的一瞬間,他的“觸覺”也隨之消失。

又失去兩感的嵇北辰,此時被噬心蝕骨的“寒冷”侵蝕了全身,他感覺自己從冰面上沉了下去,墜入了無邊的冰河之中……

嵇北辰拼盡全力,握住了銅鈴的把手、搖響了銅鈴,在逐漸變小的銅鈴聲中,他“五感”中的最後一感——“聽覺”,也正在消失!

就在聽覺消失殆盡之時,嵇北辰的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嬌呼:“阿辰,你這是怎麼了……”

嵇北辰聽到晏月漓的聲音,“五感”盡失的不適感消除了大半。

嵇北辰憑著身體的記憶,在嘴角擠出了一絲笑意,他動了動嘴唇,想安慰她的漓兒,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沒有了振動。他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