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太虛幻境

天庭太子有“三師”，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師和太傅作為太子的導師，教授太子習文、習武，而太子太保主要負責貼身保護太子的安全。

歷代擔任太子太師、太子太傅的人，都是德行高尚、人品貴重、學問深厚、名聲顯赫的君子，不少是天庭重臣。

對太子太保的要求是盡忠，捨身，擔任之人除了要兼顧軍事謀略和武學造詣，還需有功勳和威望，一般在年輕將才中選拔。

嵇毅君身為天人族太子，自是有拜“三師”，太師白石仙翁，太傅無極仙尊，太保黃鶴兒將軍。

嵇北辰的廂房內，晏月漓已被趙靈兒帶走，去往劍莊的龍脈溫泉更衣沐浴，那裡靈氣充沛，也適合恢復靈力。

等晏月漓離開，白石仙翁與無極仙尊便一前一後進入了廂房。白石仙翁坐下來為嵇北辰診脈，舒展的眉頭、逐漸皺在一起。

白石仙翁診完了脈，抬頭看見在那裡隨意擺弄袖袍的無極仙尊，朝他低吼道：“知道你不善醫術，但也不能這般無能，阿辰的脈象，你診出來了嗎？”

無極仙尊平生最怕一人，便是眼前這個、個子比自己矮半頭的小老頭。

無極仙尊知道自己只能受著，便一臉委屈地說道：“我只是太子太傅，管好那個總是惹事的太子，已經實屬不易了，如今還要管這個小娃娃嗎……”

無極仙尊見白石仙翁並未言語，繼續說道：“再說天帝差我下凡，助太子守護龍脈，豈料他政務不勤，跑去談情說愛。如今失了肉身、隱身於秘境，我一人看顧兩處龍脈，已經分身乏術了……”

白石仙翁抬眼，朝正在向自己、發牢騷的無極仙尊看去，白了他一眼。

白石仙翁知道無極仙尊散漫慣了，也懶得與他爭辯，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天族的事，你可以不管。但趙家的事，你總該管一管吧，阿辰可是戰神血脈最後的傳人了……”

無極仙尊聽罷，神色暗了暗，藏在袖底的雙手、緊了緊，語氣稍緩道：“他心脈受損，已經被鬼醫冢醫治得差不多，並無大礙。

只是他劍心破損，應該先重鑄劍心，他卻改修了其他功法……如今已經以晏月宗功法地道築基，恐怕劍心修復會有偏差。他真的不再繼續修劍道了嗎？”

白石仙翁是最瞭解嵇北辰病情之人，修兩宗功法並不打緊，仙魔本屬一脈，即使嵇北辰以鳳棲元典功法築基，也還是可以修滄墟派其他功法的。

但劍修卻是特殊的，千古以來，劍修一脈相承，其功法也是特立獨行的，是以“劍心”對每個劍修猶如生命般的存在。

無極仙尊思考良久，悠悠道：“劍心破損倒可以慢慢修補，只是如果已經以其他功法築基，那若再想修劍道，幾乎是不可能的了，除非……”

白石知道無極仙尊想說什麼，他搖了搖頭道：“雙丹修士天地間少有，天道築基何其難已，就算是我們這些天賦異稟的仙人，都需要經歷九死一生的試煉。阿辰雖有天人族的血脈，但它終究只是個凡人！”

無極仙尊卻不這麼認為，他從不認為限制境界的是血脈或者種族。千年前的戰神族，血脈之力排在最末位，而當年的他，憑藉一己之力，橫掃整個天界，本族血脈才賜名“戰神”。

無極仙尊倒覺得嵇北辰，頗有幾分他的魄力，朗聲笑道：“你我二人如今爭執也全無用處，你也能感受到這夢魘幻境的裡面，有太子毅君的氣息。想來這幻境，是毅君為嵇北辰準備的第一場天道試煉！”

正如無極天尊所說，嵇北辰的天道試煉才剛剛開始。

嵇北辰在天衍神樹下躺了許久，恢復了記憶的他倍感愜意，但一想到晏月漓可能在擔心自己，便著急要出這夢魘幻境。

嵇北辰本以為他恢復了記憶，這夢魘幻境便會消失。因為他覺得，天衍神樹之所以要他進入幻境，就是為了將記憶還給他。

當嵇北辰起身、準備在天衍神樹身上，尋找回去的法門時，儲物戒指內出現了異動。嵇北辰連忙開啟了儲物戒指，檢視裡面的情況，只見黃柏龍從裡面蹦了出來。

黃柏龍剛到地面便化成了人形，黃公子輕搖摺扇，朝嵇北辰嚷道：“小主人，你在榻上睡得香甜，我在這儲物袋戒指中，可是悶了快兩日了！”

嵇北辰沒想到黃柏龍會突然出現，連忙問他：“漓兒如何了，可有中幻術？我該如何才能出這幻境？”

黃柏龍見嵇北辰詢問晏月漓的情況，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只得岔開話題：“小主人，晏姑娘有趙靈兒在照顧，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嵇北辰知道晏月漓有趙靈兒照顧，便心安了許多，詢問黃柏龍道：“如今，我的記憶已經完全恢復，卻不知為何還被困於幻境之中！”

黃柏龍化身的黃公子，見嵇北辰有諸多疑問，便收了手中的摺扇，徐徐道來：“此幻境不再是剛剛的鬼槐幻境，此乃天道築基的太虛幻境……”

嵇北辰疑惑道：“太虛幻境？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此幻境！”

黃柏龍繼續道：“在天界，每個天人修煉到一定境界，都要經歷太虛幻境的考驗，才能最終突破心魔、參破修仙法門，迎來天道築基！

老話講，第一步總是最難邁出的。所以，這太虛幻境也是天道結丹，最難的一個幻境！”

嵇北辰不是很懂天道築基，但他知道自己父親是天人族的太子，此幻境應該是父親嵇毅君為自己安排的。

嵇北辰朝黃柏龍點頭道：“無論有多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雖不知天道築基是否能成功，但我定不會辜負父親的一片苦心！”

黃柏龍聽罷，朝嵇北辰施禮道：“小主人無需擔心，我會在幻境中相助與你。”

黃柏龍望著嵇北辰堅定的眼神，一瞬間有了感觸。當年太子嵇毅君過太虛幻境之時，就是他陪伴左右。如今輪到了嵇北辰過太虛幻境，他只嘆這太虛幻境之中，早已物是人非。

他前世，乃天人族太子嵇毅君的貼身護衛，太子太保黃鶴兒。太子領命下凡守護龍脈，他自願化身為太子的肉身護甲。

千百年來，太子並無生命危險，他便一直默默守護了千年。直到嵇毅君那日被噬心蝕骨魔混劍刺中，他幻化的肉身護甲被破。這才便恢復了真身，依附在了這黃柏龍身上，繼續守護太子。

旁人只知嵇毅君被噬心蝕骨魔混劍刺中、肉身隕落，卻不知嵇毅君的肉身、真正隕落的原因，是他將自己那一身的血肉，換給了他的妻、沐慈。

沐慈雖然有了嵇毅君給的肉身，但她的魂魄、卻被噬心蝕骨魔混劍的陰氣所沾染，需在靈溪秘境中淨化，而這也是嵇毅君一直隱身秘境不出的原因。

這件事情無人知曉，只有黃鶴兒與嵇毅君知曉。黃鶴兒身為天族人，並不是很理解人間的情愛，但他見證過嵇毅君與沐慈，金剛龍與黑青龍兩對戀人的感情糾葛，似乎也明白了許多……

二人離開天衍神樹，向遠處行至。隨著與天衍神樹的距離拉開，二人身邊的景緻也發生了變化。

四周不再是水天碧色的無憂鎮小山村，伴隨著大霧，天地之間變了顏色。翠色的樹、豔色的花，在二人眼前逐漸褪去了顏色，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幅黑白相間的水墨畫。

黃鶴兒見景色起了變化，知道二人是到了第一處幻境，便為嵇北辰介紹道：“太虛幻境講究‘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此幻境便是太虛幻境的第一境，水月之境。此境正是考驗人心，小主人有害怕失去的嗎？”

黃鶴兒話音未落，從遠處傳來一縷空靈的歌聲，那歌聲婉轉悠揚，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此時迷霧漸漸散去，天空中升起了皎潔的月光。灰黑色的圓月之下，一個身穿紅裙的女孩，邊唱著歌，邊採摘著腳下的月光花。那紅裙在水墨色的背景下，耀眼奪目、令人失神。

嵇北辰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身子不由自主地向花叢深處走去。嵇北辰邊走、口中邊自語道：“那是夕顏，是小時的漓兒！”

黃鶴兒狠狠地扇了扇自己的欠嘴，他為什麼要給嵇北辰提示！這水月之境，就是要印出心中所想，小主人最害怕失去的，當然就是晏月漓。

嵇北辰是有這段記憶的，當年晏月漓跟著她的父親晏無歸，深夜拜訪父親嵇毅君。

嵇北辰在月光之下，見到晏月漓，跳著舞、唱著歌、採著月光花，便被她的身姿迷住。他那時並不知晏月漓叫什麼名字，就稱呼她叫夕顏，取自笑得像月亮一樣的女孩。

多年來，嵇北辰對夕顏一直念念不忘，趙柏兒和趙靈兒沒少因為此事取笑他。如果不是因為失去了記憶，那日在滄墟派林緣峰，他應該會一眼就認出她來。

嵇北辰並不清楚這水月之境，接下來要在自己眼前變幻出什麼試煉，他如今只想好好欣賞一下，當年的小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