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後,離魂谷外的有兩座半步之寬的孤峰,晏無歸淡然立與一座孤峰頂端,甚至連法寶都沒有祭出。

只見他雙目微閉似乎在養精蓄銳,一瞬間他睜開雙眼,眉頭一皺,露出些許的不耐煩。

這時,墨淮陽御劍而來,姍姍而遲,倒不是他御劍有多慢,而是他去谷外召集手下廢了些工夫。

“呦!墨宗主真是有備而來,這對決還未開始,就已經找好幫手了!”晏無歸言語間滿是嘲諷,眼中的不屑更是毫不隱藏。

此話一出,站在兩峰對面高山上的,十餘名墨影宗弟子,有一銀灰色捲髮的中年男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亮開嗓門大聲喊道:“晏宗主不必羨慕,你也可以召集晏月宗弟子前來啊!”

這一幕正好被御獸而來的時無計看了個正著,他本不想過於聲張,眼下看來自己的盟友似乎被外人挑釁了。

“哼!老夫最看不起以多欺少!”時無計面上一冷,忙向後趕來的大弟子溫謹言召手,讓他率鬼醫冢眾弟子過來觀戰,以便為晏無歸造勢。

溫謹言立即領命,朝著離魂谷御劍而去。時無計胯下的靈鹿,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喜怒,口中發出“呦呦”的嘶吼聲,彷彿回應著主人的情緒。

“小五,不可對晏宗主無禮。”墨淮陽見離魂谷主時無計跟了過來,立馬對那銀髮男子擺手,讓其退回去不要多言。

“姐夫!若是有人不服,便叫人過來,我們等得起!”說話的還是那個銀髮男子,他是墨淮陽的妻弟,墨成風的舅父風小五。

時無計一向看不慣狐假虎威,囂張跋扈之人,他立馬怒懟道:“少惺惺作態了!既然如此,你們帶人退到山下便是,還用得著叫人來觀戰嗎?”

墨淮陽見其用意被當眾拆穿,立馬辯解道:“墨某絕無此意,都是賤內風二孃擅作主張,非要讓她五弟跟來。”

風小五不以為然,吊兒郎當地對晏無歸拱手道:“晏無歸,我風小五今日也想會會你!”

晏無歸寒光一掃,看向聒噪的風小五,漠然回道:“本座不與無名之輩交手。”

這時,鬼醫冢的弟子們已駕馭法寶而來,雖說藥宗弟子的修為普遍都不高,但有著靈藥的加持,資質不太差的弟子都會到達驅物境,御器而行自然不成問題。

他們正好碰到風小五頗為難堪的這一幕,全都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小小的金丹期修士居然叫囂大乘境的宗主,真是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

“還真是蠢才!”

風小五頓時氣得臉色煞白,青筋崩起,“晏無歸你別得意,你可聽說過驕兵必敗這句話,終有一日你會自嘗惡果!”

涼州風家雖比不得“四大仙門”,但也算是個百年的武修世家,只是到了風小五父親這一輩就落沒了。

風小五有四個姐姐,他是風家晚輩唯一的男丁,自風小五出生,風家上下待他如珍如寶。他自然沒有經歷過被人當眾嘲笑,這才一股腦地將怒氣發洩到晏無歸身上,根本不管墨影宗和風家是否因此得罪晏月宗。

“哼!那你得活到那個時候!”晏無歸橫眉立目,舉起右手就要揮出一掌。

昨日晏無歸就聽王淵亭說過此人,風小五近日仗著墨影宗撐腰,在無憂鎮橫行霸道,今日他正好出手教訓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樑小醜”。

“退下!”墨淮陽搶先飛身過去,狠狠地甩給風小五一個嘴巴,怒吼其退下。若是晏無歸真的出手,那一掌打在風小五身上,不死也半殘了,他要如何向風家交代!

“姐夫……”風小五捂著紅腫的臉,雖心裡委屈,還是退回了墨影宗弟子中間,墨淮陽這一巴掌倒是把他打清醒了,也暗暗慶幸自己的命大。

墨淮陽連忙代風小五向晏無歸賠不是,他一拱手滿臉堆笑道:“晏宗主息怒,使不得使不得!”

“墨宗主好大的面子。”晏無歸無趣地收了手,他本想隨意教訓風小五兩下,試試晏月宗的功法對體修之人是否同樣效果,奈何墨淮陽將這廢人當做寶貝,還真是掃了興致。

墨淮陽見晏無歸收了手,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繼續說著求情的話,生怕晏無歸反悔:“是賤內平日對他嬌縱慣了,風家就小五一個獨苗,還請晏宗主手下留情!”

晏無歸收回如冰的眼神,沒有再追究下去,負手而立輕蔑笑道:“墨宗主還不出手嗎?哎,本座都睏乏了。”

晏無歸邊說,邊作勢打了個哈欠,眼神回到嵇北辰身上,沒有再去理會墨影宗的人。他倒不是給墨淮陽面子,只想快些結束這突然的對決,好將心中的一個故事講給嵇北辰聽。

墨淮陽牙關緊咬,為了風小五生生把咒罵的話咽在肚裡,恭敬地拱手行禮道:“請指教。”

話剛出口,墨淮陽搶先一步跳到半步孤峰處發力,只見他祭出法寶閻魔刀的同時,口中默唸墨影宗法訣,一股暗黑色的刀光已經朝著晏無歸,惡狠狠地撲來。

晏無歸仍是不屑一顧地看著墨淮陽,在他眼裡墨淮陽跟風小五沒什麼不同,他們都是些自不量力的跳樑小醜。

晏無歸輕躍而起,凌空一閃躲過墨淮陽的攻擊,祭出法寶焰天刃迎敵而上。

一股血紅色的劍光劃過長空,與暗黑色的刀光戰在一處,人們真切地感受到兩股強大的真氣,在兩座孤峰間相互較量。

眾人屏氣凝神,觀看著兩大高手難得的對決,時無計自然不會讓嵇北辰錯過,早已吩咐谷中弟子將他一併帶來。

時無計見嵇北辰看得目不轉睛,便出言詢問道:“小友覺得如何?”

“從真氣走向聽來,晏宗主略勝一籌。”嵇北辰邊鄭重回復著,邊驚歎兩大高手間的對決,其實就是修為的壓制,真氣的比拼,顯然晏無歸贏得毫無懸念。

時無計深知墨淮陽技不如人,只是嘴上蠻橫,便無聊地隨口一問,沒想到嵇北辰的答覆倒沒那麼簡單。

尋常修士可是聽不出真氣走向的,這讓時無計很是欣慰,不禁連連稱讚道:“不愧是墟海真人的親傳弟子。”

墨淮陽見敵不過,又開始套起了近乎:“自從晏老弟閉關之後,我們便不曾見過,今日一見,你的功力精進,可謂一日千里。”

晏無歸聽言冷哼一下,心知墨淮陽又想耍花招,立即回懟道:“你卻在原地踏步,毫無長進。”

他邊說邊揮出一劍,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墨淮陽頓時在本門弟子面前失了面子。

“你……”墨淮陽臉色陰沉難看,但眼下幽州形勢不明,魔宗之首仍是晏月宗,他只能隱忍退讓,爭取聯手的機會。

墨淮陽狠狠磨了磨後槽牙,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賠笑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關於你我兩家親事,晏老弟可好好考慮。以你我之能,若是聯手共治魔宗,煥千秋不足為懼,日後對抗仙門也不是難事!”

此話一出,觀戰的嵇北辰開始緊張起來,他知道晏墨兩家向來有交情,若不是十年前的事,晏月漓怕是已經嫁與墨成風了吧……

十年前煥滅宗侵入幽州,企圖稱霸修真界,滄墟派挺身而出撥亂反正,晏月漓的母親奚玥也捲入其中,晏無歸自此閉谷不問世事,墨淮陽多次提起兩家親事,均被晏無歸堅決否認。

時無計見嵇北辰眼中黯淡無光,心知他必是擔憂晏月漓與墨成風的娃娃親,便於心不忍地寬慰道:“放心,晏宗主是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更不會為了所謂的魔宗大業犧牲他的寶貝女兒!”

嵇北辰苦澀一笑,晏無歸心高氣傲,若沒有墨成風也是看不上他的,但還是真心感謝道:“多謝時前輩寬慰。”

時無計自然看出嵇北辰笑得勉強,不由得無奈地搖頭,想必方才晏無歸與嵇北辰沒說什麼好話,必是難為這小輩了。嵇北辰的品行他是放心的,來日方長,晏無歸終有後悔的一天。

“哈哈哈!”孤峰處傳來晏無歸桀驁不馴的大聲,墨淮陽的話讓他忍不住狂笑不止,心中暗罵道:十年了,墨淮陽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十幾年前,風二孃就是揣著吞併晏月宗的心思,厚著臉皮與奚玥結交,還定下了兩個孩子的娃娃親。當時他就看出了墨淮陽的心思,但不忍奚玥知道內情傷心,就沒有對她直言。

如今十年過去,墨淮陽仍是打著這娃娃親的幌子,企圖吞併晏月宗,還真是痴心妄想,難道把他當傻子不成!

晏無歸收了笑,看著出招減緩的墨淮陽,義正辭嚴道:“既如此,墨影宗不如先歸屬於我晏月宗。”

墨淮陽一聽,知道此事難成,也不再隱藏實力,直接挑釁道:“哈哈哈,晏宗主還是這麼愛開玩笑,今日我就會會你的《鳳棲元典》,這次閉關到了第幾重!”

“萬魔歸一!”墨淮陽口唸法訣,將全身的真氣匯聚與右手,緊接著重重揮出手中的閻魔刀,暗黑色的刀光化作數把魔刀,齊齊朝晏無歸砍去。

“雕蟲小技。”晏無歸不屑一笑,墨淮陽的修為還不足以讓他使出全力,他只匯聚了五成真氣,揮劍使出《鳳棲元典》第八重“百鳥朝鳳”。

“去!”

隨著晏無歸一聲怒吼,天際劃過一道長虹,似火的劍光化作火鳳朝著墨淮陽撲來。轉瞬間,又是一束劍光緊隨其後,隨後四散開來,追隨火鳳而去,如同火鳳騰飛,群鳥數百隨之,那壯麗的景象令人歎為觀止。

“不好!”墨淮陽大驚,動用全身所剩不多的真氣匯聚成一防禦罩,方能抵擋住片刻。護住周身以後,他又迅速祭出法器隱匿衣穿在身上,利用暗屬性的符咒瞬移出孤峰之外,這才驚險地躲過一劫。

墨淮陽這一逃自然是輸了,晏無歸沒想到墨淮陽連線下這一招的膽子都沒有,不由得輕蔑笑道:“墨宗主這是要去哪兒?”

此時的墨淮陽,穿著隱匿衣已到了離魂谷外,他用魔宗的“千里傳音”傳話道:“沒想到晏老弟的《鳳棲元典》已到第八重,那杯新茶我改日再討來喝。”

墨影宗的人一聽宗主直接走了,各個臉色難看,灰溜溜地御器而去,只留下離魂谷的人,紛紛得意洋洋地拍手叫好。

晏無歸見墨淮陽直接跑了,倒是樂得清淨,他正好有正事未辦,便也用“千里傳音”回覆道:“墨宗主走好,本座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