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主又是一鞭子抽過去,“本郡主想打就打了,還需要那麼多理由?”

葛書生狼狽地躲閃,憤懣不已,“不曾想郡主竟如同那市井潑婦般粗魯野蠻!”

趙澤楷邊指使小廝上前護著葛書生,邊為他說話:“郡主,你們之間定是有什麼誤會!”

何曼文被這邊的動靜引過來,“發生了何事?”

趙澤楷語速飛快地道:“郡主不知因何鞭打我的好友,我們怎麼攔也攔不住。”

何曼文緩聲道:“若是府上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稍後我會讓人去王府去賠罪,只是不知郡主緣何動怒?”

清河郡主收了鞭子,聲音寒涼,“此人方才故意推本郡主下水,夫人說我該不該打?”

何曼文一驚。

趙澤楷不可置通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葛兄的人品我們都清楚,他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葛書生臉紅脖子粗,“郡主莫要血口噴人!小生何時推你下水了?分明是那隻黑貓作祟!”

清河郡主嗤笑,“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前腳我才被那隻黑貓撞下水,後腳你就剛好路過?”

“若是尋常的救人也就罷了,當時本郡主的丫鬟已經下水,你特意擠開她來到本郡主的面前,難道不是居心叵測?”

葛書生臉色漲紅,“小生當時一心救人沒有注意那麼多,郡主的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清河郡主沒有與他辯論,直接一鞭子抽過去。

葛書生被她抽的哇哇亂叫,滿大廳瘋跑。

何曼文聽了兩人方才的爭執後,心中有了計較。

她沒有再阻攔清河郡主。

趙澤楷神情悲憤,“郡主這是以權壓人,我不服!”

清河郡主瞥他一眼,將手中的鞭子丟到丫鬟手裡,“你繼續抽,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停下來。”

說罷,她拍了拍手,姿態悠閒地坐在旁邊,“再差人去將那隻黑貓抓過來,順便去請府醫來一趟。”

貼身的兩名丫鬟福身,“是。”

葉霜正在角落裡看熱鬧,忽然感覺自己胳膊被人戳了戳,“表妹怎麼看?”

葉霜熱情地招呼她,“快坐快坐,一會兒有熱鬧看了。”

蕭扶光滿頭霧水地在她身邊坐下,“什麼熱鬧?”

葉霜一臉神秘,“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保證精彩。”

頓了頓,又補充道:“就是可能有點辣眼睛。”

大廳內,丫鬟還在抽葛書生。

剛開始畫風還是正常的。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逐漸不對勁。

葛書生的面頰染上潮紅,鬢髮汗溼,偶爾還會發出那麼一兩聲引人遐想的短促音節。

蕭扶光:?

她不似京城的大家閨秀,雖然未經人事,從小生活的環境卻讓她見識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故而她很快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蕭扶光鎮定道:“這是怎麼回事?”

“表姐可曾聽說過燕春樓?”

“知道。”京城最大的青樓,她也有所耳聞。

葉霜點點頭。

“那表姐可知道,燕春樓背後的主人是誰?”

蕭扶光搖搖頭。

“是葛書生的好友。”她沒有說是哪位好友。

“葛書生的好友出手大方,還會邀請他們一起在燕春樓過夜,卻從不收取他們一文錢。”

“因為是白嫖,所以他們玩得也花,任何你能想到或是不能想到的,他們都玩過。”

“打個比方。”

“表姐從前做過農活,最初肯定是不適應的,但時間久了,揮動鋤頭的一瞬間,身體會先大腦一步給出反應,是不是?”

蕭扶光想了想,“確實如此。”

“等等。”

她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葛書生剛才那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葉霜彎了彎眼,朝她豎起大拇指。

真聰明!

蕭扶光:“……”

她狐疑,“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這都是很私密的事了。

葉霜不發一言,看向某個位置。

蕭扶光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便看見皇宮巍峨的一角。

“百姓們都說,當今對膝下的六公主十分寵愛,不僅上朝要帶著她,甚至去御書房還帶著她。”

蕭扶光悟了。

原來是陛下乾的!

蕭扶光陷入沉思。

陛下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嗎?連人家的私事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葉霜抬頭欣賞風景。

她可什麼都沒說。

一切都是表姐自己腦補的。

“有辱斯文,簡直有辱斯文!”

清河郡主請來的府醫恭敬地拱手,旁邊幾位郎君羞紅著臉,還有姑娘家以手遮面,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郡主切莫觸碰這黑貓。”府醫道:“它才被人下了烈性春藥,此時正是最兇惡的時候,若是不能給它瀉火,恐怕要被抓一頓狠的。”

蕭扶光神色一言難盡,“這就是你說的熱鬧?”

葉霜肯定道:“是的。”

她笑了笑,“害人的藥沒有點關係可買不來。”

蕭扶光秒懂。

少許的春藥可以用作房事助興,也是市面上最容易買到的藥。

葛書生沒有人脈關係可以買到害人的藥,所以他就將目光盯上了春藥。

蕭扶光半晌才憋出來一句話,“真是……開了眼了。”

何曼文心情很糟糕。

她歡歡喜喜地給女兒準備生辰宴,結果中途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竟然還有人將春藥帶到英國公府府上來了。

何曼文沉聲開口:“是誰帶你進來的?”

她今日設宴邀請的是京中權貴,按理說葛書生一介白身是沒有資格赴宴的,所以只能是有人帶他進來的。

見事情敗露,葛書生急得鼻尖冒汗,迎著何曼文凌厲的視線,他磕磕絆絆地道:“是、是……”

他心中懊悔不已,恨自己為什麼運氣這麼差,偏偏遇上性情殘暴的清河郡主。

蕭扶光搖頭,“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的大膽子算計一位郡主。”

“不僅鳳凰男的美夢就此破滅,經此一事後他也會被逐出京城的圈子,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得知是趙侍讀學士的兒子帶葛書生進來的時候,何曼文皺了皺眉。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趙家郎君的好友是此等下流貨色,焉知那趙澤楷是個什麼樣的?

何曼文讓人將葛書生趕出府後,面上重新掛起淡淡的笑容。

“我們家老太太喜歡賞花,只是如今下雪,許多花都凋零了,我跟夫君便令人從別處移植了花在後花園種下。”

“各位可隨我一同來賞花。”

眾人自然不可能推拒,都笑著答應。

清河郡主吩咐身邊的丫鬟,“你去尋兄長過來,難得有機會見見冬日時百花齊放的模樣,也叫他長長見識。”

葉霜路過時還聽見她的埋怨。

“方才就一直不見人影,也不知是跟哪家的郎君去調情了。”

葉霜:“……”

原來郡主知道她哥哥喜歡男的啊。

清河郡主說那句話時聲音很低,但她耳力極佳,所以聽得一清二楚。

葉霜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彷彿不曾聽見。

“嗷嗚。”

嗯?

葉霜跟葉承文對視一眼。

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叫?

“過去看看。”葉承文拉著她的手走到傳出聲音的假山附近。

“嗚嗚嗚——”

葉霜過去時就看見這樣一幅畫面。

假山後面,約莫二十餘人暈倒在地,長相軟萌的男孩身後像是搖著歡快的尾巴,周圍的空氣都洋溢著他的喜悅。

他高高興興地抱著地上那些人,啃了一口又一口,啃完這個啃那個。

葉霜沉默兩秒,“喂。”

那人頭也不回地繼續啃。

“你的尾巴露出來了。”

顧澹澹唰得回頭,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身後,發現什麼都沒有後,猛地鬆了口氣。

他兇狠道:“你敢騙我!”

葉霜看一眼地上的人,“你再啃下去,他們就會死了。”

死、死?!

葉承文愣住,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護在妹妹身前。

“你不許過來!”

旁邊忽然傳來幽幽的嘆息。

了空道:“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顧澹澹就像老鼠見了貓,瞬間炸毛,“你別過來啊!”

了空瞥見地上暈過去的人時,眉峰輕蹙。

他揪住顧澹澹的後脖頸,神色無悲無喜,“將他們的精氣還回去。”

葉承文恍然。

原來是精氣。

怪不得妹妹剛才說再繼續啃下去那些人會死。

顧澹澹撲騰,“我不!”

“這都是我憑本事吸來的精氣,憑什麼還回去!”

了空眉頭蹙著。

葉霜忽地道:“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了空循聲望過來。

見是她後,笑了笑,“殿下說得有理。”

“等等等等!”顧澹澹急切道:“我還不就行了!臭和尚你不準欺負小孩!”

了空看他一眼,“三百歲的小孩?”

葉承文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顧澹澹理直氣壯道:“你懂什麼,我們狐族一千歲才成年!三百歲怎麼就不是小孩啦?”

了空淡聲道:“將那些人的精氣還回去。”

顧澹澹不情不願道:“我知道了,你先把我放下來!”

“不許再耍詭計逃跑。”了空道:“否則下次再讓我抓到你,就將你送去轉世投胎。”

葉霜感慨。

【了空道長真是個文化人,把取人狗命的事說得這麼清新脫俗,還什麼送他投胎?】

顧澹澹不滿道:“臭和尚你還威脅小孩,要不要臉啦?!”

他肉疼地抱著那些人又啃了一遍,將精氣還回去。

在那些人醒來之前,了空把他們分開了。

葉霜還在那二十幾個人裡看到了靖南王世子。

“殿下心中可是有惑?”了空雙掌合十,低眉垂眼。

葉霜抬頭打量他。

莫名其妙回到第一世,她心中自然是有疑惑的。

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看穿。

此方世界的靈力稀少,所以相對應的,玄門中人的數量也極為稀少。

既然了空能看穿她,那麼他在玄學上的造詣定然頗深。

“是。”葉霜爽快地承認。

了空笑了笑,“殿下,貧道有一句話要送你。”

“請講。”

“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該知道的總會知道。

時間到了,一切自會揭曉。

葉霜朝他拱手,“多謝道長。”

至少她可以確認,自己回到第一世是命裡註定有此劫,而不是遭人陷害了。

了空道:“貧道便先帶著這隻狐妖回寺廟了。”

葉霜點頭。

“了空道長?”

靖南王世子甦醒過來,有些意外地出聲。

了空含笑,“世子。”

“道長怎會在此處?”靖南王世子揉了揉太陽穴,“奇怪,我怎麼好像睡了很久似的?”

了空揪著化為原形的白狐,“貧道前來是為了捉這隻小妖。”

“他方才吸了世子的精氣,所以世子才會昏迷過去。”

靖南王世子一驚。

“世子放心,這小妖已將精氣盡數歸還,世子的身子也不會有大礙。”

靖南王世子鬆了口氣,“多謝道長出手相救。”

“世子言重了。”了空道:“貧道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而已。”

了空道長跟靖南王世子說了幾句話後,便離開了。

“世子與了空道長似乎很是相熟?”

靖南王世子低頭,便看見只有他小腿那麼高的女孩眨著眼睛發問。

靖南王世子認出來這是陛下的公主。

“我小時候曾在普化寺住過一段時間,所以與道長多了幾分熟稔。”

這不是什麼秘密,稍微派人查一下就知道,所以他也沒有隱瞞。

葉霜聞言點點頭,又看向自己的哥哥,“我們也過去賞花吧。”

“好。”

何曼文正在跟那些世家夫人們閒談。

“安家的小公子可謂是才貌雙全,今年科舉時也拿了前十的好名次呢。”

有夫人嘆息,“可惜是商賈出身,又聽說他幼年喪父。”

【幼年喪父?】

【哦……他爹生他的時候都八十好幾了,他娘那時才剛及笄。】

【倒也不必如此可惜。】

【畢竟他爹可以說是壽終正寢,而且過世前不僅得了美貌嬌妻,生下的兒子還如此聰慧,可以說是死而無憾了。】

【他娘還得了一筆可以自己支配的遺產。】

【不必侍奉公婆,兒子又有出息,自己還靠著亡夫留下來的財產將鋪子越盤越大,可以說是人生贏家了。】

葉承文嘴角抽了抽。

原本他還挺同情安家小公子的。

現在看來……

總之,他那顆同情的心,啪嘰一下,破滅了。

【對了。】

【安家可是大夏有名的富商。】

【安家郎君出生沒多久就繼承了他爹大部分的遺產。】

【雖然人家地位不夠高,但是人家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