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微驚。

這是不小心把寫著正事的奏摺劃給她了?

“不知陛下可曾聽說瑞王娶妻之事?當地人都知道,瑞王的六任王妃紛紛在新婚夜暴斃而亡,屍體被人從王府抬出來,死不瞑目。”

“坊間傳言,瑞王克妻,身上揹負著詛咒。”

“故而除了有心想要攀附王府之人,沒有人願意把女兒嫁給瑞王。”

葉霜神色古怪。

【一年之內剋死七位王妃,這是什麼掃把星?】

【瑞王……似乎是十九叔?去年才及冠,是父皇年齡最小的皇弟。】

【皇爺爺在世時對十九叔很是寵愛,駕崩之前還拉著父皇的手,叮囑父皇一定要好好照顧他的寶貝兒子。】

【畢竟是親爹的遺願,再加上當時還有那麼多大臣在場,父皇也不好拒絕,只能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皇爺爺駕崩時,十九叔也不過五歲而已,父皇可以說是又當兄長又當爹的。】

葉霜感慨過後,繼續往下翻。

“臣家中有適婚女兒,因為擔心惹來禍事,便匆匆為她定下親事。然,瑞王登門拜訪,言小女才貌俱佳,堪為王妃,堅持要娶她入府。”

葉霜將整本奏摺看完後,眉頭微微皺起來。

奏摺的署名是當地縣令。

被瑞王強娶的縣令女兒結局與前面六位王妃一樣,新婚第二日就被抬出王府。

縣令悲痛之下去找瑞王要個說法,卻被亂棍打出王府。

後續也曾多次求見,卻不承想此舉惹怒對方,全府上下三百口人被瑞王派來的暗衛滅了口。

縣令當時在衙門處理公務,遂僥倖逃脫,當晚便寫下這封奏摺,讓人快馬加鞭送至京城。

他本人正在進京告狀的路上。

葉霜從小板凳上下來,噠噠噠地跑到她父皇面前。

她仰著臉,將奏摺雙手遞過去,“父皇。”

元祐帝已經從她的心聲裡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但他還是像模像樣地接過奏摺,大致瀏覽後,冷笑道:“什麼克妻詛咒,一派胡言!此事多半是你皇叔在搞鬼。”

他派去的長史曾跟他稟報過此事。

當時瑞王娶的兩任王妃都在新婚第二日橫死,長史頗覺詭異,便派人送信過來。

那是去年的事了。

彼時元祐帝還在為國事忙得焦頭爛額,哪裡有空去管他弟弟的王妃怎麼樣了?

於是便讓對方自己見機行事,斟酌處理,不要什麼事都拿來煩他。

結果沒想到瑞王竟然給他捅出這麼大的婁子。

看他都乾的些什麼事!

竟然逼得一方縣令進京告狀!

元祐帝臉色很差。

雖然瑞王可以說是他親手帶大的,但他對瑞王其實沒什麼感情。

若瑞王是個討喜的也就罷了。

偏偏對方是個不領情的,尤其驕縱狂妄。

所以在瑞王到了封王的年紀時,元祐帝就直接將他趕出京城了。

元祐帝深吸一口氣,將奏摺放到旁邊,又召來金吾衛,讓他們注意這兩天京城有沒有從外地來告狀的人。

吩咐完後,便拿起筆開始寫聖旨。

元祐帝神色沉穩,落筆蒼勁有力。

葉霜好奇地看一眼,發現是懲罰二皇子及其母妃的聖旨。

罰得還挺重。

二皇子不敬太子,罰禁足一年,淑妃教子無方,罰禁足一年,再將她的牙牌從敬事房摘下來。

若是對尋常妃子來說,這無異於是巨大的打擊。

後宮年輕貌美的妃子眾多,一年不曾侍寢的妃子,之後也很難讓皇帝記起來有這麼一號人物。

但淑妃不同。

她膝下有兩名皇子,且孃家勢力也不弱,自己又深得帝心。

此番不過是被二皇子牽連罷了。

即使禁足一年,元祐帝也不會忘了她。

聖旨很快被太監送到頤華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聽完太監宣讀的聖旨,淑妃微頓,看向自己的兒子。

二皇子默默地垂著頭,彷彿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

他真的知道錯了。

淑妃接旨後,讓宮人將太監送走,淡聲道:“本宮之前是怎麼教導你的?”

她的語氣沒有動怒,只是很平靜地詢問。

二皇子下意識憶起她高坐在上首,時不時地抿一口茶水,監督自己罰跪的模樣。

也是這般平靜。

二皇子冷不丁地一抖,條件反射噗通跪地,欲哭無淚,“母妃,兒臣知道錯了。”

淑妃道:“你仗著本宮的勢力在宮中作威作福,如今本宮受你牽連,便罰你隨本宮抄經唸佛,磨一磨你的性子。”

二皇子不敢反駁,鄭重道:“是。”

三皇子嘆了口氣。

早知今日,你當初老實一點不就好了?

但願皇兄經此一事能夠成長些,莫要再如此任性妄為。

與此同時,御書房。

元祐帝盯著彈劾幾位王爺奢靡的奏摺陷入沉思。

或許他應該藉此機會敲打敲打那些兄弟們?

否則這些人一個個的不是造反,就是使盡渾身解數給他添亂。

元祐帝打定主意後,第二日上朝便將此事拿出來說了。

有早已跟他透過氣的大臣將信王造反的證據呈上。

群臣皆驚。

信王怎會造反?!

但那大臣呈上的證據條理分明,信王即使想要為自己開脫也找不到突破口。

“信王,你可有話要說?”

信王沉默一會兒,道:“臣,無話可說。”

元祐帝微微頷首,下令將信王府的男眷充軍,女眷流放到邊境去開荒。

信王被當庭押入大牢。

元祐帝道:“朕欲讓十八王入京聽訓,謹以此事為戒。”

話音落地,大臣們或是阻攔或是附和。

“陛下,萬萬不可!王爺受封后無詔不得入京,為的就是防止生亂,陛下若想訓誡十八王,可令天使帶著聖旨前往諸王的封地。”

“臣認為陛下說得有理,京城有禁軍和金吾衛在,又何懼宵小作亂?”

持不同意見的大臣互相怒目而視,吵得不可開交。

直到朝堂上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之後,元祐帝拍板道:“此事就交給禮部來辦。”

大臣們:“……”

禮部尚書眼神幽怨。

合著陛下你是根本沒想過跟我們商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