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林的出現,讓張安平意識到了自己佈局的盲區:

警界、政界!

在他的佈局中,主要針對的是可能叛變的物件。

警界和政界卻是他忽視的物件——因為他本能的認為城市淪陷後,警界將不復存在。

但剛正不阿的鐵林出場,才讓他意識到城市淪陷後,很多官員搖身一變成為了偽政府的官員,繼續當“父母官”,而很多警察,也會搖身一變,成為偽政府的警察。

甚至未來日本戰敗,這些人也只是換一身皮,繼續當他們的警察或者父母官。

政界那邊他夠不著,即便夠得著,那些官僚也不值得信任,反倒是警界這邊,還是可以佈局的。

張安平因此借調了警局的人員資料,但在經過研判後得出一個結論:

大多數的警察,不具備發展成為“釘子”的條件。

在民國政府這個大染缸裡,能保持得過且過的心態,就已經算是心存善良了——這個時代的警察,警匪勾結、和賊勾結、和青幫勢力沆瀣一氣是普遍狀態,即便有熱血青年進入其中,最終也會同流合汙。

這種人,不適合做臥底。

無奈之下,張安平只好將目標放在中央警官學校,他特意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心腹”李伯涵去中央警官學校任職,從中挑選熱血青年,爭取在五月份讓挑選的物件來上海任職。

中央警官學校方面安排完畢後,張安平的目光放到了租界的警界。

上海有兩塊租界。

法租界、公共租界。

法租界是青幫大本營,巡捕和青幫有千絲萬縷的聯絡,上海淪陷後,青幫中不少人選擇了給日本人做事,所以張安平將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法租界。

……

張安平之前在法租界已經進行了佈局,日後搶奪仙樂斯的金貴(金爺)跟前他已經安下了一名釘子。

這名釘子名叫黃凱,是一名大學生,也是“上海協作會”的成員。

張安平找上他的時候,黃凱還非常激動,以為自己要被重用了,但沒想到張安平給他的差事居然是跟一名小混混!

這可把黃凱鬱悶死了,直接開口拒絕。

張安平把這些熱血學生的脈搏抓的非常準,直接“人前顯聖”。

所謂的“人前顯聖”,其實就是預估未來的局勢,其他人當然做不到,但對掛逼張安平來說難嗎?

當然,這一套只適合基層,因為他們沒有向高層傳遞的渠道,如果在表舅跟前表演“人前顯聖”,日後要是都一一應驗了,表舅肯定把他“交”給大隊長。

因為這種預言,在軍事中喚做:戰略眼光!

如果他也因此被大隊長送到軍隊或者留著當參謀,那這本書就得改名:

我的臥底生涯了……

言歸正傳。

經過張安平對局勢的預估和對未來的清晰分析,少不更事的黃凱自然就被忽悠到了,意識到自己責任之重大後,幾經考慮,終於答應了下來。

張安平對他的安排可謂是殘忍至極!

黃凱首先被學校開除了,原因就是意圖對女同學不軌——當得知自己要以這種名聲結束學業時候,黃凱直接炸了。

哪怕是盜竊、哪怕是傷人,也比這個好啊!

但他終究沒拗過張安平的大義,選擇了這個不體面的退學方式。

退學後他淪落街頭,往日的同學也對他如避蛇蠍,無顏再見江東父老的他只好在上海打流,因此結識了同樣坑蒙拐騙的金爺,最後蒙金爺不齊,成為了金爺的第二名小弟。

張安平約見了黃凱。

此時的黃凱一身西裝革履,人模狗樣,跟街頭小混混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張安平笑著打趣:“混得不錯嘛。”

黃凱苦笑道:“組座,您別打趣我了。”

“我沒打趣你,你這段時間做的真不錯。”

張安平是真心誇獎。

這貨真的是個不錯的人才。

投靠金貴以後,起初還唯唯諾諾的跟著瞎混,但沒多久就搖身一變成為了狗頭軍師。

先是讓金貴以講義氣的人設搭上了鐵林這條線,然後透過鐵林的關係在法租界內做起了生意,又加入了青幫,藉助幫會勢力拿下了區域的私鹽代理,緊接著又搞起了各種副業——短短兩月,金貴就成了半個法租界的後起之秀。

都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這秀才要是給反賊當軍師,那殺傷力還真不容小覷。

聽到張安平的誇獎,黃凱不喜反而憂鬱道:“組座,我覺得我再混下去,金貴這小子就得被我弄死了。”

金貴就一街頭混混,見識、心計之類的真的很一般,黑化的黃凱現在混的如魚得水,結交了一堆幫會頭目,他想弄死金貴上位,還真不是難事。

“收著點!收著點!有金貴給你在前頭擋槍,能省去伱很多的麻煩,等以後金貴對你起殺心了,再把這雙黑手套弄死吧——說說你這段時間的進展。”

黃凱老實交代起了這段時間的各種進展,張安平仔細聆聽,分辨著有關鐵林的訊息。

黃凱的講述中,張安平收穫了一條很重要的訊息:

因為黃凱建議將私鹽售價下調了1分,鐵林這傻小子就覺得金貴這人富貴不忘本,現在拿金貴當兄弟看。

這則情報讓張安平打消了將鐵林收為臥底的打算,這種沒心眼的人去當臥底,鐵定是傳說中的豬隊友!

等黃凱彙報完畢,張安平不經意的問:

“你和鐵林關係如何?”

黃凱笑道:“鐵大哥和我關係挺好。”

“你這人設,他會和你交朋友?”張安平不信。

“我跟他說我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他見我在仙樂斯幾次都不找舞女跳舞,就信了我。”

張安平無語,鐵林啊鐵林,你還真是個……大怨種啊!

他收斂思緒,平靜道:

“給你安排兩個任務,第一,想辦法給我在法租界巡捕房安排一個人進去——這是他的材料,林華才,目前的身份是法租界的小販。”

“第二,和料嘯林搭上關係。”

張安平取消了將鐵林收為自己人的打算,改用第二個方案。

他給黃凱的第二個任務,則是因為料嘯林是法租界巡捕系統的總華捕——黃金榮就是在這個位置上退下來的。

黃凱沒有推諉,應承道:

“安排人問題不大,我可以透過鐵林搞定。料嘯林在仙樂斯有股份,經常在那裡出沒,我想辦法和他搭線。”

張安平很滿意黃凱的態度,便道:“林華才以後就是你的直屬下屬了,你雖然是他的長官,但你得注意點分寸——林華才是關王廟培訓班出來的,能力很強,你以後有事和他多商量下。”

“是。”

黃凱、林華才組,是張安平在法租界安排的第一個情報組,接下來他還會安排幾個情報組,以巡捕體系為依託,獨立於黃凱、林華才組之外。

狡兔都知道三窟,搞情報的可得比狡兔準備更多的窟窿。

相比在法租界的艱苦佈局,公共租界這邊就太容易了。

第一釘子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全球貿易。

全球貿易大樓,卸去偽裝的張安平見到了自己的兩個合作伙伴。

此時的約克和比安奇,相較於過去跟在張安平屁股後面打雜,已經有極重的老闆氣勢了,但見到“神奇的財富魔法師”後,兩人還都是像往常那樣的熾熱和激動。

擁抱之後,比安奇抱怨說:

“親愛的張,我覺得你並不關心我們的財富。”

“我親愛的夥伴,你是不是對關心兩個字有誤解?還是說你想要顯擺現在的身家?比方說你現在想說你有高達40萬美元的身家了?”張安平似笑非笑的看著比安奇。

約克笑道:“哈哈,比安奇,你輸了!我就說過,張還是和以前一樣,用中國話說,就是‘信利悶清’!”

“有沒有可能是‘心裡門清’?”

張安平笑吟吟的糾正,約克和比安奇就開始抱怨中國話的難說,仿若忘了剛才的一茬。

比安奇剛才的話,其實有好幾個意思。

但張安平則用我知道你現在身家40萬來敲打——別以為我不管事,其實我對這裡的一切都非常的清楚!

約克則用半身不熟的中國話將這個話題轉移。

一陣寒暄後,張安平問:“約克,上次我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他說的上次交代的事,指的是要求約克和比安奇哪怕是不賺錢,也要和虹口的日本人搭上關係這件事。

“我現在是日本人最親密的合作伙伴,有很多日本人揮舞著鈔票想要和我們組建一家專門負責進口鋼材、橡膠、燃油的公司——這幫小、日、本、鬼、子以為我不知道他們身後站的是海軍部!”

約克在說到小日本鬼子這五個字的時候說的非常標準。

“可以和他們搞一個合夥公司,我覺得這幾個人不錯,可以讓他們作為我方代表參與到合夥公司的管理中。”

張安平說著遞上了一個名單。

名單上的一共五個人名,全都是全球貿易的員工,而且還都是兩人最信賴的員工。

這是安排,也是敲打——別以為我人不在我就無法掌控公司!

約克和比安奇也意識到了敲打的意味,兩人都預設了敲打——他們沒有異心,只是因為這段時間輕易賺到鉅額的資產而膨脹,

“對了,我在美國的公司搞出了一種藥,它有著比磺胺更好的效果,名叫盤尼西林。過幾天就會運抵上海,你們可以試著推廣一下。”

“盤尼西林?好的,我們記下了。”約克應聲,但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名字所代表的的意義。

這個時代,消炎藥的名字叫磺胺。

而二戰後期家喻戶曉的盤尼西林,其實還沒有被推廣——1943年,盤尼西林的產量是13公斤。

作為掛逼黨,張安平在來中國前就投資了建設了盤尼西林的製造廠,而經過砸錢的努力,盤尼西林正式量產了。

他得趁著太平洋戰爭沒爆發前多屯一波盤尼西林,等太平洋戰爭爆發,估計HX製藥廠就得被狗日的合作伙伴們瓜分,他頂多象徵性的保留一些股份。

張安平並沒有向約克和比安奇提及在巡捕房培養“自己人”的意見。

因為不需要!

只需要以全球貿易的名義向巡捕房開口,塞一批巡捕很難嗎?

而全球貿易目前在上海的員工中,受張安平直接領導的中高層,就有兩手之數。

過度章節,略顯無趣,諒解哈。

這幾天的更新不給力,是因為要忙碌老家的搬家事宜——俺爹花了大半年,在老家的村子裡完成了新房的修建,我一分氣力沒出,現在搬遷在即,我得趕緊向老爹表忠心,要不然以後老頭子不讓我進門……大概得忙到這週週末結束。

本來說好的是國慶搬遷,但奈何選了這麼個日子。

望親們諒解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