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洩完怒火的航空兵,得瑟的對兩面山崗上的人搖了搖翅膀,然後,屁股後邊拉長一條煙帶,揚長而去。

飛行員想法簡單,不管怎樣,已經查到了挺進隊位置,至於丟下去的航彈,山谷底要是有八路,除了兩面山腰那些八路之外,肯定沒有什麼生還希望,炸彈在山谷裡爆炸取得的效果,比平地上起碼翻上好幾倍。

所以,回去通報一下挺進隊位置,再讓地面部隊送一部電臺過去,完美。

走時,遠遠看到,那個拿指揮刀的,也許就是那個不知道名字的指揮官,還對自己揮刀致了個謝!

先前過來的偵察機早已經返航,對於戰場記錄,還有山裡接下來可能的戰鬥,飛機沒什麼能幫上忙的事,留著無用,北面戰事已經接近尾聲,搜尋殘餘分子的事,有步兵去幹就成。

對於飛行員來說,回去找找樂子才是正事!

微風輕吹,在山間輕吟,山溝裡火還在燃燒,偶爾噼啪聲響,舉著望遠鏡趴著的胡義表情越來越難看,跟鬼子打了這麼久,警惕性和危機感早煉就爐火純青。

表面上看,飛機沒找到目標,幾個殘兵的經驗得到了驗證,至於鬼子飛機為什麼會往溝裡丟炸彈,也算是想明白了,飛機走了,並沒讓他感覺放心,反而有種莫名的危機。

實際上,現在的確危險重重,四面楚歌,山裡到處都是敵人,對於傷亡早過半的九連來說,下一步結果未知。

就剩下最後一個排,前方的路,無法預知,沒有援兵,未能匯合師部轉移的二梯隊,抬傷員的戰士也無法歸隊。

兵力得不到加強補充,直到現在,僅僅渡過眼前的一個難關,大批鬼子還擺在山裡,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真的一定要從南面往北?這樣的話,擺明沒有機會,今天晚上,無論如何必須擺脫鬼子,不然的話,後面挺進隊能招來飛內,就一定能聯絡上其他的鬼子部隊,再被鬼子知道行蹤,一切都完蛋。

面對鬼子,穿了八路軍服,肯定是挺進隊,鬼子的精銳。

這樣的敵人咬在身後,打起百倍精神都不為過,真的可以順利到總部鬼子包圍圈外圍?沒有丁點兒信心!

山谷裡的槍聲不再響,爆炸時超高溫度引燃了枯枝,夾雜了青青灌木叢,冒著濃煙。

兩架轟炸機的幾十枚航彈,掀翻了山溝裡亂石灌木,轟得腦海裡嗡嗡響,潘柱子一直呆在山腰,吐出滿嘴的泥,扯了軍帽抖動幾下,還好,選擇的位置不錯,半山腰上,航彈砸不到,可是,鬼子戰鬥機的掃射下,犧牲了一名戰士。

第一次被飛機炸,戰鬥激烈程度空前,潘柱子拼命太住自己緊張神情,沒有表現在臉上。

“排長!我們還要守麼?我眼都快睜不開了!”一個戰士邊望向對面山腰邊焦急。

“你上去問一問九連,看他們是什麼意思!”潘柱子第一次經歷這樣的陣仗,饒是膽大包天,聲音也有些發抖。

戰士把槍背在背上,拔腿就往山上跑,沒走幾步開始手足並用。

山勢陡峭!

“報告,胡連長,我們還要守麼?”

“你們不想守,可以去山溝裡嘛!”先一步從另一邊山崗下隱蔽回來的羅富貴眨巴眨巴熊眼,順口說。

咔嗒――清脆的金屬響聲在胡義手中響起,銀亮的表蓋,晶瑩的錶盤,指標穩定地轉動。

想起了鬼子飛機轟炸,自己曾經猶豫,機槍連陣地被炸彈來回犁了幾遍,除了自己外,全軍覆沒!心裡沒來由的抽搐。

從來都是被鬼子炸,被攆著跑。

啪――懷錶重新攥在手裡,帶弧度的帽簷底下,細狹眼裡閃過一抹決然:“去通知潘排長,撤回山頂,田三七跟唐大狗帶一個班,守住上山的路,天黑前撤出!……”

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繼續:“騾子⋯算了⋯讓李響帶隊,加上女兵隊,現在立即向北,匯合特務連,到偏城南面山裡集結。”

“讓丫頭立即來見我⋯”

望遠鏡裡,山溝裡冒著殘煙,只是,大川中尉的黑臉已經變得猙獰。

在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終日打雁,竟然被麻雀叼了眼,電臺被搶,奇恥大辱!

這破地方招來的航空兵,是來耍威風對自己人下手的麼,自己現在成什麼了?五十多個八路明自張膽在那對面天殺的小小山崗上,還燒了幾堆火作指引引導戰鬥機!

對面八路一定有高階指揮官!

“報告,二十師團一個大隊在西面十里,正在往北,他們抽掉了一箇中隊過來增援!”一個穿著八路軍服的鬼子兵從後面趕了上來。

“喲細”總算聽到一個好訊息:“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在山下,半小時後到達!”

又一個鬼子灰頭土臉來報:“山溝裡進攻的十幾個勇士,接到閣下命令,僅回來⋯我們兩個,小犬軍曹⋯陣亡!重傷兩個⋯”

“為什麼沒抬他們回來?”

“重傷的還在溝裡,醫務兵在處理⋯”

“你先去休息!”大川中尉攥緊指揮刀,強忍怒火命令。

山溝裡。

醫務兵正對擔架上的一個鬼子包紮,遠處還在燃燒的火焰冒著濃煙,燻得睜不開眼,山溝漫山遍野全是煙。

攻不上對面山去,八路軍噁心的堵住了上山的路,山溝裡的鬼子先頭部隊受命換防。

目前的傷亡和消耗已經讓先頭部隊失去戰鬥力,不能令剛換過來的少尉接受,竟然打成這個樣,即便攻佔了對面山崗,結果也好不了,繼續追擊還得面臨下一個山地攻擊。

北面有大軍,看這夥八路目的多半是想牽著自己一行人在山裡轉圈!

當增援過來的中隊長爬上山崗,即使知道面前的八路裝束的隊伍是挺進隊,仍然懷著敬意,兩個鬼子指揮官站在山崗南面,遠離了北面。

“⋯你們為什麼不帶電臺過來?”大川中尉惱羞成怒,要不是對面的也是中隊長,早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大川君,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你應該知道,陸軍部電臺只配備到大隊,你們的任務特殊可以配備,但我們整個大隊也僅有一部電臺,大尉正奉命搜尋八路軍殘部,他們更需要!”剛到的中尉不緊不慢的回答。

“八嘎,你是豬麼?來之前我們的勇士沒告訴過你們,我們電臺被⋯我們缺電臺?你的指揮官沒有接到軍部的命令?你們二十師團全是蠢貨,能包圍八路軍總部,全是我們挺進隊以勇士們鮮血換來的!”一向冷靜的大川中尉,忍不住咆哮。

“哈伊,我們接到命運是配合挺進隊掃蕩,從西向東拉通後再由南北拉網進攻八路總部,增援挺進隊倒在任務內,我們不是來了麼?”中隊長本以為來此會有額外收穫,為此次進山掃蕩行為加分,結果捱了劈頭蓋臉一頓罵?他的智商面對憤怒和咒罵,相同的軍銜,不過,對方是司令部的精銳部隊,不敢頂撞。

大川中尉被憤怒充滿,撇掉手套抽出心愛的軍刀,直接劈在旁邊石頭上,濺起了一星火花。

半晌,看著漸漸變暗的天,集中精神盯著增援來的鬼子中尉:“八路就在對面,你的,立即安排人,下到山溝向上攻擊!另外,再派人回去通知你們的部隊,用電臺調兵,堵住東、北兩個方向,不出意外,前面那夥人裡面,有八路高階指揮官!”

“為什麼不堵西面!”中尉不解問。

“蠢豬!西面是懸崖,是八路的師指揮部,大部隊正在搜尋,用得著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