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富貴放下望遠鏡,努力地眯著眼往歪把子右邊瞄:“有點費勁,打那一堆治安軍肯定能湊合,說好,就打一梭子。”

“彈道從左向右拉。”抓起望遠鏡的丫頭亮嗓子扯開。

“我打機槍還要你教?”羅富貴有些不滿意。

“那麼多廢話幹屁,聽命令,從最左邊那蹲著地上的鬼子開始,看他們那樣子在折騰擲彈筒,趕緊,打一個點射,五發!”

猛地,歪把子機槍咆哮起來,嚓嚓嚓嚓...機槍右邊亂七八糟的跳出十幾個彈殼,彈鬥裡掉下兩銅片,歪把子機槍的聲音不大,槍口還在冒出一縷餘煙。

旁邊二連的兵鬆了一口氣,一臉的鄙視,這機槍聲音聽起來還沒七九步槍打起來威風,還特麼的嘚瑟。

羅富貴停槍,抬頭嘚瑟:“打的咋樣?我看那邊的鬼子跟治安軍全打倒了!”

“打得不錯,有進步,幾個治安軍在扯那兩鬼子,應該打中了。”

“那是,我一掃一大片,姥姥的,要不要再來一梭子?”

“五發子彈能掃一大片?”旁邊看熱鬧的唐大狗撇嘴譏諷道。

“唐大狗,你姥姥的,我打多少管你屁事,我高興!”

不待唐山大狗再次開罵,歪把子機槍再次響起射擊時的咆哮,這回一口氣把彈鬥裡的子彈全打光,直到最後一枚彈殼從槍身右邊蹦了出來,槍機口又在冒著淡淡的煙。

“這回中了幾個?”

“那些鬼子治安軍都趴在地上,我哪裡知道?反正那堆貨有十幾個,打沒打中,不知道。”

“怎麼可能,我都瞄了老半天,他姥姥的,再來!”

把丫頭旁邊的那裝子彈的包,拖了過來,拿出五個橋架,在旁邊的一小油布包裡,用手摸了一把,挨個去把那幾個橋架上油,再塞到供彈鬥裡。

連副射手都不要,熊眨巴眨巴眼,看了看,好象少了一個,再摸了一個橋架出來,塞進了左邊的彈鬥,壓鐵自然下壓。

手上有油,不好使,順手就擦在趴著觀察的小紅纓背上。

“你摸我背幹啥,臭不要臉的!”

“你姥姥的,你背上有根草,我幫你拿掉。”

後邊跌倒了一大片。

歪把子機槍立刻又響,三點射擊,兩點射,單點射,沒有規律,急促短點射,子彈往那趴在地上的治安軍,遠遠的打過去,機槍不斷的跳動。

這純粹就是靠蒙,能不能打中鬼知道,子彈多了,總會咬中那麼兩個。

鬼子也不是捱打不還擊的主,治安軍在鬼子命令下,架上捷克式就開火,密集的子彈從東邊呼嘯而來,打在外邊的那些灌木叢,牆上,哧哧著響。

打得高了,子彈翻過了院牆,飛得老遠,幾發子彈把整個村子打了個通透,子彈囂張的都飛到西邊梅縣治安軍陣地上。

梅縣治安軍營長,看到遠遠飛過來的子彈,趕緊趴下:我草,這什麼節奏,明明那村子裡的八路機槍在東邊響,這子彈竟然能打到西邊來,這八路真是神了!

彈雨還在從東邊飛過來,一個治安軍背部中彈,立即躺在地上,殺豬般的嚎叫,旁邊的衛生兵趕緊上前,準備包紮,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彈孔,活見鬼了?

終於發現東邊打來的幾個彈頭,到面前就掉在地上,鑽進那爛泥地裡,半截屁股還露在外邊,這什麼節奏?子彈爛泥都鑽不動?不會是木頭做的吧?黃燦燦帶著黑色又不太像...

院牆外被機槍子彈打出一個個彈坑,一發子彈不小心從射擊孔裡鑽了進來,從羅富貴耳朵旁邊飛過,嚇得熊立即停下往機槍裡裝子彈的動作,一把將還在觀察的小丫頭推離那射擊口,自己就在地上往另一邊滾,扯開那破鑼嗓子大叫:“我x他姥姥…趕緊轉移…!”

回頭看,後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蹲著十幾個二連的兵,守東邊近半的兵都在看熱鬧,徐小貓下腰提起羅富貴的捷克式就往外邊跑,熊臉色變黑,狼狽地起身:“看什麼看,你奶奶個熊!”

治安軍的子彈還在這片院牆外邊亂竄。

二連的幾個兵,捱罵也不介意,還對羅富貴豎起了大拇指。

不為別的,剛才二連兵在外觀察,看到了羅富貴這兩梭子,打得是狠,打得是毒,至於準不準,五百多米距離能蒙上兩個,說明這射擊水平是有的。

得到二連兵的誇讚,立即變成扯高氣昂熊,眼睛望著天,施施然往外走,冷不防腳下一滑,向前摔了個大馬哈,引起一片鬨堂大笑。

慢慢的,治安軍的機槍也停了下來。

小紅纓再次趴到了觀察位,看了看,回頭,抬手一指:“你倆過來。”

完成了挖溝任務的兩二連兵,斜著眼沒動,在這麼多兄弟們面前,跟九連那就是宿敵,怎麼可能過去:“不好意思,打你那玩意兒,沒意思。”別提心裡多憋屈。

“真沒意思?”

手往旁邊一指:“你倆過來。”

先前就在這的兩兵,指著自己鼻子:“我?”“我?”

“對,就你倆爛蒜!”

兩兵把那三八大蓋往旁邊的兵手裡一塞,立即就蹦了過去。

挖戰壕的那兩兵,瞪大了那狗眼:這倆兄弟太無恥了吧?

捷克式平時都沒大摸到過,歪把子,看起來就比那捷克式大氣。

“你把這玩意兒提起來,這子彈要打油!”

“對,唉,子彈平著放進去,放六個橋架,拉槍機,這裡是標尺,等我命令。”小紅纓猥瑣的再次從那個射擊孔探出望遠鏡。

......

對於東邊的鬼子少尉小隊長來說,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這倒黴的戰鬥全是周圍的這些飯桶治安軍造成的,竟然被土八路用機槍給蒙中了兩個擲彈筒兵,眼看兩鬼子就要斷氣,兩鬼子在聽遺言。

地上還躺了十幾個治安軍在哭喪。

心裡有火沒處發洩,這哪裡是包圍了八路,這感情是八路在包圍我們,前面地面開闊,想進攻,可前田大尉也沒下達命令。

一個鬼子軍曹爬到小隊長附近,用鳥語倉惶嘰裡呱啦建議:“那邊就大正十一年式機槍一挺,我們要不要用擲彈筒攻擊?”

鬼子的小隊長整了半天,連八路影子都沒看到,就被打中了倆,火早就上來了:“喲西,快快的,調倆擲彈兵上來,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