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傍晚,仍然悶熱,平原上除了蕭瑟的村莊,野外乾枯的雜草,幾乎看不到人為煙。

村口。

二連九連開始集合,套馬車。

村子四周化妝成偵輯隊的哨兵放了五里遠一個大圈,尖兵早就出發到鐵路附近找隱蔽觀察敵人情況。

平原上本來就沒多少人,為了保密,留在村子裡的幾戶老百姓,暫時交由民兵看管,大隊人馬作準備,出發時間定在天黑盡後十點,計劃用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到達鐵路線附近接近下半夜,趁著深夜月色分批過鐵路線。

不得不說,老周做群眾工作不錯之外,做思想工作也是老手,給兩個女學生一席談話,僅僅一個小時之後,兩位興奮的女同志已經進了二連。

一直等待的二連,差一點學九連用擔架將兩位新加入的同志給抬著走。

二連駐地有三輪輛摩托車,現在也改姓九了,至於高一刀跟胡義達成了什麼協議,除了兩位當事人,估計只有小丫頭才知道。

二連九的隊伍中都有不少的新兵,中間有沒有鬼子的探子,沒有誰知道。

胡義的想法很簡單,九連離開保安團駐地非常遠,只要手下的兵還在隊伍裡,就算有奸細,想要傳遞訊息出去也沒有渠道!

不過,他還是對全連做了佈置,以老管新,所有新兵的槍裡不準壓子彈,平原上自然不可能與敵人遭遇,槍裡有沒有子彈根本沒區別。

隊伍在行進路上又到處放了眼,到目前為止,沒有人逃跑。

九連大部分穿著治安軍的軍裝,而新兵們知道自己加入的是能上天如地的八路軍!中間興奮的,失望的,擔心的都有,但不得不承認參加了八路的這個事實。

至於現在的這個時候,發兩塊路費打發回老家的事,想都別想。

這個世道如此之亂,孤身一人進敵佔區,要麼被鬼子抓去當苦力,要麼被漢奸抓去當八路邀功,這些新兵也哪會願意離開!

特務排穿著從九連借來的偵輯隊衣服,跟馬良在下午時先一步出發。

師特務排此次出山任務是準備打敵人當官的作為對鬼子掃蕩總部的報復,結果卻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九連,陰差陽錯之下支援分割槽,終於幹掉一個治安軍旅長,哪怕只是打配合,也算是完成任務!立功受獎肯定免不了。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王六斤一直賴在九連沒離開,說還得弄死幾個挺進隊的鬼子才解氣。

作為前鋒,此行任務重大,特務排要給九連二連當眼,清除路上一切可能出現的危險,真要遇到有不開眼的貨色,胡義給的建議是直接挖個坑給埋掉。

大規模部隊轉移,被敵人安插在各個村子裡的眼線發現可能性很大,所以,沿途的三個村子都被特務排和馬良帶的先頭部隊直接給圍了,就算有漢奸要想給鬼子報信也沒機會。

唯一要防的是漢奸在村裡開槍,不過,有一身漢奸衣服在,漢奸想報信多半也是自投羅網。

天終於黑下來。

坐在破桌子邊的胡義掏出懷錶,感覺著溫熱的律動:八點。

九連率先開拔。

幾百人的隊伍以排為單位,出村向鐵路線靠近,十來里路程,就算趕著大車,急行軍頂多也就一個小時左右。

距離鐵路五百米左右位置。

兩個黑影不斷的觀察著前邊的鐵路。

“記好了沒有?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就會有輛裝甲車從鐵路上開過。”

“你嘮叨了一整天,老子能記不住?”另一個黑影回答:“每間隔十五分鐘,就有一夥鬼子巡邏隊沿鐵路晃盪,順著鐵路從一個炮樓走向下一個炮樓。

“嘿嘿,我就是覺得這東西真準!”另一個黑影賤笑著說。

“不就一塊懷錶麼?又不是你的,你得意個屁。”

“怎麼排長還沒來?”

“估計快了,天黑了都有一會兒了。”

半個小時後。

王六斤摸到兩個黑影身旁,開口問:“情況怎麼樣?”

“鐵路那邊土包上有暗哨!”一個黑影指著遠處的土包。

“你沒看錯?”

“肯定沒錯,天黑前兩個鬼子從山包上下來,然後從巡邏隊裡又去了兩個到山包上,絕對沒錯!”

“這些暗哨距離多遠一組?”

“差不多一里左右就有。”

“這事麻煩了。”王六斤撓了撓頭。

過鐵路就進入象緩坡的丘陵地帶,土包就在鐵路對面,如果直接過去,肯定會被敵人的暗哨發現。

王六斤皺眉想了半天,沒想出個主意,只得開口問:“你們呆了一天,有沒想到有什麼辦法穿過鐵路弄死那些暗哨?”

趴著的一戰士搖晃了了腦袋瓜:“如果哨兵沒打瞌睡,我們只要一上鐵路就基本等於暴露!”

“如果...我們化裝成巡邏隊呢?”王六斤不死心。

“巡邏差不多每十五分鐘會經過一次,他們只沿著鐵路走,我們怎麼卻冒充?”

王六斤愣了一下:“你又怎麼知道是十五分鐘?”

“馬良排長借給我一塊表,他說要我們記住鐵路上的裝甲車跟巡邏隊每次經過的時間!”

說話間,鐵路上一輛裝甲車燈光從北邊出現,哐當響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學會看錶了?”

“嘿嘿,丫頭教的。”

“你們先觀察著。”王六斤心事重重,沒再問。

胡義騎在坐在地上,看到王六斤跑到自己面前:“胡連長,情況有些不妙,敵人在鐵路對面的土包上設了暗哨!鬼子沿著鐵路還挖了封鎖溝,每隔一里左右還修了炮樓。”

“在鐵路對面有暗哨?”

“對,只要我們一上鐵路就會被發現!”

胡義抬著看向西邊,天上掛著一輪彎月,暗淡的夜幕下,遠處鐵路上的裝甲車燈光不斷向鐵路兩邊亂晃,大地顯得分外寧靜。

“過封鎖溝沒有問題,但要過鐵路有些麻煩”王六斤補充到。

胡義轉頭看著前邊的猴子:“猴子,跟我過去看看。”

躺在大車上的丫頭來了興趣,直接跳下來:“狐狸,帶我也去看看!”

然後,後邊又跟了頭熊,熊後面跟著歪戴軍帽的大狗。

鐵路邊的炮樓跟一般封鎖溝不大一樣,封鎖溝邊上的炮樓四周圍了一圈鐵絲網。

溝上白天放落的吊橋此時早已收起,炮樓的射擊也透出燈光,炮樓裡傳出一陣喧譁聲,夾雜著治安軍跟鬼子的笑聲,炮樓頂上的探照燈不斷在鐵路沿線晃動。

鬼子雖然發展了大批的治安軍,但要做到將鐵路全部照看到仍然不可能。

所以安排裝甲巡邏車作威懾,再派治安軍跟鬼子混編巡邏讓那些想過鐵路的人知難而退。

至於想搞破壞的,你先掂量掂量自己那小身板有幾斤肉再說。

實際上躲在土包上的暗哨,才真正成了九連西進途中的拉路虎。

胡義看了半天,又一輛巡羅車從前邊開過,眾人趕緊縮頭。

藉著裝甲車的按照燈光,胡主我皺著眉頭問:“猴子,有沒把握摸過去...不被對面暗哨發現?”

“兩個炮樓間的距離太近,鐵路兩邊全是闊地,很難。”猴子看著對面朦朦朧朧月光下黑呼呼遠處,他也沒轍,只得搖搖頭。

“我說你們傻了吧?”旁邊的丫頭髮話了。

“呃,難道你有辦法!”王六斤眼前一亮。

“姑奶奶嘛,辦法當然有。”丫頭得意搖晃了一下腦袋:“你要聽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