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清河縣變了天。

沒有看到老百姓夾道歡迎八路軍的場面。

縣城出了幾起趁火打劫的壞蛋之外,並沒引起有太大的混亂。

各家各戶大門緊閉,顯然,老百姓們根本不相信八路能在縣城站穩腳根。

八路軍佔領縣城之後,也沒有發生傳說中的共.產共享妻的事。

很多八路軍戰士在烈日下幫老百姓修繕房屋。

從城東大街上的水井裡給孤寡老弱婦孺家裡挑水。

大街小巷中,三五成群的戰士們提著石灰水用小掃帚在牆上忙著寫標語。

烈日下,每一個街口的屋頂,都趴著舉步槍的八路軍戰士。

誰也不知道縣城裡藏著多少敵人。

一切,眼見為實。

生活必須繼續,有錢人家訊息更靈通,知道八路的政策,開始安排家裡長工溜出後門,打算去跟八路接觸一下,探探口風。

普通老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地下人員也做過他們的工作,如今親眼所見,終於明白八路並不可怕…

縣公署。

分割槽首長眉頭緊皺,看著掛滿半堵牆的大號軍用地圖心裡仔細斟酌。

以一個團的兵力,守住一個縣城,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縣警隊、縣偵輯隊監牢裡放出的人中,有幾位是熟悉當地情況的地下同志。

從他們那裡得知,鬼子憲兵在縣城有一部電臺。

而那部電臺,現在根本找不見蹤影。

也就是說,縣城中還藏著鬼子情報人員!

裴大隊長沒有出城偵察地形,長期活動在這一帶,哪塊土裡有什麼溝早了然於胸。

此時正站在縣公署門口,朝每一個過來的鄉紳拱手致謝。

鬼子採取各種辦法在佔領區嚴查抗日分子,地下組織遭到嚴重破壞。

他領導的武裝工作隊以除奸襲擊敵人軍事目標為主,群眾工作開展並不理想。

城南出現敵人,他不得不臨時上陣做群眾工作。

讓人意外的是,有鬼子漢奸背景的多家當鋪、銀號被搶,鄉紳們卻直接選擇睜隻眼閉隻眼。

很快弄清楚原因,鬼子佔領縣城後隔三岔五明搶暗掠,敢反抗的不僅自家家破人亡,甚至會連累親朋。

只要沒搶到自家頭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兒。

據說,搶劫銀號的那些傢伙,全都已經被八路軍押到城外槍決。

看起來,八路軍比囯軍、偽軍軍紀著實要好得多。

多年以前八路打土豪分田地,鄉紳富人對八路敵意未解,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前來,主動給錢給糧…總比被打白條借走要好。

至少,數目可以自己作主。

高橋站在一眾鄉紳身後,即使認為這地方應該沒有與他見過面的人,仍然下意識壓低頭頂的草帽帽沿。

土八路玩的那些把戲他看得一清二楚。

早上見過那胸口掛著衝鋒槍的九營伙伕王小三,哪怕是化成灰他都認得!

要不是縣公署對面的屋子窗後都藏有八路,他現在完全可以帶著手下殺進縣公署。

城外。

主力團一營長目光陰鬱的瞅瞅坐在高梁地中的那些俘虜。

他非常擔心,短短的半天時間,竟然捉到了不下三十個翻城牆出去給鬼子通風報信的人。

這裡面有糧店的夥計,飯館的廚子,趕大車的馬伕,富貴人家的護院,甚至還有三個警員,四個偵輯隊漢奸。

光從這些人的身份來看,qh縣早就被鬼子奴化了…

要弄清這些漢奸的身份很容易,留在城裡的地下情報人員,將漢奸與偵輯隊漢奸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但是那些城裡夥計廚子馬伕不好處理。

刺刀頂在脖子上,把這些沒骨頭的人全都嚇尿。

沒有傳說中的硬骨頭!

偷偷出城的警員、漢奸被迅速處決。

誰管你上有一百老母還是下有吃奶的娃,通敵就得死!

地下工作五年,馬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很清楚,被鬼子壓迫的日子並沒有結束,但是看著那些同志就親切。

伍營長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

他真的很開心。

主力團作風與地下抗日政府工作手段完全不一樣。

只要有人指認漢奸身份,根本不用搜集證據,直接將敵人槍決。

主力團的戰士們眼中帶著殺氣,滿地屍體也沒看見他們有啥不適應的地方。

死亡像烏鴉一樣在城頭盤旋,大地剩下死寂。

被殺死的不止是漢奸,還有投敵的漢奸人心。

死亡,令人恐懼…

城南招兵處。

年輕的少年們光著膀子排著隊報名。

“報告首長,我會地趟刀法...”

“新兵一排!”

“報告,我會游水,從運河西遊到運河東再回來不帶喘氣兒的...”

“新兵二排!”

“報告,我姐姐被鬼子糟賤,我要為姐姐報仇!”

“去三排...”

招兵的速度很快,藏在徵兵處後面屋裡的三個地下工作人員,不斷比劃手勢。

他們討論迅速確認窗外的年輕人們是不是可以招入隊伍。

“你們為什麼不招我?”一個瘦高年輕人不甘心。

“招不招我們說了算,趕緊滾蛋!”

“我還上過大學,我會寫標語...”

“滾蛋!”招兵的戰士一臉不耐煩,反正地下同志說不招就不招。

縣城就那麼丁點兒大,地下情報基本瞭解這些少年們的根底。

陳軍一臉不岔地離開招兵處。

剛轉過巷口,一道身影攔住他的去路。

“你是誰?”

“你不是要打鬼子麼?跟我來!”

陣軍面色一變:“你是?”

“別動隊!”

陣軍回頭看看巷子口,後邊巷子口幾個灰衣漢子早已堵住去路。

這事兒挺荒謬。

他以前聽說過別動隊,確實也是抗日隊伍,而且還是官面上的隊伍。

只是,他有點想不通,別動隊要招人的話,往日裡那麼多時間,他們都不見蹤影,為什麼現在卻找上自己?

“不幹!”

“不幹就得死!”黑衣人袖子裡滑出一柄匕首。

“別,我幹了!”

...

村上太郞選擇城南公路邊高梁地紮營。

還在四周佈置了崗哨,梅花狀崗哨是北特警能做到的最高警戒程度。

不斷有人過來問他們要城裡的情報。

但是安插在城裡的情報人員卻一個都沒有出來。

這讓村上太郞的心裡很是沒底。

一個身影豹子般迅捷地在高梁地奔跑。

眼前出現舉著槍的人影讓他身形直接停滯。

定定地望向黑衣人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別開槍,自己人!”

黑衣人低聲問:“你是誰?”

“九號!”

“暗號!”

“重九!”

負責警戒的黑衣漢子手中槍口垂下,轉身指向身後高梁地:“你總算出來了,村上君在等你...”

九號沒有說話,再次加快腳步,從警戒的漢子身邊穿過,消失在高梁地。

看到九號出現,村上太郞一臉興奮鳥語:“說吧,到底什麼情況!”

“伱自己看!”九號從兜裡的掏出一個信封:“城裡八路從軍營、縣公署裡搬了些東西走之外、並沒有亂。”

“那,有沒有出現居民大規模生病的情況?”

“暫時沒有!”

村上太郞點了點頭:“看來,僅靠決堤放水的堤效果不大好,得再加一把火...”

“高先生提醒我們小心一點,這夥八路曾經在山裡重創過皇軍!”

“八路番號、兵力、火力、指揮官…情況,以及在城裡佈防情況都弄清楚了?”

“早晨的時候,估測兩個營,現在嘛…三個營…”

“吶裡?”

“留守的皇協軍反水,加上八路剛招募的新兵…”

“安插了多少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