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戰術之所以經典,是因為能最大破壞敵方防線,並取得很大的殺敵效果。

正面進攻、兩翼包抄,基層指揮員都懂,老祖宗傳下來的螃蟹戰術再次顯威。

九營跟二營才圍過一次匪兵,戰術雖不那麼嫻熟,小範圍再次對上治安軍,倒也像模像樣。

經過鬼子教官訓練的治安軍,也學會在陣地外圍放警戒哨:“站住,幹什麼的?”

月色下,一支十多人的隊伍中有人叫喚:“哎,別開槍,老子吳河貴,八里營吳副團長派來增援的。”

“增援?”趴在地上哨兵愣了一下,立即舉槍:“這才響槍你就來了...你是長了翅膀飛過來的麼?”

“嘿嘿嘿,我們送糧食過來...剛好經過這裡,這不就碰上了?”後腰上頂著刺刀的吳河貴都快哭了。

兩哨兵總算聽出,那說話的聲音確實是經常送糧過來的吳河貴:“河貴大哥?呃...還真是你...你這是在哭喪麼,今天怎麼過來得這麼晚?”

吳河貴旁邊的一位扯了一嗓子:“騾車壞路上了...”

哨兵立即送出一片好意:“你得先等會兒,一會兒把那些游擊隊給滅了,我找班長找幾個兄弟給你幫忙...”

旁邊另外一個哨兵卻並不糊里糊塗,這貨剛才不是說來增援麼?求援還差不多...

現在這裡是戰場,下邊河床上的槍聲響得跟下雨似的,你送個糧的不走大路,帶著十幾個送糧的民夫跑這來看熱鬧?

沒容他多想,對面吳河貴旁邊那位,邊走邊跟黑暗的這兩位拉起了家常:“哎,我說,這打的是誰?”

早前說話的哨兵下意識回答:“應該是游擊隊。”

“這回你們可發財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我。”

旁邊的那哨兵忍不住鄙視:“你看個熱鬧也想分賞錢...作你的白日夢去吧!”

說話間,走在前邊幾個黑影已經慢慢接近兩哨兵,見來的是自己人,兩哨兵也不再在地上趴著,直接站了起來。

按規定,陌生人接近戰場,就算是自己人,也得核實身份,不過都是老熟人,還核個屁。

走上前的馬良擺了擺手,身後的戰士立即挺槍上前。

哨兵忽然發現,走在前邊吳河貴身後,一片刺刀在月光下甚是晃眼。

愣神之間,剛想舉槍,卻被突然加速猛跑上來那兩黑影當胸一腳踹得仰翻,一柄刺刀順勢刺進了他的胸膛。

而他旁邊的那位哨兵,跟他一樣的結局。

哨兵仍然厲聲慘嘶了一聲,然後異常痛苦茫然的伸手試圖握住已經插進胸膛的刺刀,而挺著刺刀的那位立即狠狠一腳踩在他咽喉上,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喉骨碎裂的聲音,旁邊好像還有人在說教:“搞出這麼大動靜,早跟你說了挺刺時刺刀要打橫,你就是不聽,這下卡住拔不出來了吧?”

哨兵感覺自己身體被透進身體的那陣冰涼扯起,然後聽到卡嚓一聲,強烈的劇痛讓再也無法忍受。

他甚至聽到生命中最後幾句話:“...你個王八蛋,捅個人都能把刺刀給都弄斷了...”

哨兵的生命在月色下走到盡頭。

臨死前旁邊還有人在抱怨:“這刺刀絕對不正宗,連一點彈性都沒有!”

“噫,著實怪了,這刺刀就算變彎...它也不可能折斷啊?”

哨兵臨死前的慘叫,卻並沒引起遠處的治安軍注意,因為,更近的河床裡,慘叫聲那麼多!

對對岸河堤。

黑暗中。

一直盯著西邊月色下的丫頭清脆的叫喚:“哎,馬良已經到位了!”

胡義看到河床中的隊伍正快速向扶著受傷的治安軍撤退的隊伍側翼。

“打!”

胡義旁邊,羅富貴立即機槍槍托抵肩,好幾天沒洗過的髒臉立即貼近槍托,嘩啦一聲子彈上膛,機槍口猛的晃動,一團火舌在槍口閃現,彈道直指河堤對面打得正歡的機槍。

一梭子子彈囂張在治安軍機槍陣地肆虐,穿過血肉,餘勢未消,繼續旋轉著在黑暗中清除擋在前進道路上的一切。

治安軍機槍立即被打啞,另一挺機槍跟著打響,目標同樣是治安軍機槍組,還沒來及倒下的治安軍機槍手再次被子彈穿透。

兩團持續的火舌在黑夜中閃出就像兩頭星狀死神,一次撕裂河堤上的月夜。

機槍響是戰鬥開始的訊號,河堤上的步槍跟著響成一條線,綿延近百米。

治安軍被突如其來的兩挺機槍跟密集的步槍子彈壓在河堤上不敢抬頭,暈頭轉向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哪裡是什麼游擊隊?

妥妥的八路主力到了!

河床原本並不寬,撤退的一片大簷帽三四十位還在緩坡上,聽到槍聲後直接嚇趴在地,可是他們忘了,這叫正斜面,根本沒有可能找到可以掩蔽的地形。

吳老四趴在地上有些發懵,好在手下的排長們還算有點本事,立即大聲叫喚:“趴下還擊,不要慌,趕緊都趴下,趕緊還擊!”

河堤高於地面,只要縮回頭,對面打過來的子彈根本就打不著人。

治安軍不是土匪那般的烏合之眾,好呆經過訓練,隊伍中當然也有觀察員,此時,那傢伙正冒著彈雨,不時伸頭觀察,向吳老四報告戰場情況。

對面這一波猛烈射擊,沒有下河堤的一個排的治安軍傷亡並不大。

只不過還在坡上的那些治安軍直接倒了黴,不斷被對岸的人打了靶子!

回過神來的吳老四,終於看清了對面河岸上到處是槍口閃光,第一想法就是撤離,但是還有那麼多兄弟在河床上,就這樣不管不顧跑,好像不大道義!縮回頭猶豫,憑他的感覺跟觀察員報告,游擊隊雖然打得猛,但是他趴在河堤後邊絕對不會有事兒。

觀察員不斷報告傷亡,對方機槍響的時候在河堤上的弟兄們直接當了縮頭烏龜,除了機槍手,根本就沒死幾個!

既然對方那子彈根本打不著自己...那還跑個屁?被游擊隊給攆著跑,那得有多丟人?

想到這裡,立即扯開嗓子:“給老子打,狠狠的打,掩護河堤下邊的兄弟撤回來!”

手下的排長見連長終於親自指揮,立即跟著配合:“下邊的兄弟,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老子往回爬!”

吳老四扯出心愛的櫓子,連頭都沒露,在子彈不斷打到河堤噗哧聲中,舉槍對著河對岸直接打空彈匣!

黑暗中,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對面的河堤到底有多遠,估計得有個百八十米,反正開槍能壯膽,至於手槍子彈能不能飛到對面打中目標,這時候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槍聲一陣緊似一陣,他這時候並沒有再思考對面到底是不是遊擊這回事兒!

不斷有人從河堤上爬回來,這樣讓他寬心不少。

對面的閃光好像稀疏了不少,看來,游擊隊始終是游擊隊,他們彈藥應該接不上了吧?

注意力幾乎全集中在河堤對面,以至於包括治安軍觀察員在內,都沒有人注意到,在治安軍陣地後邊不遠處,一片在地上貓著腰模糊的影子,漸漸模糊成一條弧線。

有河堤擋著子彈,隊伍無聲無息的加快了速度,慢慢合攏,直接衝向河堤。

距離河堤越來越近,原本顯得稀疏的隊伍開始密集。

某些一心想著逃跑的治安軍偶爾回頭,終於,發現了後方正跑過來的那一大片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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