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掃蕩總是有目標、有計劃,治安軍卻是沒有目標,他們想法其實很簡單,只是為了活著,沒有文化,沒有信仰,象動物一樣活著,活到自己進棺材的那一天。

為了活著,很多人不得不投靠鬼子當了二狗子,當前面的危險對生命有威脅的時候,他們第一想到的當然是保命,沒有任何的道理。

當然,帶著某些目的進治安軍的人另當別論,他們因為其他原因進治安軍,有可能為財,為仇,但絕對不包含對同胞掃蕩。

而鬼子什麼都想佔有,總是不願意讓別人過的舒服,一路燒殺搶掠,一切都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侵略慾望,佔了別人的家,除了要順從,還見不得別人日子過得好。

高一刀不懂那麼多的大道理,他只知道,你要是讓我不好過,我就讓你死!

黃昏的山道上,入眼滿滿的灌木墨綠,被急跑戰士帶著的風擾動,飄著幾片枯葉,在山風裡無聲飛揚。

躺在擔架上的高一刀麻利滑下來,忍受著傷口傳來的巨痛,瞅著子彈咻咻的在懸崖前往上飛,帶動黃昏前的霧氣形成一條條的霧柱。

對戰場有特殊噬好的高一刀,血往上湧,漆黑的臉上出現紅暈,頭皮有些發麻。

三個尖兵一個犧牲,一個頭上掛了彩,百姓模樣的不管不顧不看,扯著步槍在彈雨中拼命射擊,根本不考慮子彈打到哪去了。

掛彩的戰士命大,子彈貼著額頭犁出一道血槽,正在旁邊接受包紮。

傷兵的位置頂上一個戰士,正探頭看看情況,剛伸出脖子,帽簷就被一顆子彈打飛,嚇的趕緊縮回了頭。

高一刀扒拉開旁邊給受傷的尖兵包紮的戰士,轉過頭讓另一個戰士把那個正拼命射擊,老百姓裝束的人也替了下來,先對傷兵問:“什麼情況?”

“報告連長,我們剛上樑,聽到那邊有動靜,正好遇到一夥治安軍上來,差不多...⋯”

“到底有多少?”

“呃⋯一上來就開打,沒數清,治安軍有一百多號吧,應該是一個連!”

“一個連治安軍,問題不大!”

“後面還跟著大批鬼子,好幾十,後面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還有鬼子?打那麼久,就你們三個?”

“那是,幸好,我們先到一步,剛冒頭的是個帶路的老百姓,正要上去看情況,發現後面大批人馬,丟了倆手榴把他們打了下去!可是小伍....”戰士挺胸,得瑟的回答,想到犧牲的戰友,立即又蔫了。

“你說什麼?你們三個,兩支槍打退了一個連治軍,好樣的,回頭給你報功!山下地形如何?”高一刀知道肯定佔了地形的便宜,但三個人打退一個連治安軍,還有鬼子,有些不可思議。

見連長將信將疑,戰士急眼:“你別不信,那邊地形跟我們上來那邊差不多,哎,連長,我覺得,再丟一波手榴彈下去,那些二狗子全都得死光。”

高一刀是個粗人,卻也有自己的小聰明,現在佔了絕對地形優勢,要是丟手榴彈,能炸死多少治安軍不知道,象那受傷的戰士說全炸死肯定不可能。

估計治安軍會跟著鬼子跑路,這不符合他的風格,他要把後面鬼子一塊給包了,所以,他並沒貿然行事。

轉頭問那個老百姓模樣的人:“你是游擊隊,熟悉這裡,除了這條路上山,還有別的路沒有?”

游擊隊員還在興奮中:“有倒是有,不過要繞很遠!眼下是不用擔心!”

高一刀問了一句就不再問話,心裡狂喜:嘿嘿,這送上門來的便宜不撿,老子不白活了?

扶著邊上的石頭意氣風發的站了起來,四下打量地形,很不好,自己帶的這大半個連,部隊都無法展開。

就算團長來了也沒撤,除非,繞道包抄?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是,這次進山好象是要增援總部,在外圍打鬼子,算不算增援?

好象不行,除了這個能勉強看到山下的兩塊巨大的山石間的坳口,其他地方全是近於陡峭的斜坡,人根本過不去。

防守倒是可以,要反擊,又有心無力,狂喜變失落。

高一刀第一次認真考慮增援與打外圍鬼子到底有何不同。

死了幾個偽軍,傷了十幾個,這樣的損失並,鬼子少尉不以為意,治安軍而已,不就是狗麼?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是吧?少尉認為這幾個八路,肯定是情報中說的漏網之魚,佔著地利打埋伏。

少尉不是傻子,八路見到皇軍,要麼躲進深山瑟瑟發抖,要麼都是像兔子一樣逃跑,這三倆貨不可能不知道皇軍厲害吧?極度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鬼!種種跡象顯示,山上應該不止這三瓜兩棗,也許,土八路有別的目的,但無論是什麼目的,山樑上應該都有自己的目標!

是什麼樣的目標不重要,鬼子少尉不打算放過上面的幾個八路,主動出擊的小股八路,未知的目標,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和治安軍都在這片山裡,細細搜尋了好幾天,卻一無所獲,正在沮喪中遇到了正主,帶著濃重的興趣,想通了細節的少尉,派了一個班鬼子,用刺刀頂著一夥治安軍,往山崗上摸索前進。

眼看著即將天黒,少尉打算在天黑前攻上山去,不然的話,夜長夢多,要是八路跑了,那這幾天不就白折騰了麼。

沒有機槍的八路,此時連手榴彈好像都沒了,已經打了這麼長時間,想要跟帝國精英交手,不自量力!

看著半邊太陽已經陷入雲沉,高一刀聞著偶爾瀰漫過來的硝煙,槍聲在山澗迴盪。

山谷裡一縷縷薄霧繚繞,慢慢從谷間往上爬上來,隱約了低窪,谷底已然看不清楚。

初夏的月亮出現在遠山,由灰白慢慢變成金色;照亮了黑色青草灌木,峽谷遠處紅豆杉樹冒出個樹冠,映在黑色巨獸般的崇山峻嶺間,像一個個小島,慢慢被吞沒。

鬼子越過路上呻吟的治安軍,在金色的月亮灑滿了整個山道上向上警惕前進。

沐浴在月光裡,潔白月光灑滿了他全身,高大的身影晃得觀眾們睜不開眼。

直到被後來跟上的陸團長在背後一巴掌拍在脖子上,驟不及防下,使勁叫喚出聲來。

“什麼情況?”剛從擔架上下來,陸團長喘息的聲音傳來。

高一刀趕緊敬禮,得意的把知道的訊息告訴陸團長。

“你想打這夥鬼子的主意?”陸團長在即將黑透月光籠罩下發問。

“到嘴邊的肥肉,不吃多可惜?”高一刀趕緊補充。

“你確定下邊有一個小隊鬼子?”陸團長皺眉。

“應該錯不了!”高一刀強行壓抑著興奮。

“說說吧,有什麼想法?”陸團長不緊不慢的問。

“這地方險倒是險,不過地形對我們也不利,要防守沒問題,打他們也打不著,要是放上來,要吃掉這個大傢伙,咱們胃口好像還沒那麼大。”

“就算退一步埋伏,我看也夠嗆!按你說的,鬼子太多了。”陸團長四下打量環境。

“放他們上來,誘敵深入,我們分段埋伏,能打多少算多少!”高一刀早有打算。

“我們任務是什麼?”陸團長陰沉下臉。

“不是增援麼,這眼下不就有一夥鬼子,咱打這夥鬼子,這就是為了完成任務!何況,咱們好不容易遇到這樣的好事,不打他全小鬼子對不起咱們這身軍裝!”嚴肅,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