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

南寶衣懵懵的。

謝阿樓身後的小書童,立刻把一尺來厚的書卷放在矮案上,脆聲道:“這是我們姑姑整理的卷宗資料,考核時興許會用上。你要全部看完哦!”

南寶衣翻了翻。

卷宗上,全是講怎麼破案的。

謝阿樓溫聲:“考核時間定在下月初八,在新的司隸大人上任之後。南小娘子,你要好好努力才行。”

南寶衣不解:“為何幫我?”

謝阿樓彎唇而笑。

她伸手捏住南寶衣的臉頰,頑劣地往兩邊扯。

她道:“我家先祖,與你家先祖也算有交情,本是世家故交,因此願意相幫。更何況南小娘子和雍王殿下的曠世愛情,實在令我感動,我恨不能直接把南小娘子送上雍王的床——”

她太激動了。

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

她紅著臉咳嗽一聲,重新恢復端莊自持的姿態:“我剛剛,什麼也沒說哦。”

南寶衣:“……”

此地無銀三百兩。

雖然不知道謝姑姑究竟圖謀什麼,但她幫她找到了成為士族的途徑,終究不失為一件好事。

畢竟,士族寒門,天壤之別。

比如士族子弟可以入朝為官,把持朝堂實權,而寒門子弟,哪怕再有才學,也只能出任六品以下的官員。

又比如士族女郎可以嫁入高門,但寒門女子就無法與士族通婚,如果南家能夠成為士族,將來小堂姐說不定有機會被扶正。

更重要的是,士族可以開闢自己的莊園,製作鐵器,豢養族兵。

南寶衣當然期盼家族能夠壯大。

她看著那些卷宗,暗暗下定決心。

她謝過了謝姑姑,又親自送人家下山。

回到樓閣,已是黃昏。

南寶珠剛睡醒。

她揉著眼睛下來,見廳堂裡多出一堆卷宗,不禁好奇:“這是要做什麼?”

南寶衣輕描淡寫,講了躋身世族的計劃。

南寶珠愕然。

祖上顯赫,子弟為官,家族聲望……

每一條聽著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是非常困難的。

她握住南寶衣的手:“嬌嬌,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出去當官呢?且不說將來辛苦,光是透過考核,就已經非常困難了吧?”

“小堂姐,沈皇后以女子身份,吞併諸國權傾朝野,成為大雍的掌權人。同為女子,或許我的天資比不上她,但我不求權勢滔天,能在司隸衙門裡當個稱職的女官,為家族聲望添磚加瓦,我就已經非常滿足。”

南寶衣眷戀地抱住南寶珠。

她蹭了蹭姐姐,小聲道:“如果能夠躋身世族……小堂姐也能有扶正的機會呢。”

南寶珠心中一痛。

她輕撫過妹妹的腦袋,鼻尖酸澀得厲害。

嬌嬌明明是家中年紀最小的姑娘,明明很早就失去了孃親的疼愛,可是她仍舊那麼懂事……

總是為家族奔波,總是為家族著想。

甚至,還要為她這個沒用的小堂姐考慮將來。

她,不能拖嬌嬌的後腿。

南寶珠親了親南寶衣的臉蛋,杏眼盈盈:“嬌嬌只管放心去做,我會盡全力支援你的!”

結果她說的盡全力,是盡全力給南寶衣做好吃好喝的。

“嬌嬌,你別看我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可是如今,我也算吃出門道來了。在鎮國公府的這兩年,我的廚藝突飛猛進,尋常大廚還真沒我手藝好!”

南寶珠笑眯眯的,給南寶衣端來乳鴿湯。

南寶衣正在燈下翻看卷宗。

嗅到乳鴿湯的鮮香,她嚥了咽口水。

接過小堂姐遞來的白瓷描金湯碗,她迫不及待地嚐了兩口,果然鮮香味美,好喝的恨不能把舌尖兒吞下去。

南寶珠見她桌案凌亂,幫她整理了幾本卷宗。

偶然翻到一些繪圖,她不禁掩袖嫌棄:“破案就破案,怎的連人體都畫出來了?這,這還是腐爛的!嬌嬌,你對著這樣的繪圖,怎麼能吃得下?!”

南寶衣幸福地享用乳鴿湯。

她吃了兩口肉,不在意道:“只看圖的話,沒什麼呀。司隸衙門,負責司法監察和案件偵破。透過屍體腐爛程度,判定被害人死亡時間,是很有必要掌握的一門學問,我覺得考核時可能會考到。”

南寶珠卻不敢再看那些繪圖。

她想了想,提議道:“寧晚舟那邊,常常會有多餘的屍體。如果嬌嬌想觀察,不妨去他那裡看看?”

南寶衣想了想,同意了。

次日。

姐妹倆乘坐馬車,徑直來到長安城外的軍營操練場。

寧晚舟親自把南寶珠扶下馬車:“接到你要來的訊息,特意提前準備了你愛吃的酥點。”

說著話,替南寶珠扶了扶金步搖。

南寶衣踩著凳子下車。

她偷眼望去。

小公爺穿一襲銀白細鎧,十七歲的年紀,卻比小堂姐還要高出大半個頭,鮮衣怒馬少年風流,很有小將軍風範。

她捏著繡帕,猶豫半晌,小聲喚道:“姐夫。”

寧晚舟的狐狸眼,微不可察地掠過喜色。

他轉向南寶衣,面色淡然:“聽說你要參加司隸衙門的考核,據我所知,今年報考這個衙門的女郎有很多,競爭很大,你要努力。”

南寶衣訕訕。

她只不過喊了聲姐夫,這廝卻端起長輩的架子來了。

寧晚舟指了指遠處的營帳:“那裡面是兩具死刑犯的屍體,仵作正帶著徒弟研究。你在旁邊觀看,也能受益匪淺。”

南寶衣道了謝,獨自進了大帳。

她走後,寧晚舟抱住南寶珠。

他俯首親吻她的臉頰,低聲控訴:“自打南寶衣來到長安,姐姐就不理我了。給姐姐寫信,也不見你回一封……與姐姐過一輩子的人是我,又不是她,姐姐怎能如此偏心?”

他黏膩的像是小奶狗。

南寶珠不喜歡他說妹妹壞話,於是拍打起他的胸膛:“你算什麼,也敢跟嬌嬌比?你離我遠些!”

寧晚舟穿著細鎧。

她使勁兒拍打他的胸膛,他卻一點兒也不疼。

他握住南寶珠的雙手,輕聲哄她:“當心打疼了手。我帶姐姐回營帳,解了盔甲給你打,好不好?”

南寶珠瞬間紅了臉。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寧晚舟打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