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見定國公神色陰鬱,陸雲承頓時有些緊張。

“只是原本我以為軍中將士皆是忠心為國,效忠朝廷之人,不曾想竟也有人為了私利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定國公說這些話時,語氣沉重,更是長嘆了口氣。

陸雲承亦是神色陰沉,許久後才問道,“父親為何這般說,可是已經有了證據?”

“並沒有證據,但方才嚴修有一些要緊的事情要做,問我借了親兵一用。”

定國公道,“他手中能調配的人手不算少數,甚至有身手了得的飛虎營,可他卻來問我借用親兵,足以顯見他信不過軍中之人。”

“嚴修既是做這般決定,可見他是知道了些什麼,但並不曾明說,是擔憂這樣的人就在我們身邊,只能暗示一二。”

陸雲承點頭,“的確如此。”

“只是先前戰事接連失利,我們也曾懷疑過軍中是否有人做出通敵叛國之事,但細查之下,也並未發覺有任何不妥。”

“要麼便是此人並不存在,要麼便是……”

此人隱藏極深!

深到當初一輪一輪地盤查之後,都沒有露出分毫馬腳。

若是如此的話,危機隨時都有!

陸雲承滿面皆是擔憂,“父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敵在暗,我們在明,貿然行事,怕對方拼得魚死網破,後果不堪設想,需得暗中調查,找出此人的狐狸尾巴。”

定國公道,“此事,便交於你來做了。”

陸雲承在養病,本不該多勞神。

但這樣的事,目前交給他,才不會讓人對其多心。

陸雲承明白自己父親的意思,急忙點頭,“父親放心,我必定將此事辦妥。”

揪出那條躲在陰暗處,準備隨時襲擊人的毒蛇!

“嗯。”定國公拍了拍陸雲承的手背,“早些歇息吧。”

“父親也早些歇息。”陸雲承目送定國公出去,一雙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燃著的燭火映照下,閃著晶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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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丁在晨光微熹時趕回了石林縣,向蘇玉錦原原本本地轉告了賀嚴修所說的那些話。

“我知道了。”蘇玉錦點頭,略遲疑了片刻,道,“你奔波勞累一晚上,本該讓你好好歇息,只是我這裡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和杜松去辦一下。”

時丁頓時精神一振,“但憑郡主吩咐。”

“此事你們兩個務必要小心謹慎,避開所有人的耳目……”蘇玉錦低聲吩咐。

……

從蘇玉錦處出來的時丁,整個人神采奕奕,全然沒有奔波整整一晚的疲累之感。

來活了!

走起!

晨起的飯食是普通的棒子米湖,羊肉餡兒的肉餅,水煮雞蛋和幾樣醃製的鹹菜。

因為有孫縣令送來的那些新鮮的時蔬,蘇玉錦親自下廚,做了一個熗炒小青菜。

陸雯靜吃的十分香甜,連連誇讚這熗炒小青菜實在好吃。

“當真是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炒青菜。”陸雯靜最後仍舊是感慨了一句,且吃的時候小口小口,儼然一副捨不得大口吃的模樣。

這語重心長的模樣,讓蘇玉錦忍俊不禁,“我記得你從前可是無肉不歡的。”

就連初初到青河縣尋她蹭吃蹭喝之時,在看到滿桌子的綠色菜餚時,滿眼的嫌棄止都止不住。

“此一時,彼一時嘛。”陸雯靜嘿嘿一笑,“從前在京城時,母親總是讓我多吃各樣的果子和菜蔬,說是什麼吃的多了能夠面板細緻光滑,氣質更是能跟著飲食一併變得溫婉嫻熟,這每天肉吃不夠,自然饞得很。”

“可到了這邊,這裡肉食管夠,一日三頓的吃著,難免覺得有些乏味,便有些懷念青菜的清爽感,且若單單只是惦記著也就罷了,難為地是今日吃到了,自然覺得如吃到了難得的山珍海味一般。”

“是這個道理。”蘇玉錦抿嘴直笑,“說到底也是多虧了孫縣令,惦記著咱們這邊,特地尋來了這麼一籮筐的菜蔬過來,好好讓咱們滿足一下口腹之慾。”

“的確。”陸雯靜點頭如搗蒜,“待得了空,需得好好謝一謝孫縣令。”

“謝是肯定要謝的,只是這段時日因為時疫的事孫縣令忙得不可開交,只怕也不得空,待過上幾天也不遲。”

蘇玉錦喝完了最後一口粥,若有所思地問道,“說起來,自到了石林縣之後,雖與孫縣令打過幾次交道,卻從未聽人提及過孫縣令的家人,是孫縣令來石林縣上任時,不曾帶了家捲過來?”

許多官員上任時,為防止往後官職調動,舉家搬遷時十分不方便,時常不會帶全家人前來。

但即便是不帶妻兒父母,尋常的官員皆是會帶上一些奴僕家丁,以及貼身伺候的通房丫頭或者姨娘。

但無論帶的是怎樣身份的人,只要有,外頭肯定會有風聲。

蘇玉錦卻從未聽人提及。

“此事說來話長了。”與蘇玉錦和陸雯靜一併用飯的李大夫嘆了口氣,“孫縣令來石林縣已是有些年頭了,初初來石林縣時,是帶著孫夫人一併來的。”

“當時孫縣令是那一年三十六的進士,年少有為,與孫夫人也是新婚燕爾,頗為恩愛。孫縣令為官清正,孫夫人亦是仁善賢淑,夫婦二人在整個石林縣可謂聲望極高,備受百姓愛戴。”

“但好景不長,孫縣令被人誣陷貪墨,下了大獄,孫夫人為營救孫縣令到處奔波,以至於最後累病倒,雖說孫縣令後來沉冤得雪,官復原職,但孫夫人卻因為經受大喜大悲的緣故,纏綿病榻,老朽雖然盡力醫治,卻也只讓孫夫人挺了不過兩年時間。”

“自孫夫人去世之後,孫大人便孑然一人,再沒有續絃,身邊更是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終日撲在各項瑣事上,石林縣的百姓許多也都知道孫縣令的狀況,知曉他因為孫夫人之事心中悲痛,所以從來不再提及此事。”

“平安郡主自到了石林縣之後便從未聽人提及這些,也是因為此……”

“原來如此。”蘇玉錦嘆息道。

陸雯靜亦是心中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