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絕對是他……”

伊凡牙關顫抖,血液順著手指流到下巴和衣領上,卻往心臟的位置送去涼意。

朗茲轉過來,正見對手的武器。

那是柄沉重至極的雙手戰斧,被東西遮蓋著,放在角籠門口的位置,雖然不符合決鬥者的要求,倒也無可厚非。

“這玩意兒哪兒來的?”

朗茲絲毫沒有畏懼,畢竟這種花架子很常見。

他更在乎對手的武器來路,看起來很實用,至少比自己手頭那根粗糙的棍子要花哨許多,如果能夠拿到,絕對要到戰旌面前去好好炫耀一番。

“哦~”

挑戰者挽好袖子,挑起眉頭。

他嘴裡鑲嵌著金牙,新物件,雕刻著骷髏,是船長最喜歡的裝飾風格,但最近的暴發戶劫掠者都流行這個。

他是捺薩。

冰髓古城盤踞的劫掠團首領。

伊凡聽見那熟悉的聲音,無數日夜的折磨瞬間湧上心頭,恐懼和絕望感幾乎要吞沒自己。

他被狂熱的看客們擠到邊角。

伊凡被磕傷,縮成一團,卻絲毫沒有介意,甚至覺得這重重疊疊的人牆能夠保護好自己。

他腦海裡的夢囈又回來了。

那個模糊的聲音循著殘留的黑暗,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但因為洛克薩妮毀掉了太多東西,只是一種很模糊的意識傳達過來,並沒有像原來那樣形成聲音。

“你想要這東西,乖,別貪心,會撐死的。”

捺薩開始繞著場地踱步,似乎在尋找進攻的方向,其實在慢慢改變朗茲的視角。

他是老狐狸。

酒館裡所有的動向都一清二楚。

捺薩知道朗茲場外還有兩個同夥在幫腔,而他就是衝著這幾個人來的,否則這種時候應該在某個昏暗帶煙的銷金窩裡紙醉金迷……

怎麼能浪費手中鉅額的財富呢?

洛嘉和魯尼都很焦急。

從捺薩露出長相的時候,傭兵線人就認出了對方正式自己苦苦追查的劫掠者,但起鬨聲和看客卻如牆壁隔開了雙方。

朗茲太渴望戰鬥,沒有意識到危險。

洛嘉不認識捺薩首領,所以也沒有提前做好準備,但這個心思細膩的黑菈依舊從魁梧的劫掠者中看出自信和狂妄。

“有危險,我們快帶朗茲離開!”

魯尼把酒瓶甩向看臺,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但在這混亂的環境當中,除了臭罵和嘶吼以外什麼效果也沒有。

洛嘉開始緊張,反覆確認情況。

“到底怎麼啦,”他邊說邊朝前擠,用從戰旌那裡學來的摔跤技巧挪出身位。“這個對手有問題吧,你先說清楚……”

魯尼跟在後面,惹得觀眾不悅。

“嘿,混球,瞎衝什麼呢,長眼睛咯麼?”

“給我閉嘴!”魯尼咆哮回去,他可是港口土著,論痞子氣息誰都不及。“大爺要是有空,非要拿你你的牙齒剔泥巴,給我老實點後面待著去……”

拳場當中,已經開打。

觀眾瞬間沸騰起來,原本擁擠的通道瞬間合攏,把兩個人夾得生疼,還有看不清的雜物和拳頭從四面八方伸過來。

魯尼咒罵著尋找洛嘉的位置。

他卻怔怔地站在縫隙當中,因為面前一片後腦勺當中,竟然有個人就貼著面對他。

蘇塔。

劫掠團二把手。

他帶著某種盡在掌握的表情,笑得相當狡詐,抬起結實的手鎧伸進魯尼大張的嘴巴當中。

蘇塔用手指鉗住了傭兵的舌頭。

他握著對方的下巴,就這樣惡狠狠地將人推出了觀眾的包圍圈,在慘叫發出來之前,揮拳把魯尼打得頭破血流。

“嘿,你!”

洛嘉在瘋狂地嘶吼著。

他從人牆裡擠出來,卻差得太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打得昏死過去,並且從酒館側門拖了出去。

這位劫掠者同樣強壯。

但他卻是個冷酷無情陰險狡詐的荒原噩夢,取得過無數骯髒而又血腥的勝利。

洛嘉咆哮起來,拔出匕首左右揮舞。

那些觀眾顯然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受到輕傷以後紛紛退開,終於是鬆動出一片空間。

洛嘉躥出來,拔腿就跑。

酒館裡的邊角傳來咒罵和怒吼,有些沒有下注地嘗試去追,而掏空腰包的倒黴鬼只能帶著滿強怒火站在原地幾乎守護擂臺。

伊凡當然也看見了蘇塔。

他覺得心跳極快,自己兩個仇家都聚在一起,而且還有著無法化解的矛盾,真是……混亂。

洛嘉追出去很遠。

他急著救人,所以顯得有些倉促,那些昏暗的角落裡堆積著酒館雜物,難以通行並且還汙穢不堪。

安靜,可怕的安靜。

砰!

洛嘉心中剛冒出念頭,就被突如其來的肘擊給打飛出去。

這記偷襲非常老練,角度刁鑽且強勢,肘部裝好的盔甲邊緣幾乎將洛嘉的眼眶打碎,血液濺在牆壁和泥土當中。

他胡亂地揮舞匕首。

洛嘉爬行著退出幾步遠,發現沒有追擊,但自己已經頭昏腦漲並且暫時失去了半邊視力。

他按住臉頰。

殷紅從指縫裡滲出來。

蘇塔就這樣盯著兩個人,發出非常不屑的嘖嘖聲。

他拎著魯尼,像是在觀看一件軟甲,眼中絲毫沒有憐憫和認真,彷彿在逗弄著玩物。

洛嘉恍惚中聽見骨裂聲。

他心底暗叫不好。

這次的對手比想象中要狠,單打獨鬥恐怕很強,但最恐怖的是經驗豐富和手段複雜。

蘇塔說:

“我聽見有人在查贓物裡面的諾林裝備,嘖嘖,真有意思,那個小廝收了雙倍的金幣,很快就反向招供咯……”

魯尼被仍在地上。

他不斷抽搐,似乎已經重傷,身下流出相當多的血液,似乎在剛才的追逃中被銳器給捅成了篩子。

蘇塔有根很厲害的戰矛,專門用來偷襲和搏殺。

他故意不直接斃命,反而是用來折磨洛嘉的心理,只見劫掠者領袖繼續講述著點滴細節,最後貼在洛嘉旁邊說道:

“瞧,我們主動出現……你們卻沒有這個能耐。”

洛嘉要緊牙關用匕首去捅他的喉嚨。

噗嗤!

蘇塔的戰矛將他的手釘進土裡。

他沒有聽見想要的尖叫,便揮拳打在洛嘉緊閉的嘴角上,看著血液繼續在周圍抹出一撇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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