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掠者們心跳加速。

豐富的武器刺向夜幕,咆哮和歡呼聲響徹荒原。

在長久以來的犯罪生涯當中,只有大獲全勝,血賺金銀才會有類似的慶祝儀式,但這一次,他們卻要用這種行為作為發財的開端。

蘇塔在風中變成冰冷的屍體。

劫掠者隊伍合攏起來。

他們踩在蘇塔身上,偶爾會有人蹲下來在這位前任領袖身上摸索,沒多久,這具屍體就變得狼狽不堪。

盧弗回頭的時候,已經找不著了。

他搖著頭嘆息幾聲,隨後便騎著馬揚長而去。

捺薩和蘇塔最大的錯誤,就是把盧弗當成那種可以隨便拿捏的霄小之輩。

他們確實看出了他的潛力,但是那只是盧弗願意展示出來給他們看到的東西。

盧弗曾登頂,也曾墜落。

他懂得什麼叫做野心,只有蛋糕足夠龐大,能夠填飽所有人肚皮,或者勾起每個人心裡的饞蟲,才算是真正的生意。

他本來就看不上劫掠團的小打小鬧。

“老大,您拿著吧。”

強盜們從屍體中搜出了徽記。

那上面刻印著劫掠團的象徵,是組建隊伍所必要的信仰圖騰,雖然很奇怪,但在帕洛圖斯比這種鬼地方,確實就連劫掠者也會有精神領袖這種玩意兒的。

他們甚至還有對應的好幾種舊神。

“啊,北境,真是個充滿了生存挑戰的地方,你們本來就適合玩點震撼的東西,卻非要跟這種人過家家……”

盧弗嘲弄著捺薩和蘇塔。

他收起象徵領袖的徽記,率領隊伍加入到對安貝拉冰港的包圍當中,所有劫掠者們都空前的配合,看來這件事情早有預謀,捺薩的死亡不過是個臨時尋找的藉口。

盧弗率領著數百人的隊伍填補了包圍圈的邊角。

在這個途中,還不斷有劫掠者加入進來,冰髓古城和斯特凡妮平原的隊伍都在往此處趕。

盧弗連夜闖進安貝拉冰港。

他帶著幾個副官,肆無忌憚地走進羅渡歌劇院,隨後當著眾人的面解開了斗篷和麵紗。

那些客人們也都照做。

而在遮掩之下的,竟然是附近所有劫掠團的首領,全都相應了盧弗的號召聚集於此。

他得到劫掠者領袖的位置以後,就開始謀劃著聯合。

他主動要求去偏遠的、遠離捺薩和蘇塔的地方辦事,就是為了結識這群野心蓬勃的領袖們。

當這個恐怖的計劃徐徐展開,所有人都忍不住吞嚥口水。

“既然已經開始,我就直接說啦,你們都垂涎過安貝拉冰港的財富對吧,只是礙於掌權者的力量,沒辦法肆意妄為!”

盧弗插著胳膊,雖然是新人,卻儼然成為會議的主持者。

他說:“我們試探過很多次,掌權者確實如情報所述的那樣離開了安貝拉冰港,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想想看,那麼多的財富,望不盡的獸帆船,這是多少人畢生的美夢呢?”

他讓自己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沒有哪場盛會能夠聚集起這麼多劫掠團頭目,他知道這群人都不容小覷,但此時此刻,盟友越是陰險可怖,這個計劃的成功機率就會越大。

蘇塔取出自己的徽記。

他把象徵著劫掠團威嚴的骨牌放在中間的羊皮紙上。

一團黑色的氣浪開始浮現。

它蘊含的魔法契約在召喚下翻滾著,隱隱變成一張向外張開的巨嘴。

這就是劫掠者們所推崇的規矩。

它代表著某個不提名諱的舊神,對於那些敢於用刀斧去創造機會和財富的勇者們,賜予相對公允的評判……以及見證!

談判桌周圍靜靜悄悄。

盧弗插著胳膊,知道這種事情需要帶頭,他瞥了眼角落當中的那位盜匪頭目。谷

對方推開人群,徑直走上前。

咚!

匕首扎進羊皮紙當中。

他也將腰間佩戴的徽記按在桌子上。

“好吧,都給我發財!”

“誰都別想組織我,就連你也不行,蠢貨。”

那位劫掠者頭目咒罵著身旁的同伴,然後取出盔甲裡的信物放在了桌子中間……

“波撒裡的人都有種起來啦?”

另外的頭目也開始嘲笑,然後取出徽記。

盧弗抱著胳膊,看見桌面上那團黑霧左躥右閃,似乎很少品嚐過這種野心的盛宴。

他靜靜等待。

桌面上越來越擁擠,那些骨牌和雕刻物堆積起來,變成北境賭場當中最昂貴的砝碼……目前是。

砰!

盧弗突然用力拍打桌面。

嘩啦啦~

劫掠者徽記堆起來的高塔轟然散落,黑霧也逃竄著分佈在周圍,籠絡那些火光,將整個房間變得陰沉可怕。

所有人都盯著盧弗。

他們都沒弄懂這傢伙想要幹什麼。

“呵呵。”

盧弗冷哼著抽笑兩聲,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用舌頭舔舐過自己的牙齒,發出暢快的呼聲。

“北境的劫掠者們,豐收的時節啊,史無前例的盛宴,現在我們是舊神見證的盟友了……”

他勾起笑弧。

不知道為什麼……

所有人聽見“盟友”,在看見盧弗的反應,都忍不住地揚起自己的嘴角。

因為他們也很清楚。

劫掠者的盟友憑藉的是計謀和實力,誰都明白,誰都不去主動挑破,這種卑鄙的默契就是最好的笑點。

盧弗望著滿屋子的人渣。

“都富,都狠,都玩得盡興!”

他微笑著聽見房屋裡的首領們昂頭歡笑,他把手中象徵著聯合的酒杯舉起,那些笑聲似乎又膨脹了一輪。

盧弗心中感慨萬分。

他知道自己沒有那種影響力,只是這個劫掠者的季節,還有安貝拉冰港的契機,造就了這種狂歡的局面。

盧弗有時候都不清楚……

這個世界上,只要自己強大到驚豔,就能夠開創出屬於自己的英雄史詩嗎?

還是說……

其實世界的程序就像是海浪那樣。

奧蘇亞大陸從來就沒有過風平浪靜的瞬間,而每次歷史發展到一定的階段,那些剛好踩在風口浪尖的塵埃,就會很自然地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盧弗心中暗自苦笑。

他時常想,自己這種卑劣之徒,竟然也會有如此高光的瞬間……

盧弗喝著最烈的酒,享受著野心帶來的微醺。

某一時刻。

他猛地低下頭,看見自己站了風口,卻不知道這究竟是自己的能力,還是時勢創造出來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