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一隻手握著獸骨,一隻手拎著獵刀。

他掃視周圍,如果有霜狼或者杜皮狼想要反抗這個年輕人的話,現在應該會撲上來了。

雪林當中的野獸們或站或立,於是他繼續前進等待。

濛身上穿著皮甲,雖然略顯稚嫩,但是體型修長高俊,是個優秀獵者的好苗子。

“肯恩,你的決定是對的。”烏森布見獵心喜。

他始終覺得這個小夥子前途無量,從膽識氣度,再到對於野獸的瞭解,都像個牲性氏族的成員。

“我提過的事情,你好好考慮,年輕人們都需要點激勵,而愛情和信仰是最好的選擇。”

烏森布看見濛走進雪林,又轉過來跟肯恩絮叨。

“只是還需要培養,狼騎統領?嗯,會是個不錯的起點,我希望桑頓卡亞能參加明年的圍獵季。”

“明年?”

肯恩停下擦拭戰斧的動作問道。“其實今年也可以的,我接受了你們那麼多的幫助,至少得讓我在獵季出點力氣吧。”

烏森布卻搖了搖頭。

“獵季有很多野心勃勃的掠食者,還有被傭兵工會除名的賞金犯,那些人不講手段,而且互相勾結……”

烏森布坐在熄滅的篝火邊,看著濛檢閱獸群。

偶爾有不長眼的野狼想要試探這孩子的底線,但誰都沒有討到好果子吃。

“呵呵,”烏森布收回視線,繼續說,“桑頓卡亞未來可期,但現在你們急需擴充人手,否則,是沒辦法應對獵季的。”

“為什麼?”

肯恩不信邪:“狩獵野獸的話,我們可以聽你指揮。”

烏森布沒辦法,只能繼續給他解釋。

獵季是統稱,但獲取資源的方法多種多樣,不僅部落會親自出馬,還會聯合起盟友協同作業,古老部落甚至會開出賞金,用來收集一些過程繁瑣、需求量大的材料。

傭兵競爭,仇敵截貨,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他們圍攻小部落,甚至動用卑鄙的手段……你之前能夠安心去旅行,只是因為桑頓卡亞名聲稀薄,但如果放在獵季的舞臺上,總會被人給覬覦的。”

肯恩意識到他眼中低估了帕洛圖斯比荒原上的生存法則。

他知道很多死亡總是伴隨著利益和資源,但目前接觸到的人都太善良,導致他有些放鬆警惕。

肯恩最終打消湊熱鬧的想法,是因為烏森布的靈魂拷問。

他說:“如果你在北方裂谷裡苦戰,桑頓卡亞卻被收買的猛獁騎兵偷襲……你該怎麼做?”

太致命了。

肯恩尚且沉浸在戰勝漆冰使徒的喜悅裡,即便他自認為已經很收斂情緒,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神經。

“我需要人口,很多,很多……”

他握緊拳頭喃喃自語,然後將戰斧放回了背扣當中。

烏森布欣慰地笑著。

如果羊齒部落的晚輩們,都像肯恩這樣就好了,不需要有他那樣的天賦或者實力,哪怕只是像現在這樣,懂得聽話,祛除內心的浮躁,就足以撐起下一個時代……

雪林當中,檢閱還在繼續。

奎瑪坐在較為粗壯的枝丫頂端,看著十多頭野狼撲向濛,但它們挨個倒下,被踢踹,被獵刀架進嘴裡,甚至還有幾隻殺氣過重,被濛給按死在裸岩上。

“嘿,”肯恩錘錘樹幹,問他,“進展如何?”

奎瑪輕巧地溜下來,收好弓箭武器,跟戰旌彙報情況:“很順利,野狼已經認可了統領,呵,這孩子可真彪悍。”

隊伍準備出發的時候,濛渾身帶傷的從雪林裡走了出來。

【限時任務:擴充氏族】

【進度:已完成】

【野狼x34加入你的隊伍。】

黎鷹展翅高飛,頂著稀疏的流雲掠過荒原。

肯恩等人返回桑頓卡亞的隊伍浩浩蕩蕩,成群結隊的野狼奔襲在荒原的小道和峽谷當中。

濛騎著洳狼混在正中央。

現在他是帶頭的了,還差幾頭不太服氣的傢伙,但它們要麼聽話,要麼去親吻濛的【晶骨戰刀】。

返程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隊伍不需要再停步學習和保持謹慎,但浩蕩的狼群不便處理,所以走得還是驚心膽顫。

尤其是第二天傍晚。

他們偶遇幾支領取了懸賞的傭兵,雙方各自警惕,沒有生出什麼事端。

商隊確實愈發頻繁,坦途上全都是車轍印。

肯恩在下一個黎明前抵達了【坵鳴古道】的入口,部落聯軍的隊伍隨處可見,給疲憊的眾人帶來足夠的安全感。

桑頓卡亞圍牆嶄新,戰爭痕跡被藏在細節當中。

“把酒杯都滿上,”託彌歐和休姆喊道,“這次可不要再跑啦!”

為肯恩舉辦的歡迎會。

……

錫蒂清早醒來就聞到了狼騷味。

“收穫頗豐嘛。”

她靠在圍牆欄杆上,看著勞工們擴建獸棚,在視野的餘光裡,肯恩皺著眉頭,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我們只能呆下一次暴風雪,所以,時日不多,及時行樂,別再愁眉苦臉了好嗎?”

肯恩被她的豪爽逗樂。

“錫蒂,”他說,“怎麼才能獲得足夠多的人口?”

“真是毫不客氣的請求呢!”錫蒂哇地張開嘴巴,然後又笑出來,“但我就喜歡你這樣,互相依賴,你卻總是獨自承擔。”

兩個人轉過身,就著暖陽和部落裡的喧鬧互相交談。

他們沒有注意到,或者不在意的是——頭頂的瞭望塔內,伯克和學徒正躲在裡面泡茶。

“老師,我們現在下去不合適吧。”

“確實不好,安靜待著。”伯克捏著瓷杯,享受蒸汽裡藏匿的芬香。“我們又聽不見他們談話,你害怕什麼?”

“可是……”

學徒剛想叫喚,又吞了吞口水。

“萬一,我是說萬一,肯恩先生認為我們故意趴牆角可怎麼辦,錫蒂小姐喜歡他的事情誰都知道,我們呆在人家頭頂上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伯克聽見他的分析,逐漸眯起了眼睛。

他能感覺到學徒語氣當中的害怕,但是驚恐之餘,似乎還有八卦的成分在裡面。

“你很感興趣?”

伯克抿著茶水,斜著眼審視他。

“額,沒有。”學徒撓撓頭,似乎略顯害臊地說,“我只是聽見學者和聯軍都在討論,如果在瓊和錫蒂之間,肯先生會選擇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