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章:窮兇極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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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12年,正月初一,臨近正午時分
幷州,太原國,祁縣與晉陽城之間,某個地處險要的小村莊之內
一滴滴......
一滴滴......
......
一滴滴......
一滴滴......
......
一滴滴......
一滴滴......
血水不斷從那滿是冰碴的死人腦袋上滴落......
然後又慢慢地匯聚成了一股又一股的血流......
血流們立即縱橫交叉地撲向了驚懼的村民......
可就在這時!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叟竟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無數寒光熠熠的刀槍劍戟立刻就朝他迎去......
“篤篤篤!”
那老叟用力地將柺杖在雪泥地上杵了又杵......
那高高昂起的皓首蒼顏竟是如此桀驁不馴!
可村民們的眼神裡依舊摻雜著恐懼和絕望......
尤其是看著那些被堆成了小山的死人腦袋......
還有那些隨時都會對他們痛下殺手的潰兵......
“父老鄉親們!我們是官軍!是劉琨劉刺史的麾下!剛從祁縣殺敵回來,這些匈奴人的首級都是今早剛剛砍下來!按劉刺史之命,沿路傳看各村各縣!”
徐潤高舉著一顆披頭散髮,滿臉冰碴和汙穢的匈奴人頭,慢慢策馬走到了老叟的身前,並且一把就將手中的頭顱“骨碌碌”地扔到了他的腳邊......
“嘭”的一腳!
老叟竟然直接抬腳就將那顆噁心的腦袋給踢了開去......
“阿康,阿福!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多帶一些人去燒飯做菜,記得要把你們各家最好的吃食都拿出來!這些軍爺為咱們老百姓浴血奮戰,咱們也該盡點心意!”
老叟一邊大聲嚷嚷著叫人去弄飯弄菜,一邊又對著阿郎和阿福二人一陣擠眉弄眼,然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倒了一碗看似有些渾濁的水酒......
徐潤的眉毛禁不住地挑了幾下,臉上也莫名地多了幾分笑容......
“簞食壺漿......,哼哼,老丈......,可真是有心了......”
“軍爺們遠來辛苦,還請滿飲一碗小酒解渴......”
老叟的臉上堆著熱情的笑容,一路顫顫巍巍地朝著徐潤走去......
可他每走一步......
那陶碗裡的酒水都會灑出一些......
徐潤的心也會隨之緊上個幾分......
“嘿嘿,小老兒這裡地處偏僻,一般都不太可能會有什麼人來......”
老叟恭恭敬敬地朝著徐潤彎下了腰,然後小心翼翼地用他那雙枯槁的老手,慢慢將盛滿酒水的陶碗捧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方......
那輕輕晃動著漣漪的水酒......
那對逐漸開始發顫的手掌......
徐潤目光復雜地眯縫起了雙眼,目光卻是從老叟的身上,迅速轉向了他左側的一群潰兵......
“全都不許動!”
“誰敢擅離此地,一律格殺勿論!”
“聽見沒有!都他娘給老子滾回去!”
老叟的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額頭上更是隱隱地沁出了一絲冷汗......
可偏偏他就是不敢回過頭去看一眼,那些被潰兵趕回原處的村中青壯們......
徐潤目光冷漠地掃了一眼懾於刀槍而不敢反抗的村民,最後又把目光看向了身前這個連酒碗都快捧不住的老東西......
“軍爺不會是來抓這村裡青壯的吧?!這開春之後就要春耕了,要是沒有這些青壯,咱們還拿什麼交糧給軍爺?!”
“老丈......,你誤會了......”
徐潤忽然伸出了右手,從老叟的手裡,接取過了那碗只剩下一些水酒的陶碗......
老叟終於如釋重負地緩緩放下了雙手,卻依舊不敢直起他那還在弓著的老腰......
“聽說......,這裡有條小道可以直通晉陽?!”
徐潤眉頭輕皺地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殘酒,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
老叟的心頭卻是莫名一緊......
“確實有那麼一條小道......,只不過這條小道特別崎嶇,也不太適合騎馬,平日裡也只有遇了事,才會進去躲上一躲......,如今這村裡熟悉這條路的,也就小老兒一個人了......”
徐潤的嘴角立即抬起了一抹歹毒的弧度......
老叟那弓著的腰也似乎又彎上了幾分......
“老丈看來是聰明人呀......”
“軍爺似乎也是逃竄而來......”
“哈哈哈,祁縣失守了,大陵縣估計也沒了,劉刺史不肯聽我的逆耳忠言,恐怕此刻也已經......”
老叟禁不住閉上了雙眼,甚至不住地搖頭嘆氣了起來......
徐潤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狠厲了起來......
“老丈......,這附近除了你們村子,還有沒有其他村子了......”
老叟立時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你也知道......,若是劉刺史身死,那晉陽就更不能有失了......,可若是讓匈奴人也知道了這條小道......”
正午時分
幷州,太原國,大陵縣城東門外
“劉琨......,死於......,此城內......”
劉琨皮笑肉不笑地又看了一眼城頭上,那七個用鮮血書寫而成的大字,然後又慢慢轉頭朝著祁縣方向冒起的狼煙注目而去......
“主公,這已經是正午了,咱們若是繼續耗在這裡,恐怕祁縣就要守不住了啊......”
劉琨的眼角止不住地輕輕抽搐了幾下,目光也再次投向了那刺眼的七個大字......
“主公不可啊!此城內必然有埋伏啊!”
裨將李榮再次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句......
劉琨卻是扭頭就對著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主公,大陵縣城早已淪陷,崔公子肯定也早就被郝詵與張喬二人帶走,不然此刻匈奴人就該把崔公子吊在城頭了,城內必然有重兵埋伏,至於為何那麼久還沒有敵軍從四面包抄,恐怕是在等咱們計程車氣徹底渙散啊!”
裨將李榮禁不住扭頭朝著自己的身後看去......
那一個個精疲力竭的將士......
那一個個飢腸轆轆的袍澤......
整整一宿的鏖戰和奔襲啊......
哪裡還能夠去打什麼硬仗?!
“主公!還請速速決斷,迅速撤離此地吧!”
“混賬!竟敢亂我軍心!?”
“噗”的一聲!
李榮張口結舌地捂著喉管上的傷口,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滿臉是血的劉琨......
劉琨額頭上的青筋瘋狂地又跳又突,手上那把沾血的匕首更是窮兇極惡......
可恰在此時!
大陵縣城的城牆上突然冒出了無數精神抖擻的匈奴將士!
“不好!匈奴人從祁縣那邊來了!”
劉琨趕緊回頭朝著祁縣的方向看去!
一面“大漢平北將軍”的旗幟赫然映入了眼簾!
“不好!平陶縣那邊也有匈奴人殺過來了!”
劉琨不得不再次轉身朝著平陶縣的方向看去......
而就在這時!
漢國鎮北將軍靳衝突然從城頭上現出了身,對著城外毫無士氣的劉琨大軍就是一陣大吼......
“哈哈哈!劉琨啊劉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