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爆竹一響,就有奴才向侯夫人回稟了。雖然心有準備,但三兒子這樣都不跟她商議就擅自定下了喬遷的日期,侯夫人眼前一黑,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可她除了罵幾句“不省心的”外,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有時候侯夫人都忍不住懷疑,這個兒子是她親生的嗎?跟老大一樣養的,怎麼就跟誰都不親呢?

氣過了,還不能不管。三房下人少,喬遷是大事,就三房那幾個人怎麼能忙過來?侯爺不在府裡,她這個做母親的再不露面,別人心裡怎麼想?

還有老三家的,內宅的女卷她怕是應付不來,她得過去看看。

等侯夫人帶著一群奴才浩浩蕩蕩的過來,看到空蕩蕩,除了門口的爆竹皮,一點喜慶氣氛都沒有的平北侯府時,都傻眼了。

不是喬遷嗎?賓客呢?

待知道她的好兒子壓根就發帖子,侯夫人……

算了,她還是回去吧!兒子主意這般大,她這個當孃的管不了了。

一大群奴才,除了管家留下來幫忙了,其他的,怎麼來的,還怎麼回去。

大房和二房得知三弟搬到平北侯府去了,震驚無比。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回事好嗎?

這些日子,因為丫鬟有孕的事,秦玉霜心情一直鬱郁。聞承宗自知理虧,每日裡小意哄人,兩口子都沒注意府裡的動靜。

二房呢?聞承曜被親爹臭罵一頓,要不是還在正月裡,怕是都要動板子了。放印子錢的事一天不解決,他就一天不安心,自然也沒心情沒精力關注府裡的事情。

現在知道了,聞承宗身為兄長,自然要過去幫忙。三弟年紀輕輕就是侯爺了,這運道也沒誰呢,聞承宗心裡都有些酸了。

要說聞承宗是酸了,那聞承曜就妥妥的是嫉妒了。

就老三那樣的,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偏偏讓他得以封侯,老天也太不長眼了!

不管心裡怎麼想,聞承曜幫忙的態度還是很積極的。外人看來,他們都是一家子嫡親兄弟,老三好了,他也能跟著沾光。倒不是說老三給他行方便,而是那種隱形的好處,就算再不願意承認,聞承曜心裡也知道,他得了不少老三的好處的。

再說了,今兒是三房的喬遷之喜,以老三的炙手可熱,應該會來不少高官權貴的。他過去幫著招呼,順便也能結交一二。

兩人在府裡遇到了,結伴而行。他倆到的比侯夫人還晚一些,侯夫人好歹還看到聞九霄站在府門口,這哥倆到的時候,除了大門上的大紅燈籠是新掛的,門口連個人影都沒有,安靜極了。

“這……”兩人面面相覷,難道是弄錯了?不能呀!這明明一地的爆竹皮呢。

就在這時,緊閉著的大門開了,清風陪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出來,嘴裡寒暄著,“……許國公有心了,我們侯爺素來低調,雖說是蒙皇上恩典,開府了,到底還沒分家,不過是前府搬後府,就不願意大操大辦,回頭我們侯爺再親自登門向國公爺致謝……”

一抬頭就見世子爺和二爺站在門口,清風連忙上前請安,“世子爺和二爺來啦!”

那管事自然認識這兩位,笑眯眯地拱手,“世子爺,聞二爺。您二位這是來給兄弟賀喬遷之喜哪。”

本是無心一句,聞承宗和聞承曜卻鬧了個大紅臉。就算是一家人,到底都是成了親有各自的小家了,登門賀喜兩人居然兩手空空,連個外人都不如。

清風引著世子爺和二爺往府裡走,而那管事卻回頭望了平北侯府的大門,暗自撇嘴,聞家這幾兄弟就數小聞大人最有出息,他的兩位兄長,都不大行啊!聽說還有個庶出的老四,他們都住得挺近的了,卻從沒見過。

喬遷之喜,還是要慶賀一番的,聞九霄和餘枝兩個人的慶賀,慶賀他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府邸。

在餘枝上上輩子,買房都是一件大事,百十平方米的房子,可能都要奮鬥一輩子。更何況是這麼大一座候府,放在上上輩子,餘枝想都不敢想。

因為聞九霄,她實現了住房自由,想住哪裡住哪裡,一年四季換著院子住都可以。所以餘枝現在看聞九霄格外順眼,“要不要喝一杯?”這麼高興的時刻,怎麼能不喝點酒呢?

聞九霄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讓人送了酒上來。

上好的竹葉青,盛在杯中金黃帶綠,煞是。餘枝舉起酒杯,“恭喜三爺,住上大宅子,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一口乾了自然豪邁瀟灑,餘枝可沒這本事,她就抿了一小口,香甜適中,柔和爽口,嗯,還挺好喝的。

聞九霄倒是幹了,“同喜!”

兩個人就這樣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覺兩壺酒就見底了,餘枝還沒喝夠,嚷嚷著,“上酒!小二,上酒!”

這是醉了?聞九霄拿過她手裡的空酒壺,“沒了,酒賣完了。”

餘枝不依,“騙人,肯定沒賣完。小二,上酒,又不是不給你酒錢。”她拽著聞九霄的袖子,“不對,不是小二,應該是小三,我記得,你排行老三。嘿嘿,對吧?我聰明吧?”

得,這是真醉了!

“是,枝枝最聰明,頭疼不疼?來,喝杯茶解解酒。”聞九霄哄著。

“我當然聰明,我是聰明枝。你,笨蛋,別拉著我,你是誰呀?”餘枝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指著聞九霄,醉眼朦朧,“你,長得可真!寬肩窄腰,八塊腹肌,腿這麼長,這麼好的模特,拿紙筆來,我要作畫。”

“你醉了,該休息了,明兒再畫吧!”聞九霄繼續哄著,若知道她喝醉了這般折騰,他絕對會攔著她的。

餘枝不樂意,就鬧著要作畫。聞九霄沒法,只好讓人送上紙筆。

餘枝搖搖晃晃,拿著毛筆的手卻十分穩當。聞九霄擔心她摔倒了,想要扶著她,卻被餘枝一把推開,“你,坐這,不要動,乖一點。”

聞九霄只好坐下,餘枝這才滿意,看他一眼,落筆。畫了幾筆之後,又不滿意了,“不要皺眉,不了。”

她畫畫停停,都都囔囔著,還不許聞九霄亂動,怕他不聽話,直接用藤蔓把他綁住了。

聞九霄……

這女人太能折騰了!

聞九霄耐著性子,看著她把墨汁打翻了,髒了袖子,奈何他被綁得緊緊的,動都動不了。

好不容易她放下筆了,聞九霄柔聲哄道:“枝枝,畫好了吧?該給我鬆綁了。”

“哦,對,鬆綁。”隨著她的話音,聞九霄身上的藤蔓瞬間不見了,他顧不上震驚,趕緊去接左右腳絆在一起的枝枝。

人摔進他懷裡,蘸了墨的衣袖蹭了他一胸口,聞九霄滿頭黑線,而餘枝卻呵呵地笑,“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三爺,你是三爺!三爺,來看看我的畫,像不像?”

聞九霄隨意一瞥,整個人怔住了,這畫……太眼熟了!

畫上的他,左眼下一顆淚痣。下穿一條褲子,褲腰鬆鬆垮垮地掛在垮上,上衣敞開,勁廋的腹肌一覽無餘……妖治而糜豔。

這畫風跟五六年前他從昌隆書鋪查獲的那些畫一模一樣。

聞九霄望向臂彎裡笑得迷濛的女人,心情複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