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見她不出聲,回頭道:“大小姐?”

寒煙涼抬眸,將一縷鬢髮挽到耳後:“突然跟父親相認,我一時之間還有些恍惚。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我願意盡力去做。”

管事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來到演武場,場中局勢看起來完全是一面倒。

殷家兩子威風凜凜地騎在馬背上,使勁渾身解數,恨不能立刻把沈議絕大卸八塊。

看似佔盡上風春風得意,可是仔細看去,這兩人早已滿頭大汗發冠歪斜,哪還有最初的淡定自信。

看似被壓制的沈議絕,卻連氣兒都沒喘一下,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挽著長刀,彷彿逗弄小狗般在場中來回馳騁。

看臺上。

南寶衣最先注意到盛妝而來的寒煙涼。

寒老闆面色紅潤,沒有受傷的痕跡,想來被軟禁的這幾天沒有受罪。

她悄悄鬆了口氣。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寒煙涼。

美人細腰長腿大袖曳地,安靜地立在牡丹花叢旁,自是千嬌百媚萬種風情,微翹的的杏子眼水潤漆黑,藏滿了脈脈不得語的情愫。

細白指尖託著一根描金細煙管,平添幾分野蠻的壞,與傳統的仕女截然不同,卻越發叫人移不開眼。

殷太守得意笑道:“這便是府上最嬌媚的美人,雍王覺得,可配得上沈將軍?”

蕭弈仍舊單手支頤。

他一手握著青瓷小酒盞,薄唇彎起:“自然。”

場中。

沈議絕餘光看見寒煙涼,不禁狠狠一蹙眉。

她穿的那是個什麼東西?

衣領寬大不說,裲襠只堪堪遮住半胸,偏偏還要拿腰帶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與那群洛陽仕女的裝束毫無二致,她是生怕男人注意不到她嗎?!

寒煙涼注意到沈議絕在看自己,朱唇輕輕吐出一口菸圈,在嫋嫋白煙裡,曖昧地朝他眨了下右眼。

美人如妖。

場上郎君紛紛為之傾倒。

沈議絕快要氣死了。

這女人行為輕佻不說,他曾立過規矩不許她抽菸,她卻偏要跟他反著來。

他黑著臉,不再搭理寒煙涼,利落地抽出長刀。

寒煙涼歪了歪頭。

大半個月沒見,這老鐵疙瘩又慣出了什麼毛病,竟然都不帶搭理她的。

往日裡,明明她勾勾手指,他就立刻過來了……

場中。

殷家兩子也伸著脖子,好奇地瞅著寒煙涼。

沈議絕沉聲:“還打不打?!”

兩兄弟回過神,有意在美人面前顯擺顯擺威風,立刻起了氣勢:“沈將軍,十招之內,我們兄弟一定拿下你!”

兩兄弟以雷霆萬鈞之勢,策馬襲向沈議絕!

兵器鋒利的冷芒一閃而過。

看臺上的賓客什麼也沒看清楚,再回過神時,殷家兩兄弟已經狼狽地跌倒在馬下。

他們的兵器斷成兩截丟棄在地,一個摔折了手臂,一個摔斷了腿,都抱著受傷的部位哀嚎痛苦,像是被雄獅摁趴在地的狗崽子,哪還有挑釁沈議絕時的威風。

眾人唏噓驚歎。

原來之前的僵持,都是沈議絕逗他倆玩!

殷家兄弟也太能吹牛皮了!

殷太守倒也沒心疼兒子。

他鼓著掌站起身,爽快道:“不愧是聞名天下的沈將軍,本官願賭服輸。那位美人是殷某的女兒,從今往後,她就是將軍的人了。灑掃庭階也好,紅袖添香也罷,悉由將軍安排。”

群情譁然。

眾人交頭接耳,顯然沒料到,殷斯年還有一個如此美貌妖嬈的女兒。

遠遠的,南寶衣和蕭弈對視一眼。

他們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沈議絕走到寒煙涼跟前。

美人巧笑倩兮,杏子眼盈盈盼兮,還裝模作樣地踮起腳尖,拿手帕為他擦拭額角汗漬。

他握住寒煙涼的手。

寒煙涼溫聲細語:“大庭廣眾,將軍舉止親密,恐怕不妥。”

沈議絕並沒有對她怎麼樣,只是奪過她手裡的煙管,慢條斯理地折成兩截丟在地上。

他道:“不許抽菸。”

寒煙涼遺憾地看著地上的煙管:“這裡面藏著我的武器呀。”

“以後,我保護你。”

沈議絕從隨侍手裡接過寬大的紅披風,給她仔細裹嚴實。

寒煙涼嫌棄地扯了扯紅披風:“醜。”

沈議絕認真地給披風繫帶打了個死結:“。”

他又低聲問道:“殷斯年說你是他女兒,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

寒煙涼翻了個白眼,明顯不願意多提。

沈議絕點點頭,牽著她的手走到看臺邊。

他道:“本將軍,不要這份彩頭。”

殷斯年怔住:“這是為何?本官瞧著,沈將軍很喜歡小女啊。”

沈議絕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正色道:“她不是彩頭和賭注,更不是可以隨便贈送的美人。”

他望向寒煙涼,一字一頓:“她叫寒煙涼,她是活生生的、有喜怒哀樂的人。所以這所謂的賭注,本將軍不要。”

他和蕭道衍計劃進太守府,只是為了確認阿弟和寒煙涼安全無恙。

如果能順勢帶走他們,那就更好不過。

只是,他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帶走寒煙涼。

當初盛京城裡,他已經用羞辱她的方式帶走過她一次,他不願意再有第二次。

殷太守看了看沈議絕,又看了看寒煙涼。

他突然大喜:“好,好!沈將軍有情有義體恤他人,果然是真正的英雄豪傑!如果沈將軍想跟我殷家聯姻,我一定立刻點頭答應!”

寒煙涼終究只是他的私生女。

他萬萬沒想到,沈議絕竟然愛她至此,話裡話外,甚至隱隱有求娶的意思。

如此一來,他就更能好好利用沈議絕的才華了!

沈議絕沉默著,始終注視著寒煙涼。

至今,也沒搞明白美人對他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他怕貿然求娶,會讓美人不高興。

寒煙涼撫了撫斗篷,沒有回應他的試探,含笑去找南寶衣說話了。

沈議絕眼底期待的光,漸漸黯然。

殷太守卻很高興,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然拿他當半個女婿看待:“女兒家臉皮薄,有的事不能當面說,沈將軍不要懊惱。”

沈議絕沒說什麼,冷淡地拂袖落座。

蕭弈把他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嘴角上揚。

這廝只想他的美人去了,他的好阿弟沈議潮,還被關著呢。

他放下青瓷小酒盞,慵懶地步進演武場。

他從兵器博古架上挑了一把陌刀,朗聲道:“本王想向在座的一人挑戰。”

看臺上瞬間安靜。

蕭弈瀟灑地挽了個漂亮的刀花,刀尖直指角落的殷朝宗:“殷家大公子,可敢應戰?”

他答應過殷老,要扶持他的大孫子當洛陽之主。

他說到做到。

場上響起譏笑聲。

殷家兩子一邊包紮傷口,一邊陰陽怪氣:“殷朝宗一個跛子,也值得被人挑戰?”

“就是!他瘸腿瘸成那樣,連騎馬都不會,哈哈哈哈哈!”

場邊,殷穗緊張地捏緊手帕:“嬌嬌,雍王為何要挑戰我大表哥?”

南寶衣也看不明白。

來晚了啊啊啊

但是多了幾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