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那麼正式,這部戲註定不會有太高的票房。”

“主要演員也就一個媽媽,一個兒子。”

徐衛對顧傾城愈發滿意了。

沒有自詡咖位的耍大牌,而是保持著一個專業演員的謙卑。

這就很好!

徐衛是老派導演,非常看不慣娛樂圈的那些亂象。

片酬要的比誰都高,卻一點兒都沒有演員的基本素養。

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都有些本末倒置——演員是為劇情服務的,而不是為了凸顯某個演員。

現在已經不是為了角色去找演員,而是為了演員而修改劇本!

徐衛比較接受的模式是,在劇組裡,導演才是第一位的。

說句不怕被人罵的話,演員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工具”。

演員的主旨就是呈現劇情,而不是彰顯個性的夾雜私貨。

當然,現在依然有導演說了算的劇組,但那些大多都是名導的待遇。

普通導演,更多還是要看投資人、明星等等的臉色。

巧得很,徐衛是個名導,還是曾經獲得過多項國外大獎的導演。

他是出了名的文藝片大老。

不過,為了市場,他也拍商業片,票房還不錯。

賺夠了錢,名望也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徐衛又想起了他曾經的“初心”——拍電影,講故事!

不需要炫技,不需要考慮太多的商業因素。

就是單純的拍一個能夠打動人心的故事。

“找個時間,咱們跟編劇和那位母親見個面!”

徐衛的態度很隨意。

顧傾城卻不會像他一樣“隨意”。

與徐衛告辭後,顧傾城就找來祝婷婷:“去,幫我找個手語老師!”

“我記得有個殘疾人舞蹈團,能跟他們聯絡一下嗎?”

祝婷婷一條一條的記著,她甚至都沒有詢問原因。

第二天,顧傾城就去了那個舞蹈團,跟好幾位先天聽障的女孩兒近距離的接觸了一下。

那些女孩兒年輕、漂亮,纖細的身材,優雅的氣質,一個個如同美麗的白天鵝。

可惜,她們卻一直生活在無聲的世界裡。

但,她們沒有放棄,她們的家人也沒有放棄。

聽不到,就不能學說話。

父母就比對口型,摸著喉嚨,一個字一個字的教。

她們也都艱難的學習著。

她們不但學會了說話,還有了一技之長。

雖然說話的時候,吐字並不標準,還有明顯的卡頓,但這並不影響她們的優秀。

顧傾城在舞蹈團待了兩天,不但跟那些舞者們有了接觸,還專門拜訪了老師、家長。

第三天,顧傾城接到了徐衛的電話。

這是一家比較私密的茶館,包間裡,徐衛、編劇和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正在閒聊。

冬!鼕鼕!

門被敲響了。

“請進!”徐衛揚聲喊了一句。

算著時間,顧傾城也該到了。

所以,徐衛根本就沒有多想。

門板被開啟,露出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熟悉,是因為徐衛近距離的見過顧傾城。

陌生,是因為顧傾城不是一身明星範兒的光鮮,而是像極了普通的“母親”。

沒有故意扮醜、扮老,但就是完美的收斂了光芒,沒有所謂的時尚感,也沒有那種明星的儀態。

些微的駝背,廉價的塑膠鯊魚夾,粉色+灰色的衝鋒衣,寬鬆牛仔褲,微黃的白色運動鞋。

再配上一個中老年婦女喜歡背的大號挎包,手裡還拎著一個塑膠袋。

如果不看五官,只看這裝扮和氣質,居然跟坐在一旁的“原型媽媽”有八、九分的相似。

不說徐衛和編劇了,就是原型媽媽都有片刻的晃神。

這人,看起來好熟悉。

這種熟悉感,不是因為她真的認識這個人。

而是她自己,以及身邊的許多朋友,都是這副模樣。

不太重視服飾,可也真的不會邋里邋遢。

她們只是生活不太富裕,不是特困戶,或是乞丐。

她們就是一群不甘於命運,為了兒女、為了家庭努力掙扎的普通人。

“導演好!編劇好!李媽媽好!”

顧傾城微微鞠了一躬,用手語跟三位打招呼。

徐衛的眼睛愈發亮了。

這才兩天的時間啊,顧傾城就有如此變化。

不管是服裝,還是那種平凡中帶著堅韌的氣質,都非常到位。

至於手語,反倒不是那麼的驚豔——這個後期可以學!

當然,能夠在短時間內學會簡單的手語,也表明了顧傾城的態度與努力!

態度!

最重要的就是態度啊!

而在這一項上,顧傾城滿分!

徐衛已經有八、九分的滿意,不過,來都來了,那就走個過場吧。

“來這一段兒吧:發現孩子聽不到,媽媽的反應。”

徐衛隨意的給了個考題。

顧傾城點點頭,然後醞釀了片刻。

她沒有歇斯底里,甚至都沒有哭。

她的眼睛裡全都是茫然。

無盡的茫然中,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可置信。

彷彿在說:聽不到?怎麼會聽到不聲音?不可能啊!我和老公都是正常人,怎麼會生出一個聾子?

整個片段只有兩三分鐘,沒有一個臺詞,也沒有什麼肢體動作。

但,顧傾城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茫然、無措、意外的媽媽。

原型媽媽看得都有些恍忽,在顧傾城的身上,她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以及身邊許多有著相似遭遇的父母們。

徐衛卻沒有喊停。

顧傾城便繼續發揮著。

她忽然動了起來,右手做出拿撥浪鼓的動作,用力的搖著。

她的臉上有了急切,甚至是瘋狂的表情。

片刻後,她沒有得到回應,眼底開始有了絕望。

她還是不死心。

丟掉撥浪鼓,直接舉起兩個手掌,用力的拍著,喊著。

直到這個時候,眼淚才無聲無息的滾落。

她無力的癱軟在地上,趴在地上,然後,響起了野獸般的哀嚎。

沒有臺詞,只有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啊啊啊聲。

原型媽媽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淚流滿面。

她太知道那種感覺了,當一個人悲傷、絕望到極致的時候,根本就喊不出來。

至於什麼控訴命運、哭天搶地,那是舞臺上的表演,並不是真實的人生!

啪!啪啪!

徐衛和編劇齊齊拍手。

但,剛才儼然沒停。

徐衛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喊了聲“卡!”

聽到這聲指令,顧傾城才慢慢停止了表演。

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她站了起來,衝著徐衛微微鞠躬,“導演!我的表演結束了!”

徐衛;……牛!

本來就是演技咖,演了幾天的話劇,似乎更有感染力了呢。

還有這份用心!

徐衛直接拍板,定下了顧傾城。

簽約等事宜,則由花大姐去處理。

顧傾城則跟徐衛、編劇、原型媽媽討論劇情,以及一些細節問題。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賓主盡歡。

臨分別前,原型媽媽略帶拘謹的對顧傾城說,“預祝你們的電影能夠大賣!”

“還有!謝謝您!”

原型媽媽今年四十六歲,看著卻像五十多歲。

結婚生子,兒子的殘障,讓她徹底與娛樂絕緣。

十幾年如一日的工作,培養兒子,她都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看過電影、電視劇。

所以,對於顧傾城這樣的大明星,她並不熟悉。

只在路邊的廣告牌和某些包裝上看到過她的身影。

但,剛才顧傾城的表演,真的觸動到了她。

有這麼一個大明星,願意演繹自己的故事,還願意幫助更多的殘障群體發聲,原型媽媽真的很感激。

原型媽媽從不奢望得到社會的幫助,她只希望,社會對於殘障人士及其家屬多一些理解。

不要嫌棄,更不要歧視。

而電影這樣的影視作品,就能起到一個很好的導向作用。

希望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殘障群體,也希望大家能夠多一分理解與支援!

顧傾城作為演員,能夠完美呈現一個殘障人士的媽媽,也是一種幫助呢。

“不客氣!”

顧傾城微微一笑,“請您放心,我一定會用心演好這部電影!”

……

出了茶館,上了保姆車,顧傾城拿出了手機。

與人洽談事情的時候,她都會把手機靜音。

現在,顧傾城要看看有沒有什麼來電和資訊。

“傾城姐,實驗進行的很順利,過兩天錄製節目,我把東西帶去給你啊!”

這是梁亦涵發來的v信語音。

梁亦涵的聲音充滿活力,彷彿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好!過兩天見!”

顧傾城回了一句。

“顧老師,《明星客棧》發來訊息,給了這次錄製節目的地址!”

祝婷婷也在看手機。

收到了節目組發來的資訊,她趕忙對顧傾城說道,“跟上次差不多,也是個古鎮。”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們還會不會再來個‘劇本殺’。”

上次沒能搞成事情,節目組未必會甘心。

過去的十多天裡,網上的熱度持續不斷。

話題的中心不是顧傾城,依然是梁亦涵。

學術圈開始“打假”了,他們試圖想要拆穿梁亦涵的偽裝。

當然,也有顧傾城的些許傳聞——

“顧傾城不敵楊詩雯,《外科的景醫生》(原名《大醫景澄》)鬧出換角風波!”

“楊詩雯反攻顧傾城!成功拿下《外科的景醫生》的女一!”

“扛劇女王楊詩雯大敗國際明星顧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