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的一番騷操作,讓那塊玉珏從值錢的物件兒,變成了信物。

如此,就有兩個好處——

一,母親送給自己的玉珏不會被隨意賣掉,以至於留下什麼遺憾;

二,旁人不會因為這塊玉珏,而探尋到顧傾城的下落。

“天后陛下!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禍水收回了上帝視角,悶聲問了一句,“你不只是想要考驗吳燕娘,還想保住自己的玉珏。”

“還有!你是不是早就看出吳燕娘有問題?”

顧傾城:……

這小智障又受什麼刺激了?

莫非它在吳燕娘那兒看到什麼?

原本,顧傾城不願跟人過多解釋自己的言行。

不過看到禍水蔫兒嗒嗒、大受刺激的模樣,那一絲絲名叫“良心”的東西,微微有了觸動。

咳咳,到底是自家小智障,以後還要跟它繼續合作做任務,不好做得太過。

御下之道嘛,就是該狠的時候狠,該哄的時候哄。大棒與甜棗缺一不可。

“怎麼可能?我只是聰明,又不是神仙,如何提前得知一個陌生人的性情。”

顧傾城澹澹的說道,“我只是知道,我被人救了。”

“救我的人,是不求任何回報的真善良、還是另有所圖的本性自私,都是未知數。”

“而好與壞的機率,五五分。”

一半是真好人,一半是有瑕疵的普通人。

這樣大的機率,已經足夠讓一個政客去賭一把了。

“那你怎麼會——”裝失憶,弄什麼考驗?

禍水撓著頭,愈發想不通了。

它的cpu開始運轉,“如果吳燕娘是個真好人,她沒有‘將錯就錯’的撒謊呢?”

萬一天后陛下賭錯了呢?

既然好與壞的可能是一半一半,那就有失敗的可能啊。

“那就順勢改變策略,化‘被動’為‘主動’。”

顧傾城難得有耐心,仔細的跟小智障講解著,“比如,吳燕娘沒有趁著我‘失憶’就撒謊,而是詢問我的情況,並積極的幫我找大夫。”

沒有私心,單純的就是善良。

那、也好辦。

“我可以是失憶,也可以是智力退化、記憶出現混亂——”

顧傾城隨意的說著。

禍水:(⊙_⊙)

裝失憶不成,就、就裝傻?

顧傾城被禍水的小表情都笑了,勾起唇角,“我會‘認準’了這個真正善良的人,認定她是我的親人。比如:娘子!”

試想一下,若是有個美若天仙的少年郎君,眨著無辜又單純的大眼睛,拉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叫“娘子”。

那人即便真的沒有私心,也會忍不住的心動。

烈女怕郎纏。不只是那個“郎”足夠不要臉,估計也是容貌不差。

否則,那就不是“纏”,而是騷擾。

再說了,人家是真善良啊,看到一個好好的少年郎成了傻子,定會聖母心氾濫,將錯就錯的擔負起照顧“小傻子”的責任。

興許人家都做好了準備:等小傻子病好了,就放手讓讓他走。

若是小傻子一輩子都好不了,自己就一直照顧他!

禍水:Σ(⊙▽⊙“a

“不是!天后陛下,你為什麼一定要賴著人家給你當老婆?”

裝失憶不成,就裝傻子!

就是為了跟救命恩人皆為夫妻?

難道自家天后陛下還是個性情中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

cpu裡剛剛冒出這樣的想法,禍水就拼命的搖頭。

得了吧!

天后陛下本來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這一次,她的人品值低得可怕,連起碼的三觀保不住,她會講什麼“知恩圖報”。

更不用說,剛才天后陛下那一套“我尊貴,旁人救我是榮幸”的話,還言猶在耳呢。

“因為在世間的所有關係中,夫妻關係是最奇妙、最特殊的一種。”

顧傾城聲音很平靜,似乎在陳述一個事實。

至親至疏夫妻。

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卻因為一紙婚書,兩個陌生人結成了足以超越友情、親情的夫妻。

在絕大多數時候,夫妻關係是可以比肩、甚至是超過父母對子女的愛!

禍水還是一臉迷惑。

顧傾城就知道,以這小智障的智慧程度,它根本無法理解人類的複雜情感。

她索性舉了個例子,“比如後世的一些男人,需要照顧了,不是說僱個護工、找個保姆,而是會娶個老婆。”

“不只是因為什麼‘免費保姆’,而是身份不同,女人照顧起來,也會不一樣。”

“護工保姆都只是一項職業,人家拿錢辦事,辦的好與不好、是否用心,都要賭一個‘良心’。”

而良心,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控的東西。

拿著自己的安危去賭旁人有沒有良心,更是最不智的一種行為。

“妻子就不一樣了,她是一種身份,是‘自己人’。”

“她照顧丈夫是責任、是義務,不管是道德層面,還是法律層面,都有相關的要求。”

“再舉個例子,就像古代,普通人家有餘糧買個丫頭,但大多是拿來做童養媳,而不是丫鬟。”

“因為哪怕是童養媳,明明待遇跟丫鬟差不多,卻佔了一個‘妻’字就把自己當成了家裡人,繼而掏心掏肺的付出!”

丫鬟就不同了,人家只是賣身,又沒有“賣心”。

從小捱打捱罵的,怎麼可能對主家生出什麼親近、忠誠?

就像顧傾城第一次做任務的那個重生大嫂,前世過得那般不如意,她恨婆婆、恨小姑子小叔子,卻還是把丈夫當成了自己人。

不只是丈夫比其他親人更有良心,而是丈夫這兩個字本身,對於女人來說就是不同的!

現在的顧傾城,斷了一條腿,身上除了一塊玉珏,再無其他東西。

外頭還有重生回來要找“他”搞什麼“反虐”的小公主,本該是隨從的使節團裡,卻還有想要治他於死地的人。

連禍水這個小智障都知道她“內憂外患”,顧傾城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艱難處境。

她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找個靠得住的人照顧自己!

而論起伺候人,還有什麼比“妻子”更上心、更周到?

如果沒有夫妻的關係,顧傾城還要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並非常懂規矩的不給人家添麻煩。

可只要身份有了轉變,成了所謂的“夫妻”。

兩個人之間的位置就會發生逆轉。

顧傾城都不用花錢,只需要說些甜言蜜語,就能哄得一個傻女人為她當牛做馬。

禍水:……

它徹底拜服了!

大老就是大老啊,人家這腦子,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但,禍水還是有著太多的疑問。

它想了想,試探性的問道,“天后陛下,那、以後呢?”

什麼以後?

哦,小智障是在問,等自己脫離了困境,該如何安置那個“便宜妻子”?

“咳咳,吳燕娘確實有問題,她又是偷拿你玉珏,又是撒謊的,將來你用完就扔,似乎也不用揹負什麼道德負擔。”

“可如果你遇到的是真好人,人家被你騙了,你平安後,又該如何處理?”

當然,如果是真正的大反派,肯定就是提上褲子不認人。

興許還會恩將仇報的殺人滅口。

可禍水總覺得,自家天后陛下還是有些底線的。

“還能怎麼處理?要麼給她一筆錢,要麼留在身邊當個侍妾唄。”

顧傾城故意衝著禍水冷笑兩聲:底線?你讓一個人品值只有40的人給你講“底線”?

禍水:……

“侍妾?你、你讓一個真心對你好的女人給你當侍妾?”這是報恩還是報仇?

顧傾城蹙眉,“禍水,需要我再次提醒你!我現在的身份是慶朝九皇子,是慶朝皇帝寵妃所出的‘愛子’。”

天潢貴胃!

而禍水舉例的“真好人”,只是個鄉野村姑。

皇族與庶民之間,隔著好幾層呢。

顧傾城讓那女子當個侍妾,就已經是讓她跨越階級的恩典,就是她本人,也是萬分榮耀的。

不要拿後世的觀念去揣測古人。

在古代,階層真的不只是兩個字,也不是鍵盤俠們戲謔的梗。

而是鐵一般的律法,而是深入到靈魂深處的桎梏!

至於那些寧為貧家妻、不做富家妾的情況,有,但很少很少。

真正的古代底層,沒有那麼多的“尊嚴”,他們首先要考慮的是活下去。

再者,九皇子也不是普通的“富家”,人家特喵的是皇族。

都不用說在皇權至上的古代,就是後世,不說太子了,就是首富,也有許多女孩子嗷嗷叫著給他當私人助理。

哪怕在這個小說世界,一個愛情網文衍生出來的虛擬時空。

似乎愛情可以戰勝一切。

但事實卻是,能夠談情說愛的是公主、皇子,奴婢們依然是奴婢,庶民也依然是庶民。

“那又怎樣?”禍水作為一個黑科技產物,雖然cpu裡有無數知識、常識。

但它所認知的還是自由平等、文明科學等。

似顧傾城這樣嚴守等級制度的古代土著,禍水都是有些不適應。

顧傾城:……管你適應不適應呢。

只要人家“當事人”知道是恩典,是祖墳冒了青煙才有的命運改變,就足夠了!

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