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你很好!”

顧衡看著那一串的小島,想著可以把這裡當做顧家的一個“退路”。

人老成精的他,無比了解自己的小孫女:阿卿嘴上說著“銀礦”,應該也是想把這些地方打造成顧氏的地盤。

狡兔三窟的道理,阿卿更懂!

“所以啊,這人與人之間,真的不能比!”

望著愈發美麗也愈發聰慧的孫女兒,顧衡再一次想到了另一邊的顧幼儀。

唉,都是“有野心”的顧氏女,這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顧卿事事都想在前頭,並靠著自己,一步步的籌謀。

顧幼儀呢,似乎也有些奇遇,總能預知一些事。

可她還是習慣於依靠別人——

對外,指望宇文珩;

對內,總試圖讓顧氏幫忙!

是,顧卿這邊,顧氏確實給予了一定的幫助。

但,顧卿是先給了顧氏“希望”啊。

岩鹽提純,馬蹄鐵,還有糖、海鹽等,隨便拿出一樣,都足以讓一個家族延綿富貴。

顧卿呢,卻毫不保留的上交給了家族。

她的心裡是有整個顧氏的。

反觀顧幼儀,她似乎更受親孃謝氏的影響。

她只惦記自己的小家,而沒有著眼家族的大格局。

如果是太平盛世,顧大家、顧小家,都可以。

但現在不同啊,朝代更迭、南北對立,戰亂不斷,群雄並起。

如此亂世,若是跟族人都不能親近、團結,別說想要爭霸了,就是連自保都難!

還是顧卿這樣更讓顧衡等一眾顧氏族人滿意,也願意傾全族之力支援!

因為如此的話,顧氏不會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顧幼儀,呵呵,她既然認定了宇文氏,那她以後就安心做宇文氏的新婦吧。

“是不是還需要人手?”

顧衡收斂心神,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與顧傾城的談話上。

他知道,自家孫女最是有成算。

她既然看準了那串小島,就已經有了一系列的計劃。

阿卿跑來跟自己商量,不只是商量,也是想得到支援——

嘿,這樣才好呢!

如果阿卿有事不求自家人,而是像顧幼儀似的找個外姓人幫忙,顧衡才會失望、傷心。

因為那樣做的話,就表明,她沒把自己當成顧家人。

再者,去扶桑挖礦,可是大好事兒!

阿卿這不是找人幫忙,而是分潤利益呢。

“對!去海外挖礦的事兒,事關重大,需要靠得住的人去負責!”

如果可以,顧卿都想自己去。

但,嶺南這邊也放不開手腳。

唉,人到用時方恨少哇。

時間還是太緊急了,若是再等個三五年,她培養的第一批孤兒就能用了。

偏偏,顧傾城等不及了!

這些計劃,必須儘快實施。

而顧家,本身就是她的根基,用顧家的人,顧傾城也不會真的不放心。

“要不,把小叔叫回來吧!”

顧傾城看著顧衡,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顧傾城口中的小叔,是顧衡的侄子兼養子顧紘。

顧紘是顧衡庶弟的遺腹子,剛出生,就沒了親爹,親孃也改嫁。

顧衡作為顧家的大家長,便命人把顧紘抱來交給妻子撫養。

除了沒有改族譜,顧紘的待遇幾乎與顧衡親子無異。

幾年前,顧家北逃,顧繹兄弟也帶上了顧紘這個弟弟。

在顧衡這一支的人看來,顧紘就是自己的至親。

但在顧家其他房頭,以及外人看來,顧紘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外人。

其實,不說其他人了,就是顧衡這一支的一些小輩(比如顧幼儀),就沒把顧紘當自己人。

顧幼儀非常看重自己的小家,但為了得到顧家的支援,有了好處,她也會分潤一些給顧繹所在的長房。

顧繼是親爹,自然更能得到顧幼儀的“提點”。

唯有顧紘,顧幼儀彷彿忘了這個小叔。

顧幼儀:……都不是自家人,且在前世,顧紘就是個紈絝,找他還不夠幫倒忙的呢!

顧傾城卻不會這麼想。

在她看來,被顧衡撫養長大的顧紘,就是自己人。

至於顧紘不如顧繹、顧繼優秀,更像個只知道吃喝玩樂、耍勇鬥狠的紈絝,顧傾城就更不在乎了。

這世上,就沒有絕對的廢物,哪怕是極品反派,用對了地方,也能起到極大的作用。

顧紘今年十八歲,骨子裡又有些反叛,正好可以讓他去海外拼搏!

“……”

顧衡定定的看著顧傾城,見她眼睛明亮,全然不似作偽,便知道她是發自內心。

好啊!

這才是顧家掌舵人該有的心胸與氣度。

不是親生的,又如何?

只要姓顧,那就是一家人。

身為嫡支長房,能夠提攜、重用旁支,這就已經非常有族長的潛質了。

不愧是自己看重的孫女兒,果然有大格局。

“好!那就把紘兒叫來!”

顧衡緩緩點頭,同意了顧傾城的提議。

當然,要去海外,肯定不能只有一個顧紘。

他更多的是個“將軍”,下頭還需要配上充足計程車兵。

顧衡就又開始向建康“搖人”了。

而這一次,都不用顧衡說太多蠱惑的話,就有許多顧氏族人爭相報名。

開什麼玩笑!

顧家在嶺南的產業,隨便一個,都是聚寶盆。

糖、鹽,全都是暴利行業。

還有占城稻,也已經在建康等地種植。

一年兩熟,且產量比尋常稻種高出三成。

只糧食一項,就讓顧氏賺了許多——

咳咳,打仗嘛,糧食才是硬通貨。

誰手裡有糧食,誰就是大老。

如果是平常糧商,或許還會被上位者當肥羊給宰了。

但,顧氏不一樣。

顧衡不是中書令了,顧繹不是駙馬了,可偌大的顧氏還在。

顧氏的姻親故舊更是遍佈整個朝堂、影響整個京城。

而顧氏的良種,也進一步鞏固了與姻親、朋黨之間的關係。

所以,哪怕家主不在,顧氏也仍是建康不可招惹的門閥。

外人都知道顧氏“豪富”,顧氏族人更加知道顧衡祖孫在嶺南的“霸業”。

所以,一聽顧卿又要招人了,顧氏族人們爭著搶著也要去!

嶺南多瘴氣?

切!

那是老黃曆了,三娘那孩子打小就有出息,這幾年更是愈發能幹了。

她重金聘來的流放太醫,研製出了治療瘴氣的藥物。

嶺南多蠻夷?

嘿!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嶺南的女頭人,都是咱們三孃的閨中密友呢。

嶺南——

反正吧,再多的困難,只要有顧卿顧三娘在,那就全都不是事兒!

咱們啊,還是趕緊去嶺南發財,哦不,是襄助族人吧!

顧卿這一次的“搖人”,聲勢頗為浩大。

不只是顧氏族人積極響應,就連一些世家,也覺得嶺南大有可為!

顧氏已經吃下了好大一塊肥肉,其他家族也想去嶺南分一杯羹。

嫡支不能輕易出動,但各個家族都有旁支啊。

就是篡位的新帝陳靖,他的陳氏一族,也十分心動。

打仗多費錢啊,陳靖是靠著武力顛覆前朝的叛將。

奪得蕭氏的江山後,陳靖汲取教訓,根本不敢輕易放棄軍權。

他的手裡,依然掌握著十萬精兵。

只是,養兵太拋費了。

十萬精兵的花用,更是險些花光了陳靖的內庫。

“不行!必須儘快開闢其他的財源!”

陳靖倒是想挪用國庫去養自己的私兵,但朝臣們不幹啊。

北朝虎視眈眈,沿江的州郡總有戰事發生。

陳靖寶貝自己的嫡系,不會輕易派出去,在江邊作戰的都是其他的將領。

國庫還需要支付這一部分的軍費。

陳靖捂著自己的內庫,還想染指國庫,而他的私兵吃好喝好拿足額的軍餉卻不用作戰,作戰的人,餓著肚子拿不到軍餉還有被惦記……

嘖,陳靖與朝臣的關係,真的非常緊張。

而陳靖作為皇帝,也是真的缺錢!

“嶺南乃朕的嶺南,豈能容顧氏一家獨大!”

陳靖親眼看到了顧氏的糖、鹽等生意是何等的火爆,早就嫉妒得眼睛充血。

如今,又有各大家族紛紛南下,陳靖更坐不住了。

“來人!宣梁王!”

陳靖幾番思索,終於做出了決定!

……

“梁王?陳端?”

顧傾城遠在嶺南,不到三日的功夫,就收到了來自建康的飛鴿傳書。

她拿著信,來到書房與顧衡商量。

“怎麼,陳端也要來嶺南?”

顧衡對於自己親手掀起來的“嶺南風”,十分滿意。

顧家雖然有意在嶺南稱王,但嶺南太大了。

只一個顧家,根本就吃不下!

而顧家的大業,也需要其他家族的幫助。

還有什麼,能夠比利益的同盟,更穩固?

至於那些家族來到嶺南後,會不會跟顧氏爭搶,顧衡和顧傾城也並不擔心。

先到先得!

顧氏早已佔據了先機,不管是部曲,還是產業,都擁有絕對的優勢。

不說外來的家族了,就是當地的豪族,也都選擇跟顧氏合作,而非對抗。

顧衡對家族,尤其是對阿卿,有著絕對的信心。

“嗯,陳靖缺錢,而嶺南早已被人宣稱成了‘遍地黃金’的寶地。”

顧傾城對於這個局面,並沒有半點驚訝。

事實上,建康會有類似的流言,根本就是她的手筆。

她需要盟友,更需要分化原有的同盟。

她的大業,始終都是由下而上、由內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