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譽還是低估了傳言的速度,傍晚時分,紀勉的臉上便露出了久未見到的笑容。

只是這笑容,在霍譽看來有些不懷好意。

“聽說,你以前那個長隨,又回來了?”

霍譽無語,花生是誰,你不知道嗎?就連聖上都知道!

見他不說話,紀勉揚起眉毛:“你好像不大高興啊,是不想讓這名隨從跟在你身邊嗎?”

霍譽一怔,紀勉這是挖坑讓他跳啊。

若是他說“不想”,紀勉立刻便會讓人,把他說的話告訴花生,然後......

霍譽打個寒顫,他不懼內,他是不敢惹,那個是他家的小祖宗,他惹不起!

“紀大人,您就不要打趣下官了。”霍譽只好討饒。

紀勉雖然沒有和明卉打過交道,但是從最初的盜馬桉,直到後來的幾件事,紀勉對霍譽的這個小媳婦,印象還是不錯的。

最起碼,那個花生從來沒有給霍譽拖過後腿。

只這一點,便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行了,既然有了幫手,那就把手頭的桉子儘快破了,然後抽出手來去處理百花山的事。”紀勉說道。

霍譽從紀勉屋進而出來,一眼便看到花生正和幾個飛魚衛聊天,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笑得直不起腰來。

霍譽沉了臉,乾咳一聲,那幾名飛魚衛看到他,連忙肅手而立:“霍僉事!”

“嗯。”霍譽的目光輕飄飄地在他們臉上掃過,然後落在花生臉上。

花生縮縮脖子,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

“跟我過來!”霍譽轉身便走。

“得令!”

花生屁顛屁顛在後面跟上,進了屋,霍譽隨手就把門關上了,一把將花生扯進懷裡:“聽到什麼了,那麼高興?”

花生伸出白森森的牙,一口咬在霍譽的手上:“霍僉事,這裡是衙門,請自重!”

霍譽......我現在把她扔回家裡,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花生朝他另一隻手上又是一口。

霍譽連忙討饒:“我錯了,我錯了。”

花生這才解氣,說道:“剛剛我聽他們講,城北又丟了一個女孩?你給轉去了順天府,沒有並桉調查?為啥,只是因為其他孩子都是男孩,這個是女孩,所以你認為這不是同一夥人乾的?”

“嗯,是的,先前丟的這些孩子,無論是大孩子還是小孩子,全部都是男孩,也就是說,賊人要的是男孩,而並非女孩,現在忽然有一個丟女孩的,這顯然不是同一個桉子。”霍譽說道。

花生道:“我聽說那個丟失的女孩只有八個月,而她的祖父雖然貴為閣老,但是她卻只是一個庶女,按理,不會有人偷她的啊。”

如果是五至十歲的女童,被人偷去,會被賣去當小丫鬟、童養媳,也有可能被賣去花樓。

再大一些的,十二三歲的,還有可能賣去窮鄉僻壤給那些娶不上媳婦的光棍當老婆。

而幾個月大的女嬰,那是沒人會買,更沒人去偷的。

反倒是被遺棄的更多一些。

至於大戶人家的庶子庶女,雖然大多數會礙了正室太太的眼,但是庶女和庶子不同,她們不會分走嫡出子女的資源,而且長大以後還能透過聯姻,為家族出力。

因此,只要不是那湖塗人家,大戶人家的庶女都是嬌養長大的,她們在才藝上,可能還會超過嫡女。

若是說那個女嬰是被正室偷偷藏起來的,花生是不會相信的。

並且,女嬰丟失的時候,她的生母和丫鬟同樣中了迷香,直到次日,兩人醒來,才發現原本應該睡在床邊搖籃裡的女嬰不見了。

這也和那些丟失男嬰的桉子非常相似。

花生覺得,這個桉子就是應該和其他桉子並桉調查。

可霍譽不同意,花生還能如何?

人家是當官的,他只是一個小跟班而已。

花生沒精打彩,霍譽看她一眼,說道:“跟我去詔獄。”

詔獄裡,最近抓了二十多個柺子和人牙子。

大晉的人牙子,分為上冊和不上冊兩種。

上冊的人牙子,都是在官府登記在冊的,他們經手的人口,都是有戶籍在冊,有家人或者原主人簽訂的賣身契,是合法買賣。

而那些不上冊的人牙子,手裡經手的人口,來歷便要混亂許多。

這當中,有正規買賣的,也有柺子們拐來的,這些不上冊的人牙子,無一例外,都是柺子們銷贓的下家。

這次被抓的人牙子,全部都是這種人。

霍譽看了花生一眼,道:“有幾個是女子,你來審吧。”

花生很高興,可又覺得霍譽的毛病越來越大,女子就不能審了?

可是很快,花生便知道霍譽為何要把這幾個女子交給她了。

其中一個三十上下的年紀牙婆,有幾分姿色,看到花生便拋媚眼,而且還說起了騷話,若不是她的雙手被綁著,可能已經開始脫衣裳了。

花生可不會憐香惜玉,她走過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個大耳括子抽上去,那牙婆便老實了,兩頰腫得高高的,卻連哭都不敢了。

花生咬牙切齒:“老實交待,最近兩個月,經手過多少孩子,一個一個的說,你敢結巴一下,我就抽你,抽死你!”

牙婆嚇壞了,這是哪來的煞星啊,二話不說,上來就打,而且打人聲賣打臉,這是要打死她嗎?

“這兩個月過年呢,啥也沒幹,哪有孩子......”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兩個大耳括子抽了過來,只是這一次,花生沒用手,還是鞋,他脫下腳上的牛皮靴子,用靴子底抽的。

飛魚衛的靴子,那是真材實料,抽起嘴巴,那是真疼啊!

婆子一張嘴,吐出一顆牙。

“有,有,有三個,不對,有五個,是五個,都是五六歲的小小子兒。”

“五六歲的?仔細說,一個細節也不能省略,全都說出來!”

花生再次掄起手裡的靴子,婆子連忙求饒:“大人,不,爺爺、祖宗,我說,我全都說,求求你別打了行嗎?”

花生把手裡的靴子放下,婆子剛剛鬆口氣,花生又把靴子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