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開不了口

顧初然沒有說話，只是從陸沉手裡拿過幾個小件，隨後便開始往門棟走。

陸沉也沒有多說什麼，將車門上鎖，跟在她身後，二人一前一後地上了樓。

“初然，回來啦。”

是住在樓上的阿嬤，正準備去接幼兒園的孫子放學。

陸沉還記得，十年後她的孫子已經快要讀高中了，是個和李涵博一樣的大胖小子，每次見到他和顧初然還會禮貌地叫一聲“哥哥姐姐好”。

“阿嬤，要去接軒軒嗎？”

顧初然展顏一笑，一雙眸子裡閃動著說不出的溫柔，阿嬤見了，更是忍不住誇道：

“是啊。我們初然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小時候就精緻地像個洋娃娃一樣，只可惜我沒有這麼好的孫女，你爺爺奶奶真是有福氣！”

“軒軒也很可愛的，阿嬤。”

她的臉上完全沒有自得，彷彿天生就能讓人感覺到柔和和熨帖。

當然，這個物件僅限於長輩和孩童，在同齡男生眼裡，顧初然總是仲夏清風，和天邊那一輪遙不可及的皓月。

“快回去吧！”

聽到顧初然對孫子的誇獎，阿嬤笑得合不攏嘴。

她看了一直站在顧初然身後的陸沉一眼，也沒過多追問，就打了個招呼轉身下樓。

顧初然拿出鑰匙，開啟了門。

不同於陸家在入戶處做了玄關，顧家的格局看上去更加通透，透過客廳一眼就能望到陽臺，橘紅色的夕陽正從窗邊照進來，還有兩把藤椅，彷彿正靜靜地躺在時光裡。

顧初然先進門，換上拖鞋，見陸沉似乎把東西放在門邊就要走，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

“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陸沉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秒，待抬起頭時，仍舊帶著平靜的微笑：

“不用了。”

“……嗯。”

隔了大概30秒鐘，顧初然才給出了回應，她其實很想問一問，陸沉跟李涵博說的那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但轉念一想，既然陸沉都不主動說，她又有什麼好問的呢？

“那我走了，把門鎖好。”

陸沉把手放在外面的門把手上，和顧初然打了聲招呼。

似乎突然想到什麼，陸沉又開口說道：

“把你爸爸的茶杯拿給我吧。”

顧高朗有一個單位發的搪瓷保溫杯，一用就用了近十年，這個杯子總是在他的車裡放著，今天應該是隻打算帶顧初然出門轉一轉，所以才忘了帶。

“好。”

顧初然看了陸沉一眼，轉身到客廳拿起了保溫杯，又來到廚房灌滿了開水。

陸沉從她手裡接過，沒有再說什麼，就來到樓下重新發動了汽車，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顧初然站在廚房，看著陸沉遠去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樓下有一個騎著電動車的路人經過，正在用手機外放歌曲，Jay正用柔和深沉的嗓音唱到那句：就是開不了口，讓他知道。

……

10分鐘後，陸沉把車停在市公安局門口。

車上沒了李涵博和顧初然，他自然開得也比平時快，那場車禍其實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心理陰影，最多不過是讓他記得：開車不要低頭看手機。

“你好，這個麻煩幫我交給顧隊長。”

依照約定把車鑰匙交給了門衛，至於保溫杯自然就放在中央扶手，陸沉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穿過馬路回到小區。

“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白落梅正要去丟垃圾，一開門看見寶貝兒子被嚇了一大跳。

陸沉把東西放在地上，從她手裡接過塑膠袋：

“散裝的是帶給室友的，還有幾個大學城的朋友。禮盒裝一份是給后街北疆餐廳的老闆，平時跟他關係不錯，一份是給我們大學的輔導員，他平時也比較照顧我。”

“我和你爸的呢？”

白女士懷抱雙臂，眼神十分倨傲地看著陸沉。

陸沉抬起頭，無奈一笑：

“酥餅你嫌掉渣不愛吃，平時又不讓我爸喝酒，這些自然沒給伱們買。

旁邊那個盒子裡有一束康乃馨，是我專門為你挑的，配你新買的花瓶正好，至於老陸嘛……”

他頓了頓，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狡黠：

“下次一定。”

“臭小子！”

白女士嘴上這麼說著，還是對陸沉給自己買花的行為十分受用。

陸沉去把垃圾丟了，回到家，又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

“買了這麼多東西？不然爸明天請假去送你。”

晚上回到家，陸秋陽看著滿地的東西，從白落梅那裡得知陸沉是要帶到學校之後，就忍不住向他提議。

陸沉一邊給夫妻二人夾菜，一邊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行李箱很空，一半都能放進去，剩下一半拎手裡，也沒多少東西。”

知道這小子決定的事情改變不了，陸秋陽也不再多說，還是一家之主白落梅在一旁下了定論：

“不送到學校也行，明天讓你爸把你送到車站去。涵博明天怎麼過去？要不要你爸把他接上一起？”

“我一會兒問問他。”

陸沉也知道自己拗不過白落梅，所以索性一口答應。

此時顧高朗也從門衛處拿了鑰匙出來，一坐上車就看見了放在中央扶手的保溫杯，心裡不免美滋滋的，想著顧初然還真是一件漂亮又貼心的小棉襖。

“初然，這是你讓陸沉給我帶的？”

一回到家，顧大隊長就湊到了母女二人面前，故意舉著保溫杯炫耀。

“……是陸沉讓我給你帶的。”

顧初然倒是回答地坦然，顧高朗一聽，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了幾分，而一旁的黎靜則頗有些好奇地發問：

“你們今天碰上陸沉了？”

“是啊。”

雖然在外面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但一回到家中，顧高朗就變成了黎靜和顧初然的專屬話癆。

只見他絮絮叨叨地將今天在食品批發市場的所見所聞講了一遍，還十分疑惑地詢問顧初然為什麼在路上還好好的，等在裡頭逛起來反倒表現得興致缺缺。

“……”

顧初然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抿著嘴唇。

黎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顧初然，表情有些無奈。

等晚上回了房間，才忍不住吐槽道：

“顧大隊長，你可真是個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