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說陸沉為什麼這麼熟悉這家酒店,倒也並不存在什麼香豔的情節。

回顧上一世,他確信如果真有“男德班”這種東西,他一定能蟬聯十五年的最佳學員,甚至可以成為客座講師。

學生時代,總有追求者在背後議論他是否“感情木訥”,身居高位之後,身邊異性對他的評價則成了“不解風情”。

只是他又怎麼可能真的看不懂那些有意無意的示好和毫不掩飾的投懷送抱。

忠誠不是人的天性,只是顧初然成為了他拒絕的原因。

“拿著。”

陸沉從口袋裡拿出在KTV結賬時順道買來的藍莓爆珠和打火機,點燃一支菸花,遞到李涵博手裡。

李涵博從他手中接過,默默地看著從陸沉鼻腔裡撥出的煙霧,與此同時,那支菸花也在15秒的時間裡點亮了夜空,隨後消耗殆盡。

“你是想問我什麼時候學會了抽菸,還是問我今天為什麼會有這種表現?”

陸沉的眼睛微微眯起,是一副與外在形象不符的過來人語氣。

李涵博微微一愣,隨後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在聽。”

“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不重要,其實不過是一種心理上的需求,並沒有癮。至於今天的表現,”

陸沉頓了頓,語調變得更加悠遠:

“也許包括你我在內的所有人都相信,我對她是永遠都無法抽身、無法脫離的愛情。

我承認,以往我的確十分篤定,相信只要堅持,就一定能夠得到迴音。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愛是建立在相愛的基礎上的,一個人的獨角戲除了感動自己毫無意義。

即便有一天她選擇了我,背後的原因會是什麼,同情?施捨?還是適合?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也是無法促成兩個人共度一生的。”

其實李涵博對待感情才是真正的木訥,所以陸沉倒不必太過擔心自己表現得過於成熟。

不過,他原本也就是成熟的,只是因為愛情才流露出了幼稚的心理,這不像他,更談不上有什麼魅力。

“但愛與不愛很多時候只是一種沒來由的感受,倒並不一定有什麼具象的原因,可能是剛才的酒,也可能是洗了一把冷水臉,更可能是我被奪舍了,中了邪。”

想了想,陸沉還是攤了攤手補充道。

畢竟這件事情確實是挺匪夷所思的,尤其是他非常清楚,在和李涵博一起離開包間準備驚喜的那一刻,他一定還滿心滿眼都是顧初然。

不知道眼前這個大胖小子能不能理解,如果不能,那就乾脆當他是中了邪。

“好了,不說了。”

為了避免繼續深入討論這個20歲的李涵博還無法感同身受的話題,陸沉就此打住,沒再說下去。

手裡還握著另外一支從蛋糕上拿下來的心形煙花,他重新拿出打火機,剛要點上,便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同學,能不能借一下火?”

陸沉和李涵博同時向後望,約莫100米的距離,多了兩個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少女。

由於夜間視物不清,陸沉不太能夠看清對方的長相,不過憑藉來人的穿著和無意中表現出的肢體動作,他已經可以充分斷定二人是隔壁藝術學院的。

“Hello同學,你能聽得到嗎?”

許是因為陸沉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其中一個女生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她看上去有些拘謹,不然也不會留出30米的距離,然而這份拘謹好像獨屬於她一個,在她身後的另外一名同伴,倒是截然相反。

“怎麼給你?”

陸沉的語氣十分平靜。

女孩子抽菸也算不上什麼事情,個人愛好而已,何況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啊,那個,你能給我們一根菸嗎?”

似乎思慮了片刻,拘謹少女做出了決定。

陸沉沒說話,靠近幾步,向對方遞出煙盒和打火機。

“……”

“伱得吸。”

眼看那支藍莓爆珠在對方手中熄了又點、點了又熄,陸沉感到有些無語。

正想好人做到底幫她點上,卻聽見旁邊一直抱著手臂默不作聲的少女說了一句:

“笨死了!我來。”

說著,她便奪過了那支菸,猛吸一口,然後開始劇烈咳嗽。

“咳……咳咳。”

“……”

感覺無語達到了巔峰。

兩個明明不會抽菸的女生,來到酒店天台找兩個陌生男人借火,如果陸沉是某陳狗那樣混不吝的性格,他是真的會想歪的。

“行了。”

陸沉接過那支被蹂躪得體無完膚的爆珠,在手中熄滅,然後重新點上一根,熟練地深吸一口:

“拿去。”

完成這個步驟,他轉身就要走。

想想也是,自己都能重生,智力有點問題的少女考上大學也沒什麼不可能。

……

“剛剛那兩個女生,還挺漂亮的……”

一前一後進入電梯,李涵博按下了樓層按鈕,隨後發自內心地感嘆。

“是嗎?”

陸沉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其實藉著打火機的火光,他倒是也看清了兩人的長相。

拘謹的那個更偏向於小家碧玉,是李涵博會喜歡的型別,至於另外一個,其實都不用看臉,光聽她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是沒經歷過社會毒打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型別。

“是啊,你是不是沒有看,剛開始跟我們說話的那個就已經很漂亮了,至於另外一個,簡直就是驚為天人啊,我見過的女孩子裡,也只有……”

“只有顧初然能夠和她相提並論。”

陸沉十分淡定地補充了後半句。

“啊對對對……”

李涵博點頭如搗蒜,隨後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閉上嘴。

不是,陸沉現在提到顧初然的名字這麼漫不經心?

在對方的注視之下,陸沉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後大踏步走出電梯:

“答應我,從現在開始,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有空的時候你可以自己反芻。”

他和李涵博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必要再因為這些已經放下的事情反覆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