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陸沉凝視著她略微帶有幾分醉意的雙眼，她的眼眸當中只有關於自己的一點倒映。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她第一次坐著勞斯萊斯陪他去拍照，也許是那一場食堂外突如其來的大雨……

他能感受得到小傲嬌的態度正在不斷髮生轉變，同樣隨之轉變的還有他自己對待一段感情的心理。

自打重生之後，他確實是一門心思撲到了事業當中，可是在遇到小傲嬌之後，一切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

“陸沉……”

沈晚寧依舊目光堅定地注視著他，周遭的一切在她眼裡似乎都放不下了。

那不僅僅是屬於陸沉的記憶，和他過往的一章章一幕幕，也總是會重現在她的心裡。

雨天撐的傘，被他揹著爬過的山，仰望過的同一片星空，第一次為他拍的“情侶照”，和親手為他繫上的紅繩。

還有太多太多，像是被陸沉教會的打水漂、因為他而第一次勇敢嘗試的獨木橋、一起去看過的那場不盡人意的電影，還有歡樂谷、溫泉和恐龍園……

從第一次在酒店天台的相遇，她的世界開始逐漸被陸沉填滿。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每天都能見到他，就算是已經對他足夠好，可我還是會覺得自己沒有傾盡所有，還是覺得給你的不夠。

我想要可以堂堂正正陪在你身邊的身份，想要可以不畏懼任何人目光地隨時隨地和你牽手。

我，想要你。

“沈晚寧。”

陸沉聽到了自己儘量保持平靜的溫柔嗓音。

感性和理性正在他的大腦裡瘋狂拉扯，不是他不願意說，是這句話一旦說出來，就代表著一個承諾。

從他第一次見到小傲嬌的座駕開始，就能直觀地感受到兩個人之間的差距；等到認識了她咖啡店千金的身份，更能明白這是短期內無法逾越的鴻溝。

甚至就在剛剛，即便是他並沒有聽到小傲嬌的爸爸對她說了些什麼，但光是從小傲嬌的回答裡，他大致就有了幾分猜測。

他確實是用了五個月的時間賺了五百多萬，對於普通人來說則足以在任何人面前吹噓，但對於小傲嬌的家世背景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你喝醉了。”

他終於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以他對沈晚寧的瞭解，如果不是在喝醉了酒的情況下，她是根本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更不會追著他要一個確切的回答。

“……”

小傲嬌沒再說話，而是低下了頭。

只是一秒的時間，陸沉便能感受到，她的眼眸當中似乎正有著淚光翻湧。

對她來說，能夠問出這句話，即便是在醉意的推動下，顯然也經過了非常強烈的心理掙扎。

她也是一個擁有理智的人，但卻願意在這一秒暫且忘記所有理智。

所以陸沉，你就不能把你的理智也丟了嗎？

“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地從餐桌旁的椅子上起身。

濃烈的悲傷放大了酒精的作用，讓她的大腦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眩暈，她本能性地想在桌面上找到一個支撐，卻不小心碰到了餐盤，被切牛排的刀在右手上劃了一個口子。

“嗯……”

或許是因為吃痛，她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悶哼。

陸沉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幾乎只花了一秒鐘就來到她的身邊，然後緊握住她的手。

“我不要你管！”

小傲嬌只覺得自己更加委屈。

我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只想要從你這裡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

你如果不願意給我這個回答的話，可以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嗎？

“乖。”

陸沉試圖把人往沙發那邊帶。

沙發上放著他的包，包裡經常有創可貼和消毒的碘伏備用。

他覺得當務之急是先為小傲嬌處理一下她的傷口。

“我才不要乖！”

沈晚寧稍微用了點力氣，似乎是想要把他甩開。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乖巧的性格，像是從小被寵到大的傲嬌千金又怎麼會乖呢。

單純只是因為那個人是陸沉罷了。

“聽話。”

“我誰的話都不想聽！”

她是真的喝醉了，只剩下些像小孩子一樣的本能反應。

強烈的眩暈感一陣一陣傳來，還帶著手指尖不斷襲來的刺痛，讓她感覺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陸沉……你放手！”

她的力氣顯然不能跟陸沉這樣一個身高185又時常健身的成年男性比。

“我不放。”

陸沉的目光裡寫滿了心疼，低下頭十分認真地看著她。

“陸沉，我真的很討厭你！”

沈晚寧似乎還想掙扎，由於用力過大，指尖的傷口也在不斷往外滲出血。

“可我喜歡你。”

陸沉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隨後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她。

“你說什麼？”

她的語氣裡是滿滿地不可置信。

“我說，我喜歡你。”

陸沉又重複了一回，小傲嬌迷濛地睜大了雙眼，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乖，跟我過來。”

陸沉開始繼續把人往沙發的方向帶。

小傲嬌沒再掙扎，而是靜靜地跟在他身後，她的大腦似乎一時間突然短路，變得很難再繼續思考了。

“可能會有點疼，要忍一忍。”

趁這一會兒的工夫，陸沉已經把人帶到沙發上坐下，還從包裡翻出了創可貼和酒精棉棒。

其實他包裡的儲備早就已經用完了，昨天又一直忙到晚上，根本沒有時間去醫務室買。

現在的這些，還是出自沈晚寧之前送給他的小藥箱。

“……”

小傲嬌仍舊是一臉懵。

陸沉無奈地嘆了口氣，順便捏了捏她的臉：

“會有點疼，要忍一忍。”

他十分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

她依舊沒有說話，明明是頂頂傲嬌的屬性，卻因為酒精麻痺和陸沉突如其來的“告白”顯現出來了一絲的天然呆。

著急處理傷口，陸沉只好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覺得痛就抓住我。”

“哼……”

都說十指連心，在酒精接觸到嬌嫩肌膚的那一秒，沈晚寧是真的感受到了痛的。

她也不自覺地捏住了陸沉的手臂，但卻並沒有用指甲掐，也許即便是在這種朦朦朧朧的醉意當中，她還是會本能地為陸沉感到心疼。

“好了。”

陸沉動作輕柔地為她包紮完畢。

因為擔心晚上睡覺的時候會蹭到，在創可貼外面他還纏了一層紗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小棒槌。

“沈晚寧，你看看這像是什麼？”

他舉著沈晚寧的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因為酒精的作用，大小姐現在的上頭程度顯然比之前更深了。

“陸沉……喜歡我。”

她沒有回答的陸沉的問題，而是用溫溫柔柔的嗓音唸叨了一句。

隨後，陸沉便看見她搖晃了一番小腦袋，把迷濛的目光重新投了過來：

“陸沉，你喜歡我嗎？”

他沒有說話，而是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陸沉……”

憑藉眩暈的小腦袋，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現在的語氣到底是生氣還是撒嬌。

不過這都不重要，她想再聽一下陸沉口中的回答。

“喜歡。”

陸沉摸了摸她的頭髮。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之後，這兩個字就不再顯得那麼的燙嘴。

既然小傲嬌今天都可以喝醉，那他偶爾也想要拋開理智，放縱一回。

“陸沉，我也喜……”

小傲嬌的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但因為睏意和醉意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陸沉才剛想說話，便看見她歪著小腦袋朝自己倒了過來。

你睡的還真是時候……

他看上去一臉的無奈，但卻動作輕柔地把人接住，然後攬入了自己懷中。

其實這樣也好，讓小傲嬌明白了他的心意就好，原本他也不想這麼輕易地說出口，但又受不了沈晚寧用委屈而又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完完全全陷進去了。

“陸沉，抱～”

也許說的是夢話，小傲嬌靠在他堅實的懷抱當中，忍不住蹭了蹭他。

“抱。”

陸沉把她抱得更緊了一點，還順帶又摸了摸她的小臉蛋，在他懷裡睡著的小傲嬌真的可愛到不行。

“哼。”

小傲嬌輕輕哼了一聲，似乎是覺得他總是像擼貓一樣擼自己有點煩人。

陸沉收回了手，雖然非常迷戀在沙發上抱著她的感覺，但為了讓小傲嬌睡得更舒服一點，還是準備把她抱回房間。

“……”

雖然動作軟綿綿的，但小傲嬌好歹也算是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陸沉把人放在了床上，正準備抽出自己的手臂，但小傲嬌卻怎麼都不願意放手。

“聽話，把手放開。”

陸沉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他竟然試圖跟一隻喝醉了酒又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小貓咪講道理。

睡著了的小貓咪自然是不會理他的，或許是把他當作什麼大型玩偶，又可可愛愛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反正說什麼都不願意把手鬆開。

“沈晚寧，你可真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啊。”

因為用的是公主抱的姿勢，陸沉只好先抽出了放在小傲嬌腿下面的那隻手，十分小心地幫她蓋好被子。

至於另一隻手，那自然是抽不出來的，只好被她枕在頭底下，維持著一個擁抱的姿勢。

能禁受住這種考驗，陸沉認為自己實在稱得上是一位當之無愧的正人君子。

算了，只能先坐在床上了。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不然一直保持著這種彎腰的姿勢，難看不說，也真是夠累人的。

嘖，還是有點奇怪啊。

已經坐在了床上，陸老闆又覺得自己的姿勢還需要得到進一步的調整。

沒辦法，他太高了，即便是坐在小傲嬌旁邊，但為了讓她枕得舒服，他的腰還是得不自然地向她傾斜。

“那就沒辦法了。”

陸沉發誓，自己並不是出於私心，只是環境所迫。

他踢掉了拖鞋，把兩條長腿抬高，慢慢放在了床上。

不過出於理智，他還是刻意和小傲嬌之間保持著幾十公分的距離。

“？”

雖然他遵守著自己的規則，但不代表睡夢當中的小傲嬌也會遵守同樣的規矩。

她不知道自己身後的是什麼，也感受不到潛在的危險，就是本能地感覺那個方向熱熱的，於是開始主動地往陸沉身上靠。

“好了，乖，別動了。”

陸沉又在試圖跟睡著的小貓咪講道理。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非常近，如果再近……

那簡直就快要貼在一起。

“……”

小傲嬌自然不會說話，只是朝著他的方向翻了個身。

好在他之前已經給她蓋上了被子，所以兩個人還不至於有直接的肢體接觸，可是小傲嬌在翻身的過程中還是碰到了他的腿，加上她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清香，還是讓陸沉不得不感到十分燥熱。

他現在有點後悔當時沒有攔住小傲嬌喝香檳。

你喝醉了就是為了來折磨我的嗎。

“陸沉……大壞蛋。”

作為大小姐的好閨蜜，小金魚說得不假。

在這個里程碑式的夜晚，大小姐不僅又夢到了陸沉，還不自覺地又說起了夢話。

“我哪裡壞了？”

陸沉一隻手被她枕在脖子下，另外一隻手就騰出來摸了摸她的下巴。

他心裡對小傲嬌的話是非常不服的，主要是如果他真是個大壞蛋，那小傲嬌現在也不可能在這好好睡覺了。

“陸沉……不要。”

也不知道她是夢到了什麼，但就是說出了這麼一句引人深思的話。

“……”

陸沉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身體向後挪了一點。

但他一動，睡夢中的小傲嬌也會跟著動，幾乎快要把他擠到床的最邊邊。

“你不許……”

或許是真的把他當作自己的玩偶了，沈晚寧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連腿也準備一併放上來。

陸沉趕緊把被子按住，不允許她繼續亂動，但這一舉動也就只能夠固定住她的腿，至於小傲嬌的手則在他的腰部不斷地遊走。

“沈晚寧。”

馳騁商場多年的陸老闆此刻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束手無措、什麼叫做敢怒不敢言。

他既不捨得把小傲嬌叫醒，又怕自己的動作太大碰到她的傷口會痛，只能喘著粗氣、一臉憤怒地允許她在自己身上亂摸。

怎麼今天摸起來這麼硬呢。

正在做夢的小傲嬌頭腦當中突然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

她的玩具熊，應該是軟的呀。

“你還捏？”

陸沉試圖用自己的意識跟她對話。

小傲嬌的手已經不滿足於在他腰上亂摸了，而是在他的整個腰部和腹部不斷地捏來捏去，似乎是在證實這到底是不是她的毛絨玩具熊。

“嗯……”

小傲嬌本人自然感受不到他的痛苦，還繼續加大了手裡的動作。

嗯？這裡好像是軟的！

“沈晚寧，到底誰是流氓啊。”

陸沉低下頭看著小傲嬌放在他胸部的那隻手。

這到底是什麼人間疾苦？

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