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個贅婿的逆襲
章節報錯
尹捕頭前腳把陳文朝從家裡請出來,史丙後腳就進了陳家。
因為陳文朝被順天府的人帶走,柳氏和兩個兒子心裡七上八下,正在疑神疑鬼,聽說長公主府的人求見,他們立刻就想到了新搬來的鄰居華毓昆。
這些日子,柳氏沒少聽家裡的下人們說起那位前任駙馬的事,連帶著也知道長公主府的大小姐時常過來,因此,聽說來人是長公府的,他們並沒有太過吃驚。
史丙添油加醋,訴說陳娘子遇人不淑,一心以為夫君在京城讀書,自己帶著兩個兒子千里尋夫,多虧廣濟寺的僧人幫忙打聽,才找到了陳舉人,可是在登門找人的第二天,陳娘子就失蹤了,把兩個兒子留在廣濟寺。
當聽說陳娘子的屍體被剁成三截,腦袋至今沒有找到時,柳氏臉色煞白,被兩個兒子攙扶著才沒有摔倒。
“華大小姐為何要插手此事?”柳氏穩定心神後沉聲問道。
史丙道:“我家姑娘說,她尚在閨閣之中,有父母撐腰,尚能平數順遂,可是女子一旦遇人不淑,又沒有家人倚仗,陳娘子就是前車之鑑,她雖然身在閨中,同樣唇亡齒寒,她擔心陳娘子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史丙說這番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顫兒,可這番話千真萬確就是姑娘讓他說的,可事實證明,這番話真的有用,看看,柳氏和兩個兒子,現在已經跪在大皇子面前了。
柳氏也看到了華靜瑤,小姑娘衣飾精緻,眉目如畫,神情中帶了幾分驕矜,這位就是長公主府的大小姐吧。
這裡剛剛發現屍體,外面又聚集了無數百姓,可這位金枝玉葉的大小姐還是來了,就如那名護衛所說,華大小姐是真的唇亡齒寒,也是真的關心這件事吧。
華靜瑤感覺到柳氏的目光,她微微頷首,神情更加鄭重。
趙諄也看向柳氏,問道:“柳氏,你與陳文朝是結髮妻子,可否知道陳文朝與那陳娘子之間的事?”
柳氏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陳文朝,又看了看與她跪在一起的兩個兒子,咬咬牙,對趙諄說道:“回稟大人,小婦人確實與陳文朝是結髮夫妻,但是陳文朝不能納妾,更不能另娶,他與陳娘子之間無論有沒有事,都不會讓小婦人知曉,否則……大人,實不相瞞,陳文朝實乃我柳家贅婿!贅婿不可入科舉,家父憐惜陳文朝是個讀書種子,請官媒立婚書時,隱瞞了招贅一事,並且同意我與陳文朝的孩子隨他的姓,在孫兒中擇一人承繼柳家香火。陳文朝入贅柳家之事千真萬確,通州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少,且,他與我家另有一份契書,契書上寫得明明白白,那份契書如今交由柳氏族老保管,大人派人到通州一查便知。”
柳氏此言一出,無論是趙諄,還是門外聽審的百姓們,全都吃了一驚。
這位堂堂舉人竟然是個贅婿!
前朝贅婿甚至要改妻姓,到了本朝,贅婿改不改妻姓沒有律法規定,只憑兩家意願,但是贅婿不能參加科舉卻是不變的,陳文朝身為贅婿卻有舉人功名,無論他是否殺人,他都是違了律法的。
這柳氏身為舉人娘子,她是瘋了嗎?
“你瘋了?”陳文朝怒吼,他沒有想到,柳氏竟然當著大皇子,當著這麼多人,公開說出了這件事。
柳氏卻沒有看他,她抬起頭,對趙諄說道:“依大周律,婚書做偽,責二十杖,罰銀二十兩。我柳家認罰。”
一直沒有說話的柳氏長子陳彬和次子陳凱覆身磕頭:“小人願意代母受罰。”
趙諄揮揮手,對做記錄的下屬說道:“先記下,此事稍後立案另審。”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是啊,這麼隱秘的事,那是要爛到肚子裡的,為什麼要說出來?該不會是這柳氏與人通姦,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把原配夫君一腳踢開?
對,一定是這樣的,這種事上,丈夫指控妻子,這是大義滅親,妻子指控丈夫,就是不守婦道。
這柳氏一把年紀還塗眉畫眼,一看就是個不守婦道的。
一個漢子在人群裡說道:“不管婚書上是怎麼寫的,可陳舉人也答應讓孫子承繼柳家香火了,如果沒有陳舉人,她也做不成舉人太太啊,真沒良心,世風日下啊,若是在我們老家,這種女人是要浸豬籠的。”
聞言,陳文朝腰板挺得筆直,拱手對堂上的趙諄說道:“柳氏不守婦道,胡言亂語,請殿下將之驅趕出去。”
趙諄心中也有疑惑,他再次看向堂下跪著的婦人,那婦人眼中有淚,但是臉上的神情,比之剛剛進來的時候,更加堅絕。
“柳氏,此事乃你家不宣之秘,為何會在此時說出來,可是因為你與陳文朝夫妻不合?”趙諄問道。
柳氏苦笑一聲,說道:“小婦人的孃家姓柳,祖上幾代都是做屠戶的,如今到了通州,只要問一聲柳屠,整個通州城都知道那是我們家。我家不但做屠戶,還有自己的豬場,自己養自己殺自己賣,在通州是獨一份,家境算是不錯。陳家則與我家不同,他們家都是讀書人,呵呵,真的是讀書人,就是隻讀書,卻不事生產,到了我公公那輩兒,更是一貧如洗。陳文朝是長子,下面還有一個弟弟,無奈之下,只好拋開讀書人的清高,到我家的豬肉鋪子裡當學徒。”
柳氏說到這裡,趙諄下意識地看向站在大水缸前聽審的駱仵作,沒辦法,這院子太小,駱仵作只能站在那裡。
駱仵作的白胖臉蛋上閃閃發光,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油,他就說這殺人兇手是專業的,瞧瞧,這就對上了。
陳文朝在豬肉鋪子裡當過學徒,無論有沒有出師,他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啥?你說殺豬和殺人不一樣?
駱仵作可以告訴你,在大周朝不是每個地方的縣衙裡都有仵作的,沒有仵作的縣衙,就是請屠戶來驗屍的。
屠戶能化身仵作驗屍,把殺豬經驗靈活運用,將人剁成三截,又有啥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