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給摔壞了,捨不得戴出來,裝在乳燕投林的匣子裡,收起來了。”

華靜瑤沒有說謊,那枚玉佩的確是收進乳燕投林的匣子裡了,但不是她心甘情願收起來的,而是被公主娘用強的。

可這些不能說啊!

想到這裡,華靜瑤便想起公主娘那詭異的笑聲了,天吶,這就更不能說了,不但不能說,更不能讓沈逍看出來。

“屋裡很熱嗎?”沈逍忽然問道。

華靜瑤四下看看,也不知是想看什麼:“不熱啊。”

“那你的臉怎麼紅了?”沈逍盯著她,目光一瞬不瞬。

“啊......我抹了胭脂,這胭脂是新出的,能變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真的!”

華靜瑤笑了,虛假無比。

哎呀,太丟人了,她怎麼能臉紅呢,前世她跟著捕快們闖進青樓,把那江洋大盜光著身子從被窩裡拽出來時,她都沒有臉紅過。一定是重生以後豬蹄子豬皮凍吃得不夠多,臉皮都變薄了。

“我送你的東西,你很喜歡嗎?”

沈逍的聲音幽幽響起,把華靜瑤那停留在豬蹄子上的思緒硬生生扯了回來。

“啥?”華靜瑤摸摸耳朵,她沒聽清楚,一臉懵,“你再說一遍行嗎?”

沈逍......

“你還喜歡什麼,我全都送給你。”

華三老爺只說讓他二十歲再考慮成親的事,那他現在只送東西不談別的,應該沒有關係吧。

華靜瑤便想起她屋裡的那個怪嚇人的光頭小禿子,還有那隻醜貓,那些都是沈逍送給她的,當然,還有那兩大罈子癢藥。

想到這些,就不能忽略書鋪裡的那塊大石頭,壓鹹菜缸太大,冬天裡當凳子又太涼。

“我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你只要別再送大石頭就好。”華靜瑤衝口而出。

沈逍......

他恨不得給自己一拳,那時他送她一塊大石頭做什麼,他腦袋是讓石頭給砸傻了嗎?

算了,他的腦袋還真是讓石頭給砸傻了。

“好,那以後我不送你石頭了,不過有幾句話,我不知該當不當講。”沈逍的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宛若蝶翼,眸光專注,泛著一絲糾結。

華靜瑤嚥了咽口水,一個男人眼睛長得這麼,睫毛比她的還要長還要密,她差一點就想伸手去摸一摸了。

“嗯,你講......”

你長得,你說啥都行,反正我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臉上,管你說啥。

“......為什麼男要及冠女要及笄呢,這是有講究的,女子及笄才算長大......你現在還小......查案就是查案,與查案無關的事就不要去想了,尤其是案件涉及到的人,私下裡更不應接觸......”

沈逍是想把華三老爺的那番話做一下改動,再複述出來的,可是面對華靜瑤,他便把那番話華麗麗地忘記了,於是加了點自己的想法。

華靜瑤......她聽清楚了!

沈逍這是幾個意思?

莫非他看出她那點圖謀不軌了?

不對,她就沒有圖謀不軌,是公主娘胡亂吃瓜,她這才多想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所以,沈逍說讓她先欠著,長大以後一起給,沒有別的意思?是她多想了?

丫的,你不想和我私下裡有接觸,你就明說啊,還說什麼女子及笄我還小,本姑娘就是看你長得俊多看了幾眼而已,你長成那樣不就是讓人看的嗎?有本事你出門蒙面啊。

華靜瑤柳眉倒豎,狠狠瞪著沈逍,我偏看我就看,我要看得你夜夜做噩夢!

沈逍不明白華靜瑤神情突變是為什麼,可是他臉紅了,被華靜瑤給看的。

“你為何盯著我看?”沈逍被看得雙頰滾燙。

“怎麼,你不能看嗎?”本姑娘就看了,有本事你打我啊。

“能......你想看就看吧......”

只要到時你不要也像這樣盯著裴渙去看就行。

時間在無比尷尬的氣氛中渡過,終於,平安回來了。

裴渙沒有答應與他們單獨見面。

華靜瑤蹙起眉頭,對沈逍說道:“他既然不願意配合,那我們就自己查,我就不信查不出來。”

沈逍不動聲色:“好,我們自己查。”

他說出“我們”兩個字時,加重了語氣,這案子有他和她就夠了,不用再加上其他人。

兩人很快便做了分工,華靜瑤正在孝期,不方便四處走動,所以她坐鎮書鋪,史丙去走訪方家沒有搬到六道街之前的老鄰居,史乙則去打聽黑白兩道近期有沒有無為道的訊息,沈逍則去了詔獄,重新提審華靜琮。

這個案子的證人少之又少,唯二的證人則全都指向華靜琮,但是華靜琮離開六道街的時間,與真正的作案時間還是有差別的,如果對方想要嫁禍,難道就沒有留意到這麼明顯的破綻嗎?

華靜瑤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她先是給建明伯府送去了一封信,邀請駱仵作出來一敘。駱仵作被家裡安排正月初三去狗營裡餵狗,不對,是代表親人們給狗營的狗送去春節的溫暖和祝福,他正坐在廊下懷疑人生,嚴重置疑自己是不是這個家裡親生的,如果是親生的,為什麼大哥去馬場慰問那些馬,二哥去釣魚場看望那些還沒有釣出來的魚,而他卻要去餵狗呢。

華大小姐的信就是這個時候送到的,華大小姐在信裡說,她想與他探討關於滴骨法和合血法。

無論是滴血法還是合血法,用通俗的話就是“滴血認親”。

毫無疑問,華大小姐信上的寥寥數語,直擊到了駱仵作那顆正在受傷的心靈。

這比去狗場送溫暖更重要。

於是片刻之後,大半個建明伯府全都知道了,三老爺要去查案了,這是正經事,至於那些家族產業,就只能交給你們這些閒人了,誰愛去餵狗誰就去,三老爺是不會去的。

華靜瑤正在躊躇,大過年的,把駱仵作叫出來是不是不太好呢。

一轉眼,駱仵作已如一陣風般到了她面前。

“這麼快?”華靜瑤驚愕。

駱仵作:能不快嗎?這幾天我天天盼著出案子,好不容易六道街出了案子,還不關順天府來管,我等到今天,我容易嗎?再沒有案子發生,我就只能去狗營裡鏟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