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你醒了!”

莫相依緊緊握著伊然的手,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伊然笑著對莫相依點點頭,輕聲安慰道:

“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隨後伊然又環顧四周,對著宋玉龍、蔡鐵寒、唐風吟以及黃煌他們一一點頭。

幾乎瞬息間伊然就發現,在那麼多的身影中唯獨少了蘇長安。

若說伊然心裡沒有半點失望,那肯定是騙人的,只是伊然還是忍不住望向小白。

稚童模樣的小白蹲在伊然身旁,在看到伊然的目光後就猜到了他的心思,立馬開口道:

“蘇長安前輩在離去前留下了幾句話。”

伊然以心聲對小白說道:

“若是牽扯太大不宜付諸於口,那就千萬不要隨隨便便說出來。”

小白臉色不變,沒有半點遲疑地說道:

“蘇長安說王境是萬年前的古戰場遺留了不少皇者之下皆有裨益的機緣沒錯,但之所以會有這麼多皇者在此一戰,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此地通向另一處神秘之地。”

“他還說了,那裡很危險,在他那個時代也只有皇者才會前往,而且哪怕是皇者也會有隕落的危險。”

說完小白故意停頓了片刻,將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連王者都不是,距離蘇長安所說的最低標準都差之甚遠。

只是他們心中又都有著些許期待。

因為這些話小白並沒有跟伊然一人說,那就意味著這些話不是需要避開他們的秘密。

所以無論是什麼原因都導致了一個結果,他們這些人是有機會去往那處地方的!

小白似乎過足了擺架子的癮,在看過每個人的眼神後這才繼續開口道:

“蘇長安說那裡名為聖道,據說是那些聖人在成聖前所走的最後一段路。”

光是“聖道”兩個字,就讓伊然等人面面相覷,他們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成聖的道路。

而且只要和聖人有關,哪怕無法真的成聖也必然是一處讓人期待的地方。

看著眾人震驚的表情,小白內心得意無比,完全忘記了他在之前沒有二樣的情緒。

伊然看著小白,沒好氣地說道:

“蘇前輩還說了什麼,趕緊全都說出來!”

喜歡自稱老子的小白過足了癮終於不再藏藏掖掖,他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蘇長安說兩種方法去往聖道,一種是打破蒼穹直接離去,而他就是這麼做的。”

“還有一種方法則是要前往王境的最深處,找到壁壘薄弱的地方。”

說到這,小白又停了下來。

其實也無需他多說什麼,若是連壁壘的薄弱處都無法破開,那他們也就根本沒有前往聖道的必要了。

伊然站起身來緊握著莫相依的手說道:

“還有三年多的時間其實不用太過著急,只不過我們還是得立下約定。”

“比如說沒有達到王階的就乖乖離去,比如說無法自己破開壁壘的也不要堅持。”

伊然話音剛落,莫相依的手就驟然握緊,他哪裡會不知道,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大道同行才是最大的意義。

至於危險什麼的反倒不是那麼讓人在意的東西。

就像此刻,伊然一個人承受了最大的危險受了如此重的傷,其他人就會開心了嗎?

當然不會,他們只會失落、愧疚、遺憾,以至於有可能影響道心。

所以當伊然說出這樣的話時,所有人想到的,其實是伊然對這件事的重視。

想要在三年多的時間中踏入王階已是不易,還想要能夠打破壁壘,更是誰也說不清楚的艱難。

作為老前輩的宋智良感受到這些年輕人之間的沉重氣氛,一顆心也跟著無比沉重。

只是他作為長輩,在這些年輕人中天生就有著更重的威望,也更適合在此刻開口。

他先是對著宋玉龍他們說道:

“玉龍少爺、蔡公子、唐公子……你們也需要體諒伊然小友的難處,更要珍惜自己的性命。”

“既然那位能夠開天而去的蘇前輩都把那聖道說得如此危險重重,那你們就應該引起重視,而不是貿貿然前往。”

這是說給宋玉龍三人聽的,當然也是說給汪司程、張凡幾人聽的。

只是在以長輩身份說完宋玉龍三人後,宋智良又真誠地看向伊然抱拳說道:

“伊然小友,雖說你這般是為了大夥考慮,可是在這般大爭的亂世,一步慢則步步慢。”

“若是失去這次機會,下一次又要等多久呢!”

伊然點頭卻沒有開口。

感受著眾人間的沉重氣氛,小白的臉色突然開始變化,然後就變得心虛起來:

“蘇長安其實還說了些別的……”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小白。

尤其是伊然,他的眼神中冒出憤怒的火花,很想敲一敲小白的腦袋,問問他到底在想什麼。

小白雖然有些心虛,但還是跳起來喊道:

“老子不就是漏了兩句話嗎,至於這麼劍拔弩張的嗎?”

伊然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按在了小白的腦袋上,怒氣衝衝地說道:

“趕緊說,蘇長安前輩到底還留下了什麼話!”

小白斜著腦袋滿臉不服氣的樣子,但最終還是撇了撇嘴說道:

“他說這裡的陣法已經破碎不會再有陰森之氣凝聚而出,甚至原本凝聚的陰森之氣還會反哺天地轉化為精純的靈氣,所以至少在未來三年裡,斷道崖會是整個王境中除了些許秘境外天地靈氣最為濃郁的地方。”

“而且隨著陣法破碎,那些陰靈只要被斬殺那就是真的徹底死了,再加上斷道崖中還埋藏有大量悟道石。”

“所以在未來的三年裡,斷道崖會是整個王境最適合磨礪和修行的地方。”

有了小白的提醒,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宋玉龍那股子散漫氣盡數收斂起來,認真地說道:

“三年時間,足夠我們突破王階了,至於能不能打破壁壘,就只能到時候再看了!”

蔡鐵寒、唐風吟同時點頭,汪司程、張凡、王曉菲也露出了堅定的神色。

只是還未踏入靈階的溫格和孫昊寧卻註定了沒有機會深入王境,踏上更遠處的修行路了。

……

……

三年光陰如流水淙淙,修行一事更是從來不知寒暑。

在這三年裡,王境中的眾人還在不停和陰靈戰鬥,尋覓悟道石領悟自身修行大道。

而在外界,同樣也有許許多多的大事接連發生,尤其是在帝朝中發生的一切最讓人驚魂不定。

帝朝本就處於天然陣法之中,屬於易出難進,在沒有接引的情況下很容易進入“夢遊”的狀態,從哪進入陣法便會在哪裡走出去。

所以沒有人想到,在帝朝中觀摩等待王境結束的各方勢力,竟是不斷有人神秘消失。

雖然帝主沒有出面保證什麼,但還是有“絕非帝朝所為,帝朝必竭盡一切力量將幕後之人揪出”的言語從帝宮中傳出來。

只是帝朝的聲音雖然強硬,但卻一直都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隨著不斷有修士消失帝朝卻又給不了答覆,於是整個帝朝都開始人心惶惶,哪怕是那些實力強大的勢力也開始不安起來。

畢竟連帝朝都無法揪出來的存在,誰也不知道會有多麼強大。

可是隨著這樣的情況愈演愈烈,便有異樣的聲音開始在修士間流傳出來。

有人說是帝朝自導自演暗中抓捕那些資質超凡的修士,也有人說是反抗帝朝統治的勢力在暗中作梗想要挑撥四方勢力與帝朝的關係。

甚至還有人為這兩種說法列舉出不少理由的。

比如很多天才、天驕在離開王境的若干年後,修為達到了靈階甚至王階,但卻脫離了原先勢力成為了帝朝的長老。

又比如很多長老原先對帝朝觀感平平,可在帝朝待了五年等到王境結束回去後,卻突然開始鼓動所在勢力與帝朝多加往來,態度也變得異常親暱。

此番言語放在此刻,說是誅心其實一點都不為過,好在除了這般言語之外也有另一種聲音在流傳,才沒有讓所有矛頭全都指向帝朝。

只是那種聲音卻也同樣誅心,比如有人說是帝朝的敵對勢力在推動什麼陰謀,希冀著各方勢力與帝朝決裂。

甚至於還有人認為,這本就是雙方的博弈,預示著一場動盪的亂世即將來臨。

所以在眾說紛紜之下,只能苦了那些勢力不大實力不強的存在,只能每日每夜都處於惴惴不安之中。

……

當初,伊然乘坐的那艘鳶墜落在東洲邊境,宋天鵬和鄭武帶著鳶上不知情的倖存者往洛天宗趕去。

只是以唐焌鵬為首的那一派能夠數千年不落把柄,也早就說明了他們行事的周密。

所以除了在鳶上負責殺人的吳四方几人,還有著一夥和宋天鵬他們一樣,在大地上仰視著鳶飛行。

他們否則此事的善後,哪怕身死也不能落把柄在另一派手裡。

所以當他們看著鳶墜落大地,伊然不僅沒死還保住了一批證人時,他們就不得不出面了。

於是等到伊然和莫相依離去,他們便開始了對宋天鵬和鄭武的圍殺。

或許他們最初的目標就只是殺掉那些有可能成為把柄的證人,可是在死了幾位證人導致人心惶惶的時候,鄭武的拼殺就顯得不顧一切了。m.

最後的結果便是鄭武重傷斷臂,宋天鵬同樣受傷不輕,而那些作為死士的王者幾乎死傷殆盡。

於是當宋天鵬和鄭武重傷垂死在九死一生間回到洛天宗的地界後,兩派間的關係就徹底決裂了。

雖說兩派暫時還沒有直接兵戎相向,卻已經有了把洛天宗一分為二之實。

……

林江城煉藥師公會在曹承的經營下可以說是上下一心鐵板一塊。

可是當曹承奉帝主召見帶著湯維來到帝朝,林江城的暗流便直接把煉藥師公會給淹沒了。

哪怕有龐太歲這位修為和煉藥術全都達到靈階的副會長,在屬於城主府的那些王者面前,也都只算是弱不禁風的小雞仔了。

好在曹承收到帝主召見時就留了個心眼,把煉藥師公會的很多年輕人在三年裡陸續安排出去遊歷四方。

於是,在整個煉藥師公會幾乎毫無反抗之力便被城主府收攏控制的同時,至少還有一脈香火能夠在外傳承。

……

北洲唐梅所在的唐家,各個旁支的大量年輕人,紛紛接到長輩的命令前往更北邊的公國遊歷。

若是家裡有小到尚未踏入修行的孩子,更是被“貶謫”到極遠處的公國定居。

僅僅只是三年,整個北洲唐家便只留下一些潛力耗盡的老人以及佔據要職的中流砥柱。

雖說他們打心眼裡想轉投於帝朝那邊,可是對於他們這種傳承數千年的家族而言,雞蛋永遠不會放在一個籃子裡。

而在整個四洲之地,像唐家這樣的勢力當然還有許許多多,他們早就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般的壓迫感,也早就開始著手尋覓退路。

只是隨著這些人散向各方公國,便導致了更大的波瀾推向了另外兩大帝國乃至整個陵虛大陸!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