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閃爍著無數霓虹燈,葉遙坐在酒吧角落,凝視著手中的波本,心中充滿複雜的情緒。整整一週,她始終無法平息內心的緊張與憤怒。貝爾特朗對專案的極端要求、溫懷璟的步步緊逼,讓她感到自己被纏繞在一張無形的網中,難以掙脫。每一個選擇似乎都被他們掌控,似乎一切已被事先安排好,而她不過是個執行命令的“棋子”。

她慢慢抿了一口威士忌,醇厚的酒液滑過喉嚨,帶來微微的灼燒感。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感受到酒精帶來的短暫放鬆。可是,這種短暫的放鬆之後,她卻越發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巨大挑戰——她必須找到反擊的辦法。

就在她陷入沉思時,簡霽緩緩走到她身旁,坐下時帶起一陣微風。簡霽身上依舊帶著他特有的冷靜氣息,低聲問道:“情況如何?”

葉遙苦笑了一下,輕輕搖頭:“貝爾特朗的要求讓我完全無法推進專案。他在劇本中要求刪除大部分情節,只留下情緒的碎片,但這對投資人來說簡直不可理喻。”

簡霽微微頷首,思索片刻後低聲說道:“那溫懷璟呢?他最近的態度如何?”

“他現在完全支援貝爾特朗的‘藝術性’,彷彿樂於讓我被拖進一個不可行的計劃中,直至專案失敗。”葉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緩緩將酒杯放下,“簡霽,如果沒有其他方案,我可能只能選擇退出了。”

簡霽的目光冷靜而銳利,緩緩搖了搖頭:“退出不是辦法。我們可以選擇揭露溫懷璟的真正意圖,讓他在公眾視野中暴露出對專案的操控。利用公眾輿論,將這場陰謀變成他的致命弱點。”

“但是怎麼做?”葉遙一時之間想不出任何合適的策略。溫懷璟一向狡猾,不會輕易留下任何明顯的漏洞。

簡霽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他這麼熱衷於‘藝術性’,那麼我們可以選擇把‘波德萊爾計劃’推向極端,甚至超過貝爾特朗的要求,讓溫懷璟在這個過程中不得不面對他的真正目的。”

葉遙微微一怔,思索著他的提議。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可以利用溫懷璟的偏執來讓他徹底失控。如果能將貝爾特朗的設想推向超乎他想象的極端,那麼溫懷璟必將無法繼續保持表面的冷靜,甚至可能會在公眾面前自亂陣腳。

她再次端起酒杯,與簡霽的視線交匯,輕輕一笑:“那麼,這就是我們的新計劃。”

第二天清晨,葉遙決定親自到貝爾特朗的工作室與他談話。她希望能夠藉助他的偏執,將專案的藝術性推向一種極端狀態,甚至將所有常規的敘事結構拋在腦後,營造出一種完全無法被理解的影像風格。

貝爾特朗似乎對她的到訪頗為驚訝,微微挑眉,卻依舊帶著他那一貫冷峻的表情。“葉女士,我以為我們在創意上已經有了足夠的分歧。”

“貝爾特朗先生,”葉遙淡然一笑,坐到他對面,聲音平靜而堅定,“我決定徹底尊重您的藝術理念。我們可以進一步削減情節,把電影的情感推向更純粹的層面,甚至讓影像成為唯一的敘述方式。”

貝爾特朗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葉遙會如此配合。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露出一種複雜的笑意。“葉女士,看來您終於明白了真正的藝術追求。我願意接受您的協作。”

葉遙心中冷笑,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她知道,貝爾特朗的執念就是她反擊溫懷璟的有力武器。她故意將專案的藝術性推向貝爾特朗所期待的極端狀態,以此讓溫懷璟身陷其間、無所適從。

幾天後,葉遙安排了一場小型的專案釋出會,邀請了包括媒體、投資人以及幾位重量級的文化評論家出席。她打算在這次釋出會上公開展示“波德萊爾計劃”最新的創意理念,將影片定位為“前所未有的情緒表達”,並以“顛覆敘事的極致”為宣傳賣點。

釋出會現場佈置得極具前衛藝術風格,昏暗的燈光、復古的裝飾、還有幾幅帶有波德萊爾詩意的投影影象,所有元素都渲染出一種神秘而誘人的氛圍。貝爾特朗坐在現場的中心位置,神情自若,而溫懷璟則帶著那種一貫的微笑,顯得悠然自得。

釋出會的開場相當順利,葉遙簡潔地介紹了專案的核心理念,並將發言權交給貝爾特朗。貝爾特朗冷冷掃視了一眼現場觀眾,用帶有些許傲慢的口吻講述了他的藝術理念:“各位,這將是一部不同於以往的電影,真實地揭示出我們生活中的黑暗和孤獨。我相信,這將是一次對現代文化的挑戰。”

他的言辭隱晦,卻透著一股強烈的疏離感,彷彿這部電影與在座所有人的觀念都背道而馳。就在他講話的同時,葉遙靜靜觀察著溫懷璟的表情,注意到他的笑容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顯然,他意識到葉遙的舉動帶來的風險,甚至可能會將專案推向一種無序的境地。

貝爾特朗講完後,現場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幾位文化評論家忍不住開始小聲議論,有人質疑這樣極端的藝術是否能被大眾接受,也有人表示期待,但明顯帶著疑慮。

就在此時,一位記者站起身,犀利地問道:“貝爾特朗先生,您的設想的確大膽,但在這樣一部完全抽象的影片中,觀眾如何去理解故事?如何找到共鳴?”

貝爾特朗冷冷一笑,帶著一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傲慢回答:“這部電影不需要講故事。情感本身便是一種敘述,而觀眾是否理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情緒是否被激發。”

他的話語讓現場陷入短暫的沉默,幾乎所有人都被他的激進言論震驚。葉遙看到溫懷璟的臉色愈發陰沉,顯然,他的控制力已經在公眾面前逐漸瓦解。

釋出會結束後,溫懷璟主動邀請葉遙到一間酒吧小聚。兩人坐在吧檯前,面對面而坐,各自點了一杯伏特加。溫懷璟看似不動聲色,抿了一口威士忌後,冷冷說道:“葉總,您今天的表現倒是出乎我的預料。”

葉遙一笑,毫不退讓地望著他:“溫總,‘波德萊爾計劃’既然要追求藝術性,就應該遵從藝術的本質。我們應該尊重貝爾特朗的創意,追求更高層次的表達,而不僅僅是市場上的成功。”

溫懷璟輕輕放下酒杯,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葉總,您似乎對專案的風險認識不足。投資人可不會為一部不可理解的藝術電影買單。”

“溫總,那不正是我們選擇貝爾特朗的原因嗎?”葉遙的語氣平靜,但眼神中帶著一種無法動搖的決心,“既然您主張藝術與市場結合,那我們應該讓專案的藝術性達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