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簇簇地飄著,雪沫子夾在頭髮絲裡,趙時寧一抬頭,風和雪都撲了過來。她覺得寒霜劍礙事,想了想,又將劍拔了出來。

在她拔劍的整個過程,謝臨濯雙眸緊閉,連半點聲音都未發出,要不是扒開他的衣袍,看見那猙獰可怕的傷口在慢慢癒合,趙時寧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趙時寧羨慕起他的不死之身,但轉念一想,等她睡了謝臨濯,他的修為還不都是她的。

“師尊,你欠我的還沒還完,這一劍不夠,我還要更多。”她的手指落在了他沾染著鮮血的唇,粗暴擦去唇上的血跡,又將指腹上的血抹在了他白玉般的面板。

謝臨濯終於有了反應,他的手虛虛地握住她的手腕,氣若游絲地問:“為何不殺我?”

“我一個凡人,如何去殺仙人。”趙時寧甩開了他的手,她在等他的傷口的血完全止住,不然面對他胸口一個血窟窿,她實在是下不去手。

“上回你逃跑不是逃去了魔界,見了齊不眠?萬殊日日守在山下,不是等你,又是等何人?”謝臨濯的聲音似是極為疲憊。

趙時寧愣了一下,隨即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對你別有用心?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她立即想到他今日的種種反常,雖然他身負重傷,但殺她仍舊是輕而易舉的事,卻能被她以極為幼稚的方式將劍奪走,甚至反手捅了他一劍。

【我都說了他喜歡你,你還不信。】

趙時寧沒有理會系統的胡言亂語,她不禁想到這些年謝臨濯就沒有不受傷的時候,不是去魔界招惹齊不眠,就是去幽都山屠兇獸,一次傷的比一次重。

她有時還會暗嘲謝臨濯肯定是修為不夠,才會每次都搞得渾身是傷回到無羈閣。

“你在……求死?”趙時寧將這話說出口時,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仙人,一心求死?他是有病嗎?

謝臨濯看出她的想法,目露譏諷,偏過頭不願理她。

趙時寧見他不願理他,偏不想遂他的願,強硬掐著他的下頷,逼迫他直視她。

“謝臨濯,我才不管你想什麼,只不過在我成仙之前,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謝臨濯聽到此嘲意更重,琥珀色的眼眸猶如一譚死水,“趙時寧,你現在不讓齊不眠來殺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那你現在就殺了我,不過在次之前,我還有事要求你。”

趙時寧說罷,不等他反應,迅速扯開了他的衣帶。

“趙時寧!”

他怒斥的話被她的的唇堵在喉嚨中,冷白色的面板開始慢慢泛紅,像是一塊未經過雕琢的玉石,只不過身體上斑駁的傷痕破壞了這份美感,這讓趙時寧更增添了一種想要將徹底他毀掉的陰暗欲。

謝臨濯的靈力早已耗盡,此刻與普通人沒什麼分別,更何況他身負重傷,五臟肺腑更是絞著痛,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他數次試圖積聚起靈力,但微弱的白光剛聚集在掌心又瞬間消散,反倒因此反噬,傷勢更重。

趙時寧沒有任何的經驗,只能憑著本能去啃咬著他的唇,直到嚐到了濃重的鐵鏽味,她才擰著眉放開了他。

謝臨濯的唇破了皮,雙眸猩紅地怒視著她,再也不復原本如山巔之雪的不可仰望,雪沫子在髮絲融化成水,他烏髮溼濡,十分狼狽。

只要想要凡人爭相朝拜供奉的仙人,此時此刻被她拖進了俗世塵埃中,趙時寧由衷地覺得痛快。

“趙時寧,你敢!”

他驟然悶哼一聲,再也說不出話。

趙時寧的心顫了顫,難得有些害怕,她大著膽子頃身向前。

“師尊,你怎麼口是心非呢。”

她急不可耐地開始。

趙時寧頓時痛得眼淚汪汪,掐住了謝臨濯的脖頸,怒罵他是個無用的東西,讓她那麼痛。

謝臨濯也不好受,臉上佈滿了冷汗,又被她掐得喘不過氣,只能任她動作。

她動作笨拙又粗暴,幾乎是洩憤般掐著他。

……

謝臨濯眼前漸漸蒙上了白霧,渾身都是痛的,他再也堅持不住,將他的一切盡數給了她。

趙時寧疼得眼淚汪汪,幾漫天風雪之中,她身體雖疼,但卻覺得小腹暖洋洋的,立刻盤腿打坐,完全不管一邊衣不蔽體,狼狽不堪的謝臨濯。

趙時寧只覺得一股白光將她渾濁的靈根慢慢洗滌乾淨,她心中狂喜,連忙運功,將那股白光慢慢吸納。

謝臨濯盯著她的背影,緊握成拳,骨節咯吱作響,只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

趙時寧的靈根太過渾濁,等到最後一點白光消散,她還是沒有任何突破的跡象。

她臉色瞬間鐵青,氣得嘴唇直顫,在心中質問系統,“不是雙修就能長修為,我怎麼沒有突破呢?”

【你別急,這很正常啊,你想你本來就是活不過五章就要下線的惡毒女配,你要是隨便雙修一下就能強過女主,那不是掩蓋了女主的光環。放在女主身上估計人家可以突破好幾個境界。哎呀,你別生氣了,不過你的靈根確實比原來乾淨不少。不如正好你多來幾次?】

“什麼狗屁女主女配的!你不如說我純粹就是命不好,我恨這老天爺怎麼這麼不公平。”

趙時寧氣得半死,根本不想再來一次。

她背對著謝臨濯,自顧自的生氣,在腦海裡與系統對罵,以至於沒有發覺謝臨濯撿起躺在地上的寒霜劍,朝著她一步步走來。

【趙時寧,你師尊又要殺你了!】

趙時寧連忙回頭,卻不想謝臨濯根本支撐不住,身體搖搖晃晃,最終摔在了她身上。

“謝臨濯,你是不是想砸死我!”

她想也不想就要推開他,可謝臨濯驟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脖頸帶著觸目驚心的掐痕,眼神陰鷙地凝視著她,另一隻手掐住她的後脖頸,裹挾著這濃烈的恨意,吻向了她的唇。

“唔……”

不同於方才趙時寧胡亂的啃咬他的唇,謝臨濯雖然動作粗暴,但卻撬開了她的唇齒,含住了她的舌尖,毫不猶豫,重重咬下。

趙時寧不甘示弱,咬了回去,兩人之間一來一往,誰也不讓著誰,血跡混著銀絲,扯斷,彼此撕咬。

……

她再度將謝臨濯推倒在雪地,惱怒地掐住他的脖頸,將人世間這輪最皎潔的明月再度拖進無邊的沼澤。

趙時寧修為勉勉強強到了煉氣最後一層,但這還遠遠不夠。

她還是太弱了。

只要謝臨濯恢復修為,隨便動動手指,她完全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趙時寧實在受不了了,她不過是凡人之軀,能撐到現在完全靠著自己堅強的意志力。

謝臨濯是神仙,不需要過渡期,而趙時寧不僅要過渡期,而且她現在累得連站都快站不起來,眼下烏青,十分疲憊。

而謝臨濯重重扯了她一把,趙時寧再度跌坐在他身上,怒吼道:“謝臨濯,你是不是有毛病?”

謝臨濯面板上佈滿著數不清的咬痕抓痕,沒有一塊好地方,無暇的白璧破碎不堪,蒼白的面容半點血色全無,他是真的恨毒了她,以至於寒霜劍發出尖厲的嗡鳴,憑空指向了趙時寧的胸膛。

“你靈力恢復的這麼快?”趙時寧有些懷疑究竟是誰在採補誰。

可她此刻完全沒有懼意,而是拽起他的手,貼在了她的心口。

“謝臨濯,你往這裡捅,直接將我捅死,你把我捅死了你還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仙人,沒有人會知道你曾經像只狗一樣被我按在……”

“閉嘴!”

謝臨濯語氣帶著令人畏懼的戾氣,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眉心的法印越來越明顯,他似乎陷入了劇烈的痛苦之中,以至於清俊的面容都變得猙獰,周遭的風雪在洶湧的咆哮著,而且越來越劇烈。

趙時寧嚇得連滾帶爬逃到一邊,離他遠遠發,她的身體猶如一塊飄絮,幾乎要被這濃烈的風雪捲走。

“完了,謝臨濯要發瘋了,我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她捂著狂跳的心口,艱難地穩住身體,望著暴風雪中心的男人。

【你別害怕,男主的道心亂了。】

趙時寧更害怕了,謝臨濯修的是無情道,若是道心真亂了,為了穩住道心,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殺了她。

“要不我逃跑吧,這地方真的沒法呆了。”趙時寧瑟瑟發抖,既是凍的,也是怕的。

【如果你能逃掉的話……】

系統這話說完,風雪之中的仙人睜開了雙眼,眉心法印閃爍著金光,面無表情地盯著趙時寧。

“趙時寧,過來。”

她腿一軟,

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