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

嬴高起身,負著手,原地來回踱步幾下之後,這才轉身說道,“父皇的遺詔是要賜死大公子扶蘇,而立胡亥為帝,你信嗎?”

嘶?

聽罷,章邯驚異,“這,這隻怕是……不可能吧?大公子雖然現在不在咸陽,但陛下一直以來都對他委以重任,就算不會……那,也不至於把大公子給賜死……”

“呵,我就知道你不信。”

嬴高嘆笑一聲,意味深長道,“我又何嘗願意相信?”

說著,嬴高看向章邯,“如我說,這遺詔本不是父皇的意思,而是他人所作的,你信不信?”

嗡!

聽到嬴高的話,章邯更是嚇得一臉慘敗,“四公子,這話可是……”

這話,可是更會掉腦袋的!

你的意思,豈不就是有人篡改了陛下的遺詔?

誰啊?

有誰,敢有這樣的膽子?

“如不是這樣,你就當我從來沒說過。”

嬴高說著,繼續說道,“如是這樣,章大人,只怕不出兩年,我和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要被誅殺殆盡,整個咸陽城,也會血流成河!章大人,我素知你的心願,這半年來,我待你如何?”

“公子能放下身段與章邯交談,更是納了臣下的妹子,這是章邯的福分!”

章邯如實說道,說話間,也是心中一陣波濤。

“如我大哥能安然回咸陽,登基為帝,他宅心仁厚,必然不會殺我們,我自然會想盡辦法幫他,使得大秦國泰民安。”

嬴高說道,“畢竟,他是大公子。但,如果他真的被矯詔害死,那隻能說明我的猜測都是對的,這人容不下我大哥,自然也更可能對其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下毒手!故而,我需要你的一臂之力!”

什麼?

果然,章邯心說,公子高對我說這些,就是想著讓我幫他。

但……

“公子待我向來仁愛。”

章邯苦嘆道,“只可惜,章邯只是一個少府令,手中無兵無卒,縱然是喊破了嗓子,只怕不能幫助公子分毫啊。”

“呵,你沒有,但,你可以有。”

嬴高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

可以有?

章邯聽了,不解發問,“未知公子的意思是?”

“你手上,有七十萬的刑徒!”

嬴高順手一指,指向章邯,章邯聽了,更是一驚。

七十萬刑徒?

你想做什麼?

“本公子要讓你用這七十萬刑徒中,赦擴音拔一些能堪一用的。”

嬴高說道,“等到父皇的靈柩返回,如是一切都如我所料,你就即可動手,將篡改遺詔的亂臣賊子拿下!當然,如果是大哥平安歸來繼位,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這……”

聽到嬴高的話,章邯一陣遲疑。

“如今,你妹子已經是我的夫人了。”

看著章邯,嬴高走到章楠的身旁,拉著她的手對章邯說道,“我們是姻親,我馬上就會把她扶正,她的兒子,就是我的繼承人!他會繼承我的一切!不論成敗!”

嘶?

聽到嬴高的話,章邯再次震驚。

要知道,當初章邯的妹妹能被公子高看中,這已經讓章邯全家甚為驚喜了。

如今,雙方也是親戚關係。

按照大秦的律法,盛行連坐,如果公子高真的被誅殺,只怕章邯,也必然受到牽連!

而嬴高這一番話,無疑是在提醒章邯,我嬴高如果真的遭重,你至少會被牽連的做不成官!

甚至,還會丟了腦袋!

“哥!”

章楠也緊握著嬴高的手,看向章邯,“公子,是值得託付的人!”

沒錯,這半年,章楠過的,非常幸福。

在嬴高的薰陶之下,她當然也深明大義,知道什麼猶豫遲疑乃至於抱怨都是沒用,她,願意跟著嬴高,同生共死!

“公子……”

章邯看向嬴高,“是否已經打定主意,絕不後退?”

“絕不後退!”

嬴高看向章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進則生,退則死!若我大哥平安歸來,我做個富足王爺,如大哥被害死,我必手刃篡改遺詔的惡賊,登基為帝!”

“好!”

聽到嬴高的話,章邯一陣咬牙,也是目光堅毅道,“既如此,章邯捨命陪著!章邯,這就回去準備!”

“好,我這裡,有父皇這些年賜予的所有金銀細軟。”

嬴高說道,“不下萬金,你把這些金銀細軟全都拿走,用來協助你!”

“公子?這?”

章邯聽了,又是一驚。

他倒沒想到,嬴高竟然這麼有錢?

嬴高當然有錢,原本,嬴政的恩賜就很不少,這半年他裝瘋賣傻的,除了金銀啥都不稀罕,搞得嬴政為了安撫自己這個瘋兒子的情緒,只能一次次加倍賞賜了。

“拿去吧。”

嬴高說道,“錢要用在該用的地方,斷不能小氣!更何況,打仗嘛,哪有不花錢的?”

“公子大義!章邯死也不敢辱命!”

章邯聽了,深深行禮。

“嗯。”

目送章邯離開,嬴高也是長長吐了口氣,“歷史啊,你就這麼變了?”

之後,他又即刻叫來了人,讓人拿著自己的玉佩,飛奔一趟三川郡洛邑。

隨即,懷抱美人,走入內庭。

說起來,他還沒做好萬全的準備呢,他還想著找藉口找機會出關外,把一些秦末的能人,收編到自己的麾下。

但現在看來,變數突然發生,他並不能確保趙高和胡亥什麼時候會對自己動手,所以,絕不等死!

而此時,雍城之中,趙高和胡亥,正在一個宮殿中坐定。

這時候正值六七月份,天氣酷熱,陛下摔了一跤,竟然摔的滿身是血,乃至於看著都破了相。

只是當時趙高和胡亥受命去別的地方,沒有親眼看到,等回來之後,看到破了面的嬴政已經奄奄一息,對李斯和趙高,有氣無力的叮囑了一番之後,就讓自己的幾個貼身宦官,給自己準備好了衣服。

沒想到第二日拂曉,竟然就“駕崩”了?

如今,遺體已經被入殮,這一切,發生的都太過於倉促了。

“趙高,你說,這該怎麼辦啊?”

胡亥看了看嬴政的棺槨方向,一臉的害怕,“父皇就這麼死了,以後扶蘇回來了,他又要喋喋不休的讓我學習儒道,逼我受累了!”

“公子……”

趙高看了看四周,看到四下無人,只有他們兩個在,隨即來到胡亥的身邊,低聲說道,“現在,唯有讓大公子扶蘇,回不來!則,一切可安!”

什麼?

讓扶蘇回不來?

胡亥聽了一愣,一驚,“這怎麼可能,難道你忘了,父皇的遺命可是讓扶蘇加緊回來治喪,然後繼承皇位啊!”

“是啊公子,如是他不能回來,那他既不會繼續讓您受累,您,又能成為一個萬萬人之上,不可撼動的人,豈不更好?”

趙高眯眼說道。

“嘶?”

胡亥聽了駭然,“你是說,讓我當……讓我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