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槍」。

這是據說由亞瑟王阿爾託莉雅·潘德拉貢所持有的一件武裝。

它是與聖劍齊名的槍,是別名為倫戈米尼亞德的能夠鎖住星辰的風暴之錨,其真正的模樣乃是連線世界表裡的星之塔,是散發著星辰般光輝的終焉之光,固定世界表層的光之柱。

傳聞,一旦將此槍拔出,建立於當世物理法則之上的世界也將會剝落,令被人們視為存在於過去的眾多幻想法則出現。

傳聞,這蘊含著極強力量的聖槍,其真名一旦被解放,將會釋放出在世界盡頭閃爍的光。

如果說,亞瑟王的聖劍是在星之內海中被鍛造出來,用來拯救世界的星之劍,那聖槍就是將此世界定住,用來維護世界存續的光之錨。

此即為閃耀於終焉之槍,立於止境的神塔———倫戈米尼亞德。

它或許沒有亞瑟王的聖劍那麼有名,可它毫無疑問是與聖劍同格同等的奇蹟。

哪怕是在諸多的神話傳說之中,能夠與此槍媲美的神造兵裝也是絕無僅有。

在一部分傳說裡,這把槍甚至被視為刺死耶穌基督的朗基努斯之槍,被認為是連神都能殺死的弒神武器。

而摩根作為最高位的妖精,神域的天才魔術師,其便將聖槍的構造及力量進行了解析,最終將這把槍的力量用魔術進行了還原,使其能夠作為一種魔術來習得。

這就是摩根的大魔術之一,「鏡」、「塔」、「庭」、「棺」中的「塔」。

摩根耗費了數千年的時間,將「塔」搭建在了自己的玉座大廳中,架起了十二支倫戈米尼亞德。

黎格在完成了摩根提出的「條件」以後獲得的大魔術,正是「塔」。

也就是說,黎格得到了以魔術的形式被還原的聖槍。

這一刻裡,黎格便拔出了聖槍的錨。

“轟!”

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頓時在白堊之城前出現。

它猶如一把釘在大地上的槍,出現的那一刻裡,所有的神秘、幻想以及混亂均被定住。

它好似一座沖天而起的塔,當它存在於那裡時,不僅黑暗被驅散,連風暴都被支配了。

它是立於世界盡頭的矛。

它是維繫世界表層的樁。

風暴之槍、止境之槍、先鋒之槍、光之槍、星之槍、終焉之槍………這些都是它的名字,它的象徵,它在世人眼中的模樣。

尤其是當拔出這把槍的是黎格,是能夠將光屬性的魔法威力翻倍提升,還具備靈性,具備大妖精的加護的太陽之子時,這把本應在作為魔術成立時而失去應有的模樣,只剩下力量及外殼的聖槍,竟是奇蹟般的還原出了本體所有的性質。

於是,世界的盡頭在此出現。

光,照亮了整個被黑色的風暴給吞噬的世界。

“「不!這不可能!」”

身為人類惡的玩賞之獸似乎察覺到了這道光的真面目,發出了至今為止從未出現過的驚慌之聲。

“聖槍……!?”

“那是……倫戈米尼亞德……!?”

“怎麼可能……!”

瑪修、達·芬奇以及崔斯坦三人亦是睜大了自己的眼睛,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驚愕。

“這……”

連阿爾託莉雅都好似回憶起了什麼似的,那張與亞瑟王一模一樣的臉上浮現出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吃驚。

在場的眾人便都是見過聖槍的。

阿爾託莉雅自然不用說,已經體會過亞瑟王的記憶,對這把與聖劍同名的聖槍是再熟悉不過。

瑪修等人亦是曾在特異點乃至是異聞帶中見過聖槍的力量,甚至與這把槍當面對峙過。

換言之,這裡沒有人會認錯倫戈米尼亞德,認錯這把聖槍。

如今,黎格當著這些人的面拔出了這把槍,這讓眾人如何能夠不感到吃驚?

當然,最吃驚的還是高揚斯卡亞。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來這裡見見老朋友,順便試驗一下新武器,結果被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類給激怒,展露了本性不說,還在這個人類的身上見到了星之錨。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

“「該死的摩根!居然將這種東西送給了一個人類?」”

她就不敢相信,那個冷酷的魔女會將自己最大的殺手鐧交出來。

這可是聖槍啊!

連世界都能維繫住的聖槍啊!

雖然摩根是以魔術的形式,將聖槍的力量重現出來,將其當做武器來使用,可這依舊是其手上最強的攻擊手段,是連她都不得不為之忌憚的殺招!

結果,那個魔女竟是將它隨隨便便送給了一個人類?

這個人類還將聖槍的真正性質給重現出來了?

這……簡直離譜!

“「可惡!」”

高揚斯卡亞驚怒交加,聲音裡的慌張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她想衝上去,阻止黎格,阻止聖槍的拔錨,可被支配的風暴卻是吹得她左搖右晃,連“獸”的姿態都快維持不住了。

作為beast(獸),高揚斯卡亞本來就還不完全,本身的存在性質亦是極其不穩定,根本還未作為人類惡真正成立。

所以,她展露本性時,她的真實樣貌才會被漆黑的風暴給隱藏,不是她想隱藏,而是她作為獸的模樣還不穩定,沒辦法出現在地上。

現在,作為穩定其不完全姿態的世界竟是逐漸被止境所取代,高揚斯卡亞的形體自然也就變得更加不穩定了起來。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聖槍被拔出,什麼都做不了。

這時,沖天而起的光柱升了起來了。

黎格的身影出現在了光柱之下,緩緩的向著半空懸浮而起。

他高舉著一隻手,手中升起的光正是被拔出的聖槍,從這個世界裡升起來的光之塔。

而隨著他的懸浮,被抬起來的光之塔也逐漸變幻了樣貌。

塔的頂端變尖,成為了槍尖。

塔的四周出現了螺旋狀的流光,不住徘迴。

聖槍的外殼被剝落,其真正的模樣就這麼展示在了無人能夠窺視的黑色世界裡。

這一刻,高揚斯卡亞終於感受到了……恐懼!

直到——

“閃耀於終焉之槍(rhongomyniad)!”

聖槍的真名被解放,高舉聖槍的黎格亦是對著那隱藏在風暴中的巨獸,釋放出了手中的星之錨。

霎時,璀璨的光輝爆發。

極致的光形成的洪流便似撕開了整個世界一般,一邊劃破長空,一邊將漆黑的風暴及天地給切開,讓原本的世界重新印入眾人的眼簾。

就好像星球在開闢,天地在分斷似的,光之槍的所過之處,不管是黑暗也好,風暴也罷,甚至是這一方被侵蝕成黑暗的世界,通通都被切了開來。

六位的妖狐也沒辦法再隱藏在漆黑的風暴中了,撐著搖曳不定的獸軀,對著那描繪著世界盡頭的光發出不甘的咆孝。

只可惜,那能夠撼動人類史,撼動世界,撼動星辰的獸之咆孝已經不再具備威力。

於是,光吞沒了巨獸。

於是,聖槍貫穿了人類惡。

漆黑的世界被聖槍的槍尖給切開,令得妖精國不列顛的大地重新回到了這兒。

而聖槍的光輝還在賓士,即使吞沒了巨獸,貫穿了六尾的妖狐,依舊趨勢不減的向著遙遠的地平線飛去。

這一夜,近乎所有的妖精都看到了那道神聖的光。

哪怕是端坐在玉座上的魔女,也是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緩緩的起身,來到面向外部的空牆前,透過正面的大洞穴,望向天際的另一端。

在那裡,聖槍的光便沖天而起,直上雲霄,久久沒有消逝。

摩根眺望著這一幕,久久沒有言語。

仔細一看,在摩根所站著的位置上,直面大洞穴的那一端,王宮的城牆上就架著一支支長槍。

當聖槍的光輝直衝天際之時,這些槍上也是泛起了陣陣光華,看那色澤與波動,與那沖天而起的光之槍完全一模一樣。

半響,魔女的低語才在這裡響起。

“不是將其製成武器,而是如寶具般在自己的手上直接解放嗎?”

“倫戈米尼亞德,這把聖槍果然只能在你的手中重現真正的模樣。”

“不愧是你。”

留下這樣的話,魔女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玉座上。

其心中究竟在想什麼,或許,只有本人才知道。

…………

妖精國不列顛南部,無名之森邊緣。

在這裡肆虐的暴風與光輝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漆黑的巨獸不見了。

無處不在的惡意不見了。

連敵人的身影都已然是不剩絲毫,只留下一處遭到蹂躪的戰場,到處坑坑窪窪,彰顯著剛剛那場戰鬥的真實存在。

“黎格!”

離開了白堊之城,回到不列顛的平原上的阿爾託莉雅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向前跑去。

只因為,慢慢消去手中光輝的黎格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黎格先生!”

取消寶具的使用的瑪修慢了半拍,同樣發出一聲驚呼。

“崔斯坦!給你!”

達·芬奇反應最快,直接將一直抱在懷中的藤丸立香塞給一旁的崔斯坦,緊接著甩出後背上的揹包,讓幾隻機械臂飛了出來。

然而,她們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某個一開戰就躲起來,一直在暗中窺視著整場戰鬥的進行的妖精王。

“嘿休!”

奧伯龍便從布蘭卡的身上跳了下來,變回原本的大小,一把接住了從天而降的黎格,將其放在了地面上。

“黎格!”

阿爾託莉雅這才跑了過來,來到黎格的面前,抱住了他。

瑪修等人亦是跑了過來,相繼來到了黎格的面前。

黎格卻是看不到了。

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沉睡。

“他、他這是怎麼了?”

阿爾託莉雅難掩擔憂的出聲,甚至去抓自己的選定之杖,似乎準備對黎格使用魔術。

“別急,他沒事。”

奧伯龍趕緊阻止她。

“我來看看吧。”

達·芬奇也沒讓阿爾託莉雅隨便亂來,操縱著機械臂,將黎格抱到自己的面前。

然後,達·芬奇掏出了各種各樣的儀器,竟是當場為黎格進行起檢查。

沒過多久,達·芬奇得出了結論。

“他脫力了。”達·芬奇這般道:“魔力幾乎耗盡,精神近乎枯竭,身體亦是承受了驚人的力量,到處都受著傷,這是典型的力竭現象。”

受傷不僅僅是因為受到了高揚斯卡亞的攻擊,更是因為解放了過強的力量,讓肌肉遭到了撕裂。

精神力枯竭,魔力耗盡更是能夠理解,解放了終焉之槍,喚來盡頭之塔,達成了這樣的奇蹟,若是還留有餘力,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但……

“除此之外,他身上就沒有別的問題了。”

達·芬奇忍不住驚歎出聲。

“真是不可思議,居然以人類之身重現了神代的奇蹟,結果只是付出這種程度的代價,太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黎格可不是使用了聖槍本身,而是使用了能夠重現聖槍力量的魔術。

這可是相當於以一己之力創造神話了!

試想想,用使用魔術的方式來使出神話中的神器的力量,這種事情難道會簡單嗎?

肯定不是的!

否則,摩根就不會將「塔」製成魔術禮裝,以武裝的形式將其配置在王宮中,而是想什麼時候使用這一大魔術就什麼時候使用。

可就算是這樣,能夠以魔術的形式重現聖槍力量的摩根也被視為抵達了神域的天才。

黎格雖是因為得到了摩根的「塔」才能使用這一魔術,但他能靠自己來釋放聖槍的力量,還將聖槍的本質都給還原了出來,使世界盡頭降臨,這如果還不值得不可思議的話,這世上就沒有值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沒什麼事嗎?”

阿爾託莉雅可不管其它,只關心這件事。

“差不多吧。”達·芬奇點了點頭,道:“雖然傷勢不能說是輕,卻也不是不能處理。”

“至於枯竭的精神力和魔力,等它自己慢慢恢復就行。”

“所以,躺著休息兩三天,應該就會沒事了。”

達·芬奇的話,讓阿爾託莉雅乃至是瑪修都禁不住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

奧伯龍打了一個響指,馬後炮般諫言。

“先離開這裡,找個地方給他休息吧。”

聞言,眾人也顧不得其它了,相繼點頭。

於是,一行人很快便離開了這裡,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