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旭和趙雨涵從驚愕中緩過神來,問:“然後呢?後來到底又發生了什麼大事?”成綺接著說————

成功出了家門,不知該去哪裡。站了一會兒,他騎上破腳踏車漫無目的地走了,過了許久,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磚廠的大門口,到了這裡成功才發現,自己神差鬼使的又來到這裡,昨天傍晚才剛剛離開的地方,如今已是夜裡,這個時候綺兒早就睡了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夢見哥哥?

夜色漸深,廠門口的門衛值班兒室裡亮著燈。因為跟車不止一次來過,成功與看大門兒的老高頭有點頭之交。他把腳踏車靠在門邊鎖好走過去,敲了敲門衛室的窗,想去裡面歇一會兒。老高開窗一看是成功,很奇怪,“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

成功一時語塞,不知作何回答。大晚上的跑過來的確有些沒道理。這時老高開啟門說了聲:“進來吧。”成功有些訕訕地走進去。只見值班室的小炕上擺了半瓶白酒和一小袋五香花生米。老高頭關好門,坐在炕邊,舉起酒瓶喝了一口酒,又捏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裡嚼起來,很享受的樣子。

在炕邊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成功覺得很無趣,想起身離開。他雙腳落在地上,剛要起身,只聽老高頭問了一句:“你小子是惦記著乞兒那小丫頭吧?”成功不好意思地笑了,沒承認也沒反對老高的說法。非親非故的,自己對一個小自己那麼多的小孩子上心,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吧!

老高頭把酒瓶往成功面前一遞,“整一口吧?”成功連忙搖手說自己不會喝酒。老高頭放下酒瓶,被酒精燒紅的眼睛瞪著成功,“小子,別看你長這麼大個子,你也就是個毛孩子,你能咋的,你還能把乞兒給解救出去嘛?別扯了,以後少往這兒湊吧。小乞兒年紀小,心實,這些天我天天看著那孩子在這門口眼巴巴地盼著你來,再戀戀不捨地看著你走,這孩子看著就讓人心疼啊。可是,你就是個半大小子,除了能陪她玩一會,也幫不上忙。以後別來了,這孩子是拿你當個近人兒啊!可是你自個兒都顧不上自個兒,能幫上啥呀?你但凡有點能耐,也就不用上這來搬磚了。別給了那孩子念想,到最後讓孩子更傷心。”

成功被老高頭的一席話,弄得心裡一驚,他轉過身抓著老高的胳膊,“高叔你這話啥意思?”老高不耐煩地一把甩開成功的手,“啥意思?沒意思!”。

成功心急地再次抓著老高頭的胳膊,“高叔,求你給我說說唄。”老高頭舉起酒瓶,看看裡面剩的酒不多了,乾脆舉起來對著嘴,一口氣咕嘟咕嘟都喝了,喝空了把空酒瓶往炕上一墩,“說起來話可就長了。”成功生怕並排坐在炕沿上聽不清,趕緊走到老高對面的長條板凳上坐下來,盯著老高頭的嘴,恐怕遺漏了哪個字。

老高用手抹了一下嘴,嘆了一口氣,“要說張國安這個人也不算壞,我們原來那個廠長拖欠我們工資,掙了錢就揣自己兜裡了,老是藉口錢沒要上來,不給工人發工資,把廠子都整黃了。這張國安承包以後吧,大夥怕工錢不把握,再被拖欠工資,沒人願意幹了。沒想到為了讓大夥放心,工資一天一結算,好幾年了,一直這樣,對工人倒是挺講究。就是在劉豔華這件事兒上辦得不咋地道。這事兒說起來有三年了吧,那時候劉豔華跑到這來,是聽說這裡的工錢一天一結算,就挺個大肚子到這兒來找活兒幹。當時我剛開始看大門兒,還勸她別處看看,告訴她這廠裡就沒啥輕快活,懷孕的婦女幹不了,可是劉豔華哭著求我說就幹幾天就行。我問她為啥非得上這兒來找活兒,她說自己上了壞人的當,懷孕了。人家扔下她不管了,她媽早死了,有個爹早跟別人結婚了,看她未婚先孕把她打出來了。她想打胎沒有錢,聽說這兒的工錢不拖欠,一天一結,就想幹幾天掙個引產的錢。我聽她一說這情況就心軟了,把她放進去了。她去找張國安,張國安一眼就相中她了,當著工人的面就說:‘你跟我吧,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孩子你不要,明天就去做掉,你願意要就生下來。’沒想到劉豔華還真答應了,也是走投無路實在沒轍了吧!要說劉豔華這孩子也是命苦,還偏偏長那麼俊,誰不惦記著,也難怪這張國安趁人之危。沒想到當天晚上劉豔華就被張國安折騰進了醫院,小乞兒就是那天晚上生的,聽說是早產。這幾年這兩個人過的是啥日子啊!劉豔華不停的鬧騰,一直不同意登記結婚,也不給張國安生孩子,自己偷偷去上避孕環,張國安知道了,把她好一頓打。劉豔華要帶著孩子走,張國安又捨不得這大美人。他倆咋打咋鬧不要緊,都是大人,可是孩子跟著遭罪呀,到現在乞兒還是個黑戶,連戶口都沒有,連姓啥都不知道,你別看小乞兒人長得怪招人稀罕的,兩口子誰都不喜歡,你說起的叫啥名,還叫個‘乞兒’!叫花子才叫‘乞兒’呢。張國安怕別人說他對孩子不好,跟前的人都知根知底兒的,知道孩子的來歷,他給乞兒吃的好穿的好,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喜歡那孩子。有一次那乞兒在他面前摔倒了,腿都磕出血了,他像沒看見似的,連扶都不扶。劉豔華更差勁,天天管乞兒叫‘要賬鬼’。這裡的工人都知道那兩口子不稀罕乞兒,都見風使舵,也沒人搭理那孩子。這要是張國安親生的孩子,誰不得奉承幾句,沒事逗逗孩子玩兒。我也不知道你們倆怎麼玩兒到一塊兒去了,那孩子天天在門口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你來。哎,你說你一個半大孩子,能咋的呀!”

老高頭從褲兜裡掏出一個癟癟的煙盒,從裡面拿出一顆皺巴巴的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沉默了。成功震驚了,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他以為乞兒的名字是‘綺兒’,或者其他美好的字眼兒,他低聲說:“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老高頭怒道:“你沒想到的事兒多了,你能想到劉豔華跑了嗎?能想到她把乞兒扔下不管了嗎?”

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了,資訊量太大,讓成功有些措手不及,他一時消化不了,聲音有些嘶啞,“高叔,你能一次把話說完嗎?”老高頭接連吸了幾口煙後把菸頭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歪頭吐了口吐唾沫,“說啥呀,不說憋的慌,說了更來氣,你說這劉豔華這人吧,長得跟朵花似的,那心咋就那麼狠呢!昨天也不知道打哪兒來個男的,倆人就在這門口嘀嘀咕咕一氣,結果那男的剛走,劉豔華就回去跟張國安說不過了,要帶乞兒走,張國安能同意嗎?兩個人吵到最後動了手,大夥兒都去拉架,最後劉豔華堅持要走,張國安說啥也不讓她走,孩子也不讓帶。結果這劉豔華甩手就走了,把孩子給扔下了。張國安臉上掛不住了,把我們都轟出來了。其實張國安不讓帶孩子,也不是捨不得孩子,就是拿這個要挾劉豔華,不讓她走,沒想到劉豔華這麼狠,孩子不要了!昨天的工錢大夥也沒開上。今天早上工人來上班,去找他分配活兒。門從裡邊插著,根本沒敲開,喊也不答應。估計是臉上掛不住。大夥商量一下就散了,約著明天一早再去找他,這都叫啥事兒!”

成功對別的都不感興趣,他只關注乞兒,“那乞兒現在怎麼樣了?”

“誰知道哇,昨天和張國安關在一起了,今兒早上大夥兒去敲門,也沒聽見裡面有啥動靜。”

成功心裡急得不行,“高叔,咱們去看看吧,別再出點兒啥事兒。”老高摸出一個大手電筒,腳下磕磕絆絆地走出去,成功緊隨其後。一會兒就來到了磚廠內張國安的住所門前,門仍然打不開,裡面亮著燈,因為拉著厚厚的窗簾,看不見屋裡的情況,老高頭藉著酒勁兒用力地拍著窗欞,並不斷地喊:“張廠長,張廠長,你醒著沒,聽見的話吱一聲。”敲了半天,裡面一點回應都沒有。

成功急了,大聲喊:“乞兒,乞兒,你聽見了嗎?是哥哥呀!聽見了就答應一聲。”連喊了幾遍,只見厚厚的窗簾掀起來一角,露出一個小腦袋。成功激動地喊:“乞兒!乞兒!哥哥在這兒呢!”乞兒從炕上爬上窗臺,費力地按照成功的指導開啟窗子上的插棍兒,窗子一開啟,成功一把抱過乞兒摟在懷裡,“乞兒,你嚇死哥哥了。”成功看著她胳膊上掛著個袋子,藉著燈光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昨天買給她的零食。裡面有幾個食品袋子已經空了,只剩下一瓶ad鈣奶。乞兒用手攥著瓶身獻寶似的說:“這個和哥哥一起喝。”

看到乞兒沒事,成功這心就像坐了過山車一樣,雖然平穩著陸了,可是仍心有餘悸。這邊成功只顧著哄乞兒說話,老高頭在那邊把窗簾扯到一邊,探頭進去,“張廠長,這屋啥味啊?啊 ---”大叫聲把成功和乞兒都嚇的一抖,老高被眼前的一切嚇得酒醒了一大半兒,“小子,你來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說到這裡,成綺不顧兩個人焦急等待下文的眼神,自顧自說:“之前我講的那些都是我老公反覆講給我的,其實我記憶的.asxs.就是拉開窗簾那個場景,十八年了,還是記憶猶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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