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很想說,下午那多瞥的一眼,純粹是因為系統拿幼年小哥勾引他。

但他不能。

不僅不能,還要給(胡扯)出個完美的理由。

面對著小張同學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沈淮只能嘆了口氣,真誠地道:“驗血脈的事情,多謝。”

“如果沒有你幫忙,我只能隨機挑選一個幸運兒童來一刀了。”

張起靈:“。”

他下意識將手往身後揣了揣,心道原來這人早就有了想法。

他算是多此一舉……

“但請你記住!”

面前的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上撩露出那段並不淺的傷痕,語氣嚴肅了下來。

“以後不要把傷害自己的方法放在首·選·位置!”他強調重音。

沈淮這個馬甲的臉,就是偏著陰沉冷酷去捏的,哪怕縮水,冷下臉來也格外唬人。

被這麼猛地一近身,從未與人親密接觸過的小孩,頓時什麼想法都沒了。

張起靈沉默了許久,在沈淮臉上都露出“我是不是太嚇人”了的懷疑表情後,才輕輕道:“為什麼來找我?”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資訊,需要你冒著死的風險,混到這個地獄中來?

……

沈淮知道他在說什麼,但除了張家,他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系統訓練的地方。

他的掛或許能幫他有驚無險混下去,但顯然沒有跟小哥站統一戰線合適。

——只能忽悠了!

“我當然知道。”

比小張同學大不了幾歲的少年,語氣並不驚慌,帶著無法更改的篤定。

小孩眉頭蹙起:“……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

沈淮搖搖頭,高深莫測地道:“還沒到時機,我不能告訴你。”

“要到什麼時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小張起靈抿了抿唇:“跟我父母有關?”

他被帶回張家後,輾轉在不同的訓練專案中,他甚至記不清自己父親的臉……

而他的母親,更是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哪怕有誰提起,也是用很厭惡的語氣說是外族人。

張起靈雖然很早就認清了現實,但內心未嘗沒有想過。

沈淮擔心多說多錯,只能含糊道:“你母親……她很愛你。”

小孩的眼睛睜大了。

沈淮側過頭,不與他對視。

他道:“訓練的這段時間,多多指教。”

小張起靈:“僅此而已?”

沈淮看著他那一副冷淡的表情,莫名從中看出“你就說這些?”的不滿指責。

果真小哥用臉罵人是從小就精通的技能是吧?

他沒忍住,猛地伸出手揉向了小哥的腦殼,把那細軟的黑髮瞬間揉成雞窩。

小張起靈:“!!”

從來沒被人這麼對待過,小孩黝黑的瞳孔中都閃過了震驚。

“行了行了,小孩子快去睡覺,再不休息會長不高的!”

享受了一波髮絲極致細膩的手感,沈淮笑眯眯地將小悶油瓶送走。

“等等!”在被推出門前,張起靈反手抵住了沈淮的腰。

他抬起頭,無語地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

沈淮想了想,隨口謅了個:“張二?”

小張同學:“?”

“哎呀編號反正是02嘛。”沈淮撓了撓頭,取名從入門到入土就是這樣,“或者你隨便給我取個?”

小張同學:“……”

這麼隨意嗎?

沈淮趁其不備將他拎出門,然後笑倒在自己床上。

這要是回去一說,他薅到了幼年小哥的呆毛,怕是能被羨慕死!

······

第二天開始,堪稱地獄的訓練便開始了。

張家人全然沒把這些小孩的命當命,各種苛刻到極致的手段都往上加。

除去體能訓練,還有各種倒鬥知識,包括語數(暫時沒有英)物化生史地。

這些參與訓練的孩子大多八九歲,像小張起靈五歲就被拎過來的,也算是獨樹一幟。

沈淮覺得這純粹在報復“聖嬰”的騙局,心中狹隘的人在惱羞成怒後,將錯誤全都歸咎在整個局面中唯一無辜的孩子身上。

但不管怎麼說,放在正常時代還在讀小學的孩子,被灌輸遠超他們接受範圍內的知識,無疑是一種酷刑。

更別說還有更加離譜的體能訓練。

訓練沒達標的,輕則餓一頓,重則體罰了再餓。

沈淮一成年人的靈魂,外加開掛都有點承受不住。

當然,這些他頂多跟系統嚎幾嗓子,表面完全沒暴露出來。

系統吐槽:“這就是頭可斷血可流,逼格不能丟嗎?”

沈淮咬牙切齒地道:“我以為你就是奔著這個找到我的呢!”

畢竟當年他因為同村小孩一句“你字真醜”,愣是熬大夜爬起來練字,幾年內把書法能考的級都給考了,回頭就帶著爸媽去那小孩家拜年,把獎狀都貼在他臉上。

後來憑興趣選了冷門的法醫專業,又為了讓爸媽更好的出去嘚瑟,沈淮還跨專業修雙學位。

結果一通操作把自己忙成狗,連聊天的功夫都沒,在外人面前看著就更生人勿近了。

事實上,沈淮除非站在冰箱上,不然完全高冷不起來。

他頂多算是逼王。

言歸正傳,有系統幫忙記憶紙上內容,沈淮的進度比其他人輕鬆了太多。

他到底不適應這個時代的人性炎涼。

沈淮在觀察一段時間後,開始半夜幫其他跟不上進度的人補課。

這兒的老師只管教不管答,不少跟不上的孩子,只能面色慘白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連上去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至於問周圍同齡人,先不說大家有沒有空,就張家這整體“本家高人一等,外家全是奴才”的冷漠環境,早就把孩子的心醃入味兒了。

又或者說,他們寄希望於人數減少到一定程度後,大人們放緩強度。

沈淮對此敬謝不敏。

他觀察了不少天,選擇那些腦子看起來還行只是部分進度跟不上,又不至於刻薄寡情的孩子,半夜突擊夜襲。

開始還把人嚇得夠嗆,甚至不少孩子下意識摸起身側的刀就砍,直到沈淮“以德服人”,才消停了下來。

沈淮也懶得找“你為什麼幫我們?”這種抒情的藉口,直接冷著臉摁頭問“學不學”。

等把知識點教會,沈淮放下食物,便又拿刀威脅一遍他們別說出去,便悄無聲息地翻窗溜走。

事實證明,他這張兇殘的捏臉還真挺好使。

那些小朋友被他嚇得眼含熱淚,一個比一個乖巧。

沈淮覺得自己簡直是張家的蝙蝠俠!(挺起胸膛.ipg)

不知不覺,時間悄然流逝。

在沈淮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形象逐漸在孩子裡頭妖魔化。

“你怎麼看著那麼困,昨晚沒睡好?”

“昨晚……沒什麼,對了那些題目我會了,你需要嗎?”

“我也會了——等下,難道你也?”

“??你也?”

“我們這麼多人……他難道不要睡覺的嗎?”

已經被拋棄的張家少年們面面相覷,才知曉,原來夜間的奇蹟不獨屬於他們任何一人。

“張家人裡竟然有這種怪胎。”

“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