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藤三郎爬起來時,又是滿嘴罵人的鬼話,還想撲了過來,卻被田邊制止。

而在同時,就在陳立松還七想八想時,陳榮已經撲向了田邊。

陳榮與田邊之間,隔著幾名鬼子。

有了二藤三郎被踢飛的前車,這幾名鬼子反應很迅整,立即端起了槍擋住了陳榮的去路。

似乎沒有田邊下令殺人,除了二藤三郎之外,其他鬼子並沒立即開槍。

田邊卻讓這些鬼子把槍放下。

“你覺得,你可以踢飛他,也能打敗我?”

陳榮似乎對田邊的不屑很在意,嘴中道:“不試如何知道?”

話還沒說話,人並沒繼續往田邊撲去,卻撲向最近的一名鬼子,從那人手中迅速搶奪槍。

不想那人不弱,槍,並沒立即被他搶到。

二人在拉扯。

田邊很冷靜,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倆在搶。

其他鬼子準備舉槍,仍被田邊制止。

卻聽得“呯”地一聲槍響……

隨即聽到二藤三郎的怪叫與鬼罵聲。

陳榮雙手仍緊抓著與那鬼子爭搶的槍桿上,身體仄仄地倒下。

“バカやろう!”

田邊身形奇快,陳立松只覺得眼前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二藤三郎剛站起來不及的身體又飛了。

這回重重地撞在廳堂之中,撞倒了一張桌子與幾張椅子,桌子上的茶具四處亂滾,碎裂聲隨即傳到天井。

槍聲過後,眾鬼子更加警慎,槍握得更緊了,把每個人都看得死死的,似乎不允許再出任何差錯。

二藤三郎再次被踢飛,讓陳立松暗暗吃驚。

二藤三郎先後被兩個人踢飛了。

陳榮的身手已經讓他很意外,而田邊的身手讓他更意外。

雖然他早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但這兩人隱藏得真夠深,尤其陳榮讓他震撼。

他心存疑問:“陳榮是共黨嗎?如果是共黨,應當是地下黨!”

二藤三郎一聲不吭,迅速從地上起身,連滾帶爬地到了田邊跟前。

他深深地向田邊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すみません(對不起)!”

田邊懶得理他,走到陳榮身邊蹲了下來,檢視陳榮中槍情況。

二藤三郎的子彈正中陳榮腦袋,陳榮當場斃命。

陳天福兩眼緊閉,似乎對陳榮之死傷心透頂一樣。

田邊站起身,走到陳天福面前,指著陳榮屍體道:“他,也是你弟弟。”

陳天福睜開了眼,有氣無力地應道:“是。”

“人,確實是他殺的。不過,他死之前,並沒有供出誰指使他殺人。”

田邊說得很輕巧,好像陳榮之死與中野太郎之死是註定一樣,無關他與陳天福什麼事。

他繼續說道:“這與我回到警備隊辦公樓問到的情況一樣,天福君雖然也去了警備隊辦公樓,但你並沒殺人。”

陳立松想說話,卻被陳天福的眼神制止。

陳天福也沒接田邊的話。

“既然殺人兇手已伏法,中野少佐之死的案子就這麼結了。只是今日的兇光之災,影響了天福君的婚禮。對於陳府下人之死,我剛剛那一腳,已經懲罰了二藤少佐,我在這再次向您表示歉意!すみません(對不起)!”

田邊向陳天福深深地鞠了個躬。

面對鬼子裝滿子彈的槍,陳天福還能說啥?

他只有也向田邊回鞠一躬:“すみません(對不起)!”

“天福君您怎麼也向我道歉呢?”

“我替我的弟弟向您道歉。”

“不必了。人都死了,一了百了。天福君您記住,皇軍將來要一統整個大東亞的,我,誠意地想讓您接受皇軍邀請。”

“邀請?”

“是!這回不是刀風鎮鎮長,而是擔任田城縣長。我不是二藤少佐只給一分鐘時間考慮,你可以在婚禮舉辦之前考慮清楚。”

“今日婚禮舉辦之前?”

“是!”

“您覺得,這天這樣,婚禮還能辦得下去嗎?”

陳天福說得沒錯。

這個院子剛剛死了兩個人,趙大富還抬了一具鬼子的屍體進來,若是這樣還能把婚禮辦得下去,恐怕陳天福不是人是畜生。

田邊一臉笑意,卻看不出心裡正想著什麼鬼主意,說道:“天福君既然不急著娶姨太太,我更不著急。”

……

陳家院子裡現在無人關心林青荷在幹嘛。

林青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陳立松身邊。

林青荷突然問陳立松道:“你衝進來,要帶我離開嗎?”

陳立松此時的心思卻不在她身上,只應了聲:“哦。”

他的心思在手中的東西上,那是陳榮跳出來承認自己殺人時,塞在他手中的布條。

布條像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

透過人群的空隙,陳立松看見陳榮身上警備服的衣襟被撕下了一條邊,想必自己手中的那條布條就是從那裡來的。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想必陳榮跳出來承認之前,悄悄地把重要的事情寫在布條之上。

他現在很想知道布條寫的是什麼,但現在不是時候。

現在要做的事,是活著離開這裡。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是自己進來的目的,也是林青荷剛才問自己的問題。

他進陳家老院子的目的,是想找陳天福攤牌,自己要帶走林青荷。

林青荷重要,布條應當更重要。

他悄悄地把布條收了起來,見大家都沒太注意他與林青荷,便伸手牽著林青荷的手,準備悄悄地往外溜。

不想,田邊卻盯著他:“唉!陳立松,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陳立松苦笑。

陳天福似乎心力憔悴,要把林青荷還給陳立松一樣,對田邊說道:“讓他倆走吧。”

“我說陳立松膽子大,不是怪他要溜,而是他不能帶走你的姨太太!”

“他倆才是一對,讓他們走吧。您只是逼我擔任田城縣長,與他倆無關。”

“不不不!若是你的姨太太走了,我還如何讓你聽話?”

田邊的話剛落,便有兩名鬼子過來將林青荷押住。

陳立松是想抵抗,他不懼鬼子的槍,卻掛念陳榮遞來布條的事。

先不說陳榮確實是自己的兄弟,一個人在生死關頭託付的事,這種事必是極其重要,否則不值得此人能用生命來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