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記住我課上的第二條準則,口徑就是正義,射程即真理。所有人開啟你面前的武器箱,取出你們的槍,在我的課上你的槍就是你的第一生命,現在像愛撫你的情人那樣檢查槍械每一處,記住每一處紋理,在檢查無誤後依照我舉例的這幾種姿勢,感受不同的角度握住槍後腕部的觸感......”

姬寧環顧四周,無論是金髮碧眼的外國少女,還是黑髮黑眸的亞洲少年,他們都在有條不紊地拆卸槍支,姬寧裝模作樣地站在自己的武器箱前,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直接將箱子裡的槍拿出,他記得槍好像是有保險栓的,就是不知道這把槍有沒有栓好保險,話說保險栓在哪來著?很快狄奧多西就發現了這個與其他人相比顯得格格不入的大男孩。

"你是在準備給槍械上一個物體支配的魔法嗎?"狄奧多西面色不善地盯著姬寧,他已經盯了這傢伙好一會,這個叫姬寧的傢伙一直在磨磨蹭蹭,狄奧多西不明白他究竟在看什麼,難不成他是戴斯蒙德·道斯那一派的?

“不...不是...”姬寧尷尬地否認。

“那你他媽的還不跪下,向你信仰的神明祈求你敵人會大發慈悲給予你憐憫,還有,永遠不要把槍口朝著自己!看來我還得把傑夫庫佩的安全射擊準則單獨向你說一遍,聽好了,始終認為每一把槍都已上膛:永遠不要將槍口指向你不想摧毀的目標;不準備射擊時要將手指放在扳機護環之外;反覆確認標靶和標靶周圍的情況。要敬畏槍械,敬畏它能做的事,永遠要記住正確使用槍械,這是尊重別人也是尊重自己。”

狄奧多西沒好氣地說完,然後走上前將姬寧面前的槍械箱轉了個方向,這個傻小子甚至傻到一直讓槍口對準著自己的腰間,儘管他昨天晚上仔細地檢查過每位學員的槍械,並且再三確認過沒有任何一個槍械箱內有子彈,但是他仍是先將槍械箱內的槍口調轉到無人方向才開始訓導。

“我以前從沒見過真槍,更別提接觸了,不會就是不會,萬一擦槍走火就算打不到人打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姬寧一臉無辜地試圖為自己辯解,雖然槍械這玩意操作簡單易上手,美國的初中生玩兩天都能帶到學校給同學們來點驚喜,但是對於從未接觸過槍支的姬寧來說,這東西真的就像他的情人一樣,從沒見過,陌生的甚至都無法想象。

“你來自中國?”狄奧多西瞥了姬寧一眼,黑色的頭髮還是具有很高的辨識度。

“對。”姬寧點了點頭,他注意到狄奧多西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但也僅僅只有一點。

狄奧多西並沒有讓姬寧等太久,大概五分鐘的時間,他就拿著一本厚的能當板凳的筆記本遞給了姬寧,“等到你把這些資料看完再和他們一樣進行實戰訓練,在上午課程結束的時候,我會隨機提問你筆記本內第一章關於槍械零件的知識,並且你需要在二十分鐘完整地演示一遍槍械的組裝,還站在這裡看我做什麼?離下課還有五個小時零四十二分鐘,相信我,你絕對不想知道我對那些沒有完成教學任務的學員有什麼樣的懲罰。

垂頭喪氣的姬寧剛走了兩步就被狄奧多西叫住,他看著眼前的弱小又無助的傢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露出一個極為和善的獰笑,“不過這樣你的課程進度會比其他人慢上一大截,看來得單獨授課了,今天晚上8點,我會在這裡等你。”

上午的熱武器訓練課結束後,滿腦子都是助退器與減震器圖樣的姬寧像一隻剛剛接受了整個梵蒂岡唱詩班洗禮的食屍鬼蹣跚而行,在吃完午餐後他決定犧牲午睡時間提前一小時來到上格鬥課的地方,這回總該不會有人在他睡夢中拿槍抵著他的腦門,給他來一個充滿愛意的叫醒服務了。

一座巍峨的建築高傲地屹立在這片空地上,沒有多餘的裝飾,到達這裡的道路只有一條,每個第一次看到它的學員都不由自主的懷抱著朝聖的心情走上這條道理。橢圓式的建築分為四層,底部是久負盛名的多立克柱式,艾奧尼柱式,科林斯柱式這三種柱式裝飾。

雖然沒去過羅馬,但姬寧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座建築的原型,心想這些外國佬總是在這種地方捨得下血本,姬寧一邊讚歎一邊觀賞,畢竟不是每個學校都能以等比例複製的羅馬鬥獸場來充當教學場所,磅礴大氣的建築讓每一位第一次上格鬥課的學員都懷著敬畏之心,也許這就是校董事會的目的,讓所有學員都與千年之前技藝精湛的角鬥士靈魂共鳴。

過早到來而百無聊賴的姬寧溜達在決鬥場上,正當他回憶自己曾經看過的《羅馬假日》,靠在無人處打盹,腦海裡宛如天人的奧黛麗赫本一閃而逝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一隻手抓住,然後天旋地轉世界顛倒,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輕而易舉地反絞雙手按在地上。

蜜糖般綻放在夏日裡的小麥膚色,棕色的馬尾辮如同不羈的野馬,健美的馬甲線,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肉都恰到好處,就像從神話中走出的瓦爾基里,只要見過她一次,就沒有人能忘記西爾維婭·貝內特那鋒利的眼神,以及那所有女性都夢寐以求的身材。

"偷襲!你這是偷襲!還講不講武者尊嚴!"姬寧義正言辭,先發制人,這似乎有些用,因為他感覺到背後那只有力的手放開了他。

"姬寧同學,一個合格的格鬥家從來不會因為偷襲而大呼小叫,他們只會怪罪自己放鬆了警惕。"西爾維婭一邊熱身一邊笑著看向姬寧,那種眼神和健身房裡的肌佬們盯著十公斤一組的啞鈴沒什麼區別。

“格鬥課是單獨教學,你很走運,我是你的格鬥老師西爾維婭·貝內特。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身手,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因材施教嗎?”西爾維亞大大方方地表明瞭自己的身份並示意姬寧展示一下。

雖然臉皮厚度是姬寧唯一為人稱道的地方,但這並不代表就能抗揍,並且他還足夠明智,遠沒蠢到試圖用王八拳對戰一名格鬥大師,他甚至已經能想象出自己被一拳打趴下後西爾維婭那詫異的眼神。

“您不會真想見識一下東方古老的王八拳吧?”姬寧兩手一攤,然後高高舉起,一個標準的法國軍禮。

"開個玩笑罷了,以你的站姿和肢體行動速度,要是看不出來你的脆弱,我也當不了你的格鬥老師。"西爾維婭笑了笑,“我只是很好奇。”話說得很委婉,但姬寧依舊聽出了言外之意。

“F級就這麼稀有嗎?”

西爾維婭露出了一個不置可否的微笑,這讓姬寧想起了那隻躺在圖書館曬太陽的肥貓。

“先簡單說一下我的教學計劃,先從最基本的身體素質開始鍛鍊,大概一個月後我們開始空手格鬥的學習,至於冷兵器格鬥,至少得等到下學期了,沒錯,你的格鬥課已經在教務處備案過了,將會由一學期延長至一學年,別跟個氣鼓鼓的小孩子一樣看著我,這可不是我乾的啊,通常來說只有少部分極為優秀的學員,才有資格上為期只有一學期的課程,要記住,姬寧同學,學分從來都不是你所要追求的東西,比起學分,你能在這裡學到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簡單的課程描述後,我並不會再繼續浪費時間了,現在開始進入上課時間。”西爾維婭教授開始帶領姬寧做熱身運動,不過似乎她對“熱身”的定義和姬寧對“熱身”的定義不太一樣。

“腿為什麼不能再壓下去一點呢?像這樣不行嗎?嗯,看來你身體的柔韌性有待提高,不能再提快速度一點嗎?過來,脫掉上衣,對,沒錯,上衣要全部脫到,我需要看看你肩膀和背部的肌肉,要加強鍛鍊啊,小傢伙,你之前是有過突然加大運動量的事情嗎?在這種超出體力上限的消耗後,要注意保護自己的身體,休整和鍛鍊在這門課裡是同樣重要的地位,真奇怪,你的肌肉這麼少為什麼還這麼僵硬......”年輕而富有活力的西爾維婭教授毫不在意姬寧赤裸的上身,她像對待小朋友那樣對著姬寧指指點點,不過這也沒什麼,在她眼中,姬寧的戰鬥力和小朋友確實沒什麼區別。

“我以前曾經跟隨過一位來自中國的格鬥家學習,他有句口頭禪就是‘花架子’,不過比起花架子,至少我們得練到你稍微有個樣子,你的體能太差了,我們需要在每天的課程之外延長一點上課時間,你可以理解為特訓,別這麼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放心好了,對於體能不達標的學員,作為教授我是有許可權幫你向鹿學院申請附魔藥劑配額的,而且每週週末我都會帶你去泡營養液的,所以儘管運動量可能比較大,但是絕對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過大負擔,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的。”

原本按照正常上課計劃,肢體訓練結束後就是格鬥技巧的教學,但鑑於姬寧目前的體質,西爾維婭將這部分教學挪到了以後的日子。

趁著他在一旁休整體力的時候,西爾維婭遊刃有餘地在他面前將課程中所有要教給他的搏擊術都展示了一遍,從詠春到巴西柔術,從極真空手到俄式桑搏,西爾維婭讓姬寧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武學宗師,但在以後的日子裡,這位英姿颯爽的教授的教學方式卻讓姬寧從心理和生理上都感到了不適,相比於“傳統”學派的狄奧多西教授,西爾維婭教授的教學更加富有生氣。

每節課西爾維婭都會花上半小時進行熱身,然後開始體力鍛鍊,在最初的一個月後,體力得到極大提升的姬寧開始接觸格鬥技藝,於是體力鍛鍊後加上了技巧演示和動作指導,最後則是西爾維婭式的獨家教學,這一部分的佔比隨著他所學的時間越長變得越來越多。

所謂的西爾維婭式教學內容極為簡單,一個字,打,或者兩個字更準確些,捱打,據其本人原話,肌肉記憶在戰鬥中遠比需要經過大腦的神經反射重要得多。

姬寧是被西爾維婭拖著交給狄奧多西的。

當第一天鹿學院課程學習終於結束,入夜後躺在床上因為全身疼痛而難以入睡的姬寧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好像待在scp基金會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待在那裡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吃喝拉撒,而現在他要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他一邊嘴上發著牢騷,一邊看了眼明天的課表,將定時鬧鐘往前調了兩小時後,渾身痠痛精疲力盡的姬寧終於沉沉睡去。

今晚他沒有再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