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使用的那種力量,自然就是念能力。

不過現在,為了藏拙,她硬生生讓自己習慣了咒力的手感。

喬伊對加茂有紀點點頭,“我知道。”

“那個七海不是有咒力嗎?我看他對咒術師挺感興趣,就和他說明天去教他點東西。”

加茂有紀:“你這幌子找的還挺好,真要去教他?”

喬伊:“我在家裡也經常教弟弟,儘量代入一下就好。”

如果沒了她,糜稽早就成豬頭了。現在糜稽能保持住身材,她的功勞得佔大頭。

唉,我果然是個好姐姐。她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不過就是不知道這廢柴弟弟,在她走了以後,還能不能堅持瘦身了。

加茂有紀嘆氣,見她目標明確就沒再說別的,“我明白了,你想去就去吧,切記……”

“萬事小心,尤其注意總監部的人。”喬伊接上她的話。

加茂有紀點了點頭,並未解釋太多。

兩人今天在包廂裡吃的挺好的,喬伊還難得地拿自己攢下的錢結了帳。

加茂有紀坐上車時依然在唸叨:“孩子終於長大了……”

喬伊綁好安全帶,用死魚眼看過去,“我有那麼吝嗇嗎?”

“沒有,就是挺感動的……像養了個女兒。”

加茂有紀伸手摸摸喬伊的頭。

和伊爾迷比,她可絕對大方太多了,喬伊被摸著頭,在心裡拉踩了一下弟弟。

怪怪的,這大概是這邊世界表達親近的動作吧。

***

七海建人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安詳的街區,過往咒靈襲擊事件少。

附近有一片偏僻的區域,本來是私人宅邸,因為十幾年前房主的意外死亡就此空置下來。

久而久之那周圍也變得冷清,成年人諱莫如深、避而不談,只剩孩童把那當成可以任意撒歡的遊樂園。

翻看著高井發過來的資料,喬伊想,如果真是這樣,那地方咒靈應該不少。

雖然她只有三個月的任務經驗,但很清楚,許多意外死亡發生的地方,都有不少咒靈出現。這很容易形成一個坊間怪談,在這個小地方里流傳。

這樣一來,人們的恐懼雖然不深,但會長久流存。

“來了!啊,請問你是……”

“阿姨好,”喬伊按下門鈴後,對著面前的女人一板一眼地按照加茂有紀教導的禮儀問好,“我是七海君的朋友,來找他出來玩的。”

“唉?建人也有女孩子願意跟他當朋友啦!建人,有朋友找你……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喬伊,直接叫我喬伊就行。”

“好的。建人,喬伊同學來找你了!”

七海很快就跑到喬伊麵前,難得地展露了略微著急的一面。

“這麼著急幹什麼?”七海媽媽捂著嘴笑,“好啦,不打擾你們了,要好好玩哦。”

兩人站在街道上,喬伊抬起手錶一看,早上九點。她醞釀了一下社交辭令,乾巴巴地問:“吃早餐了嗎?”

“?吃了,”七海不明覺厲地看著她,問:“現在開始嗎?”

“嗯。”

果然正常人社交不適合自己,喬伊直接開門見山,“跟我來吧。”

她看著高井發來的地圖,一路找到了昨天咒靈出現的廢棄街區。

一來到這,喬伊的腦子裡就蹦出了一個詞語:乾淨。

太乾淨了,沒有任何咒靈,蠅頭也沒有,用念能力還察覺不到一點氣。

“這裡離昨天你說的那所學校近嗎?”

七海想了一下,回道:“挺近的,這條路往前走左拐就是。”

那差不多有幾百米了。喬伊照著他說的,往前看了看。

她對他說:“我們就去那。”

即使再小白,喬伊也清楚,低階咒靈因負面情感而生,往往留戀於誕生之地。

如果沒有咒物的力量或強烈的同種負面情感,咒靈很少會自發離開出生地。

喬伊一邊走,一邊問他,“除了這裡,附近還有學校嗎?你上的學校離這裡有多遠?”

“挺遠的,每天早上都是父親開車送我上學。這裡……這附近只有那一所學校。”

喬伊盡了一下“老師”的職責,解釋道:“昨天我祓除的那個咒靈,是校園欺凌的負面情感集合體,所以它誕生的地方百分百就是這所學校。”

他們站在學校破舊的大門前,這裡真是寂靜極了,明明是個早晨,卻沒有一點早晨應有的爽朗。

七海試著分析,“你的意思是,十幾年前學生們的負面情感使它誕生?”

“嗯。”她含糊不清地回覆,眼睛在門口瞄了一眼,繼而說道,“找到了。”

“?”

“教你一個方法,可以看到咒力的殘留,”喬伊說,“集中注意力看一個地方,聚精會神就行了。”

她的視野裡,咒力的殘穢非常顯眼,閃著可疑的色彩。

“這種痕跡叫做咒力殘穢,可以用它來追蹤咒靈的線索。”

真的看到了,七海順著殘穢看向它最後指向的地方,“那是……”

“那是昨天我找到你們的地方,看來是一出學校就找到你們了。”

估計也是憋壞了吧,在這呆了十幾年。

七海:“嗯……但是,咒靈是可以存活十幾年的嗎?”

喬伊語調平靜,“誰知道呢,我也才活了十幾年。”

她拍了拍手,將七海的注意力扯回來,“我來這裡是為了驗證一些猜想,教不了你很多東西,你覺得沒問題就跟著我進來吧。”

他們走到學校裡面,這還是七海住這麼多年第一次進來。這裡常年一片死寂,貪玩的孩子也沒膽跑來這裡。

喬伊耐著性子和七海一起踏上臺階,走到三樓,她停了下來,“就在這裡。”

念能力的「圓」使她發現了幾個微弱的氣,與一般咒靈的氣一致。它們聚集在一起,不知為何只集中在三樓。

“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咒力了,下面看看實戰示範。”喬伊伸出一隻手。

“將咒力從肚臍運轉,流到這隻手上,切記只有咒力和咒具才能對咒靈造成傷害。”

“我用手是因為不習慣用咒具,一般來說除了術式,想要武裝自己還可以用咒具。”

她的語氣像在唸一道數學題一樣平淡,“咒力固然重要,但體術也非常重要,體術是一切的基礎。”

七海一邊看著她的動向,一邊感受自己體內的咒力,試著讓它流動……

“像這樣。”

喬伊接下來的動作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體術很重要。

和咒靈打一照面,七海就感到身邊的人化作了殘影,她穿過了一隻又一隻咒靈,跟串燒烤一樣愜意。隨著她極快的速度,所有咒靈還沒反應過來就消失殆盡了。

喬伊停下動作,七海才看到她那隻手呈現爪子狀,青筋暴起,肌肉膨脹。

“這是家門絕學,不外傳,”注意到他的目光,喬伊說,“但練好體術絕對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七海點頭,想著自己也要加強對體能的鍛鍊。

他剛有了大致的想法,就看到喬伊蹲下來,貌似發現了什麼東西。

七海走過去問,“怎麼了?”

“你看這裡,”喬伊用手比了一塊區域,“夾雜在咒靈的咒力殘穢裡面的一塊,同樣也是咒力殘穢,但更像是來自於咒物的咒力。”

這也能看出來嗎?七海努力地觀察著二者的區別。

有咒物的話,那這裡奇怪的現象應該就是人為干涉了。咒物的咒力殘穢還很新鮮,看來是最近才被帶走的。

喬伊心裡的猜測接連不斷。

繞著整個學校走了一圈後,確保再無咒靈,喬伊和七海才離開此地。

“啊,快中午了。”

喬伊望了望天幕上熱烈的太陽,回頭問七海:“要繼續嗎?還是結束?”

“我……”

“七海!”

七海被人叫住,回頭看到朋友,有點驚訝地說:“野崎?”

野崎同學是七海的同班同學,昨天也在現場。

野崎:“你也來這了,真巧,是忘不了昨天的事嗎?”

七海:“……”

野崎同學雖然年齡小,但身高很高,他面無表情地舉起畫本和畫筆,“我是來找靈感的,感覺可以把那個怪物畫進漫畫裡。”

“不可以哦。”

野崎微微低頭,看到一個正在用手指比出“×”的女孩子。

野崎認出了她,“你是昨天那個……”

喬伊略嫌棄地繼續說:“雖然我也覺得這很蠢,但是不可以畫進漫畫,出了什麼事他們會來找我的。”

七海:“他們是誰?”

喬伊用手掩住嘴,湊到他耳朵邊悄悄說:“一群脾氣很臭的老人家,很弱還愛多管閒事,看不得別人好,像臭臭的沒有一點水分的皺巴巴的魷魚乾。”

七海側頭,覺得耳朵有點癢,“這樣……”

這麼多修飾詞,聽得出來她很討厭魷魚乾。

“啊,那可以留一下聯絡方式嗎?”野崎直白地問,“昨天的動作很帥,感覺可以成為很好的漫畫素材。”

雖然已經知道了,但七海還是深切地認為,野崎梅太郎滿腦子都是漫畫這個說法,絕對不是誇張。

因為有家人也喜歡漫畫,喬伊好脾氣地給了聯絡方式,“可以。”

本想就此告別,沒想到野崎還對七海說了一句:“你昨天的那個動作也特別帥,回學校我再約你。”

語罷,他還面無表情地比出了一個大拇指。

“……謝謝。”

揮手告別野崎,七海跟喬伊走出了這個街道,他對她說:“也謝謝你今天能教我,我下午有點事,就這樣結束吧。”

喬伊看著七海走進家門,自己原道返回了廢棄學校。

她沒去看校門口專注於寫生的野崎,順著破爛的外圍牆走了進去,一路走到學校的背面。

“哇……這種東西。”

學校後山上,喬伊皺著眉強迫自己挖開泥土,用手指捏起一小截長著扭曲人臉的乾癟東西。

這東西如樹枝一樣皺,手感奇異,帶著一點人皮似的彈性,彷彿擁有生命。

上面長著的人臉微微張開嘴,彷彿在呼救,又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它確實擁有生命,因為喬伊感受到它有著人類的氣。

剛剛和七海巡視學校時,她就發現了這個。

氣作為一種生命能量,存在於各種生物中。這個世界的氣相較喬伊的老家稀薄了不少,但人類的氣還是能輕易地與其他生物區分開。

不單單是氣,它的體內還有咒力。喬伊對物體體內的咒力不太在行,沒看出什麼,就是感到有點想吐。

“變態啊。”

作為殺手從小訓練的她也有點遭不住。

這麼看來,這東西不可能生來就長這樣,是人為改造的。

按糜稽珍藏的漫畫來說,做人體實驗的都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