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夏成蔭吹了聲口哨。

他站在隊伍的最後方,與前面身著制服的其他同事保持了一段距離。

他已經下班了。

在上完夜班,大半夜跟著自己隊長兜了大半個溪中區也沒找到能量來源後,他一天的工作就結束了。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還得打報告申請加班費。

雖然下班了,在聽說這邊小區有人意外身亡且有隱情後,他主動蹭車跟了過來。

他上司顧隊長頻頻後瞥,覺得夏成蔭跟過來就是看熱鬧的,不過考慮到他的戰鬥力,顧丞默許了。

夏成蔭確實是來看熱鬧的,他一聽小區名就提起興致,再聽說死者死亡有非科學力量所為,他興致更高了。

死者溺亡在自己的嘔吐物中,看著好像合理,但在垃圾桶中檢測到奇怪的能量後,一切就變得異常起來。

他蹭車跟到現場,看著自己同事小心翼翼從垃圾桶中捧出了什麼。

一時半會也看不出袋中有什麼眉目,他就四處張望。

之前夜裡來這個小區還沒注意,這小區環境挺好的,看著價格也不便宜。

他記得那天來的那棟樓是……是……啊有了!

他抬頭朝上看,沒找幾棟樓便與記憶中那雙黑色的眼睛。

深邃而淡漠,彷彿遠離塵世。

夏成蔭那天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事後在工作之餘調查了一番,他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白僳。

也不是說人不能有所改變,只是那變化實在太大了。

不過,他比較喜歡現在的白僳。

有探究意義,藏滿了秘密。

對視發生後,黑髮青年馬上從視窗消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而夏成蔭呢,則吹了聲口哨,揹著手去找了自己的隊長。

“老——好吧,隊長,我離開一下。”被上司瞪了眼,夏成蔭習以為常地聳聳肩,並改了口。

顧隊長正在忙著組織調查死亡現場,聞言他擺了擺手:“你已經下班了,不用跟我打招呼,有需要你的地方電話聯絡,手機保持暢通。”

夏成蔭懶散地拖著長音回覆:“是——”

離開還在工作的同事,夏成蔭找對了門牌號進了樓,慢悠悠坐著電梯,在幾分鐘後來到了目的地。

他耐心地敲著門,一下沒開就等一會再繼續敲。

最終,門被開啟了。

寸頭青年的笑臉對上了黑髮青年有些嫌棄的臉。

“回訪工作,不介意吧?”

……

警方有說有上門回訪?

白僳不記得,但他現在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

儘管他有種把門板拍在寸頭警官臉上的衝動,可他還是遏制住了。

“請進。”朝裡面讓了讓,這次白僳還拿出了鞋套。

寸頭警官接過穿上,進屋後禮貌地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沒有像上次那樣大大方方打量房間。

白僳想了下,倒了杯隔夜的涼白開。

茶是沒有的,找上門來的麻煩不配喝茶。

寸頭警官說了聲謝謝,端起喝了口,被涼得顫了下。

他默不作聲地把杯子放下並推遠。

“咳,那個,我叫夏成蔭。”寸頭警官自我介紹了一句,“上次真是打擾你了。”

白僳:現在也挺打擾的。

見人皺著眉,態度一點不熱,夏成蔭也不介意,畢竟是沒人喜歡老被警察找。

他無謂地收起笑臉,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小本子和筆,做出記錄的姿勢。

夏成蔭:“我就隨便回訪一下,白先生你看著來就好。”

白僳點了點頭。

夏成蔭:“那我問了啊,白先生那天之後沒有再遇到奇怪的事吧?……哦我是說,鏡子炸裂這種事。”

白僳:“沒有,你推薦的維修師傅手藝很好。”還便宜。

夏成蔭心裡默唸能不好嗎,他們隊裡專門緊急培訓的。

“好,那直播方面呢?”他接著問,看人沒立刻回答,夏成蔭補充道,“就關心一下民眾生活,前陣子不是整頓直播亂象嗎,防止再出現之前盜號的情況。”

解釋挺合理,但白僳還是懷疑地看著這位寸頭警官,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白僳:“挺正常的。”

夏成蔭:“好的好的。”

白僳古怪地看著這警察對著他毫無營養的話在紙上寫寫停停,也不知道在記錄什麼。

過了會他大概是問完了,把小本子一收,卻也沒離開的意圖。

人高馬大的青年警官兩腿一縮蜷在他家的沙發上,侃大山般開始嘮嗑,開始講他多麼不容易,都已經下班了還被領導抓來加班,來做上門回訪。

白僳一開始還在聽,但在夏成蔭的話題逐漸跑偏到天氣及生活瑣事時他便沒了興趣。

夏成蔭也不在意自己有無聽眾,就這麼一面說一面喝水。

四五杯下肚後,他再講了會,然後捂著肚子說:“不好意思,水喝多了,能借一下廁所嗎?”

啊,原來如此。

白僳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這人類彎彎繞繞這麼久,只為了去衛生間看一眼。

白僳同意了夏成蔭的請求。

他看著人類一下竄入屋內的衛生間,三分鐘後對方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

“留了這麼久真是打擾了。”像完成了某個目的,夏成蔭準備告別。

白僳迫不及待:“夏警官再見。”

他朝著白僳點頭道謝,隨即往門口走。

將要離開時,夏成蔭瞥見了客廳靠近廚房的櫃子上擺了本小冊子。

那是什麼?

從遠處看就能看到花花綠綠的封面,夏成蔭仗著自己手長且白僳沒在看他這個方向,伸手去夠了過來。

拿近了看,小冊子外表像是什麼保健品的宣傳,但等他翻開內頁,夏成蔭的笑容收斂,神情嚴肅起來。

他見過這個標識。

被作為商標的紅色圓環數枚交錯在一起,印成了一個螺旋的紋樣,即使這是簡化過的圖案,他依舊能認出這是某個因劣跡斑斑而在他們部門掛號已久的組織。

是個邪教組織,什麼腌臢之事都做過,堪稱五毒俱全。

夏成蔭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走了。

他一掉頭,拿著冊子就回到了黑髮青年面前。

正準備接著吃早飯的白僳看到寸頭警官去而復返,捏著麵包的右手緊緊握起。

“再打擾一下!”見人嘴角明顯下撇,夏成蔭連忙舉起手,把冊子舉在面前,“這個可以問一下哪裡來的嗎?”

白僳看見夏成蔭舉了份花花綠綠的冊子,封面看著眼熟。

這不是他昨天翻出後兩張鬼畫符的宣傳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