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僳站在洗手間的過道上。

四周空蕩蕩的,親眼見過了才有其他顧客完全消失的實感。

接下來是……白僳轉過身。

之前攀附在隔間頂層,持續用熱烈視線觀察他的男人腦袋已經縮了回去,白僳看向右側那間隔間。

從左順數第四間便是討要廁紙的鬼所在的地方,現在那裡靜悄悄的沒了動靜,門從內部上了鎖,從外面推了一下沒有推開。

白僳知道鬼沒有離開。

他敲了敲門,“篤篤篤”的敲門聲再次迴響在這空無一人的洗手間內,如同催命的倒計時。

敲了兩下放下手,白僳雙手交叉翻轉向前拉伸了一下,接著他捏住剛被拆下的門板,緩緩舉起,一個掄姿驟然朝第四間的門砸下。

門板很重,至少常人無法以一人之力輕易抬起,這一幕放在其他地方足以令人驚奇,而今並無觀眾,只有一名受害鬼。

第四間隔間的門被砸開。

低頭撿拾女性斷掌的廁所鬼恰好躲過一截,碎成兩半的木板門擦過它細長的脖子,重重砸向它後方的馬桶水箱。

水箱應聲而碎,大量的汙水從中噴湧而出,濺得四壁到處都是,把身著黑色工裝的鬼澆得溼淋淋的。

白僳第一時間用手上那塊擋住了,因此沒被波及到。

廁所鬼樣貌普通,拋開過長的脖子和慘白的膚色,它看起來就是個中年不得志的陰鬱男性。

它身側有很多斷章,男性的、女性的、老人的甚至還有小孩的,足以看出它作過多少惡。

廁所鬼眼瞧著不妙,自覺踢到了鐵板,它想掉頭就跑。

細長的脖子繞了幾圈收回正常長短,面目陰沉的鬼顧不得尚未存放起那幾只人類斷掌,它驅使著隔間內白色捲紙化作漫天飛舞的阻攔。

捲紙直衝白僳面門,在他伸手去抓後,白色長條虛晃一槍,往下一垂,勾住人類的脖頸開始收縮。

窒息感從頸部傳來,白僳張開嘴,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氣。

或許是汙水噴灑的範圍有些大,捲紙柔韌度不如廁紙鬼所想,幾處要圈住黑髮青年手腳的已經軟化,眼看著要裂開了。

但不要緊,它已經摸到了馬桶,只要能夠投進去……投……進……

扒住馬桶圈想往裡鑽的廁所鬼無法再前進一絲一毫,它那細長的脖子被人從後方一手握住。

接著後方力道一拽,廁所鬼被以一種扭曲的仰視方式往後拉扯。

它看到……它看到被捲紙重重纏繞住喉嚨,沒有呼吸起伏的黑髮青年單手將它從馬桶上拽離。

白僳抵著門框把廁所鬼扯下,往後一丟丟到外面的地上,接著一腳踩了上去,把廁所鬼踩在那無法逃離。

做完這個動作,他猛地咳了好幾聲。

捲紙仍在收緊,紙張的邊緣已經嵌入了面板,本該出血的位置什麼都沒有流下。

這個捲紙的攻擊強度比鬼自身的鬼爪要強上不少。

他現在的造型可不怎麼好看,無孔不入的捲紙有縫就鑽,圈圈覆蓋住他裸露在外的面板。

傷害不高,有點妨礙行動。

指節摳進脖子皮肉與捲紙之間,能夠撕扯開,但要費些功夫。

白僳想了下,低頭看回一切的始作俑者。

“只要解決了你,這些紙就會失去控制吧?”白僳自言自語地問道。

他雙臂高高舉起,剩下那半塊門板木刺凸起對準了廁所鬼,後者目光驚恐,拼命驅使捲紙把人的胳膊往後拉。

它的確是已經死去的鬼,但不代表它不會再次消亡。

廁所鬼鬼爪重新握了上去,它握住白僳的小腿用力上提,除了在面板上留下道道黑色抓痕,它什麼都沒做到。

為什麼……等一下,這個人類到底什麼情況!

傷口緩緩癒合,只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記證明廁所鬼曾經努力過,就如同脖子上那些,沒有任何紅色流出。

它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幕便是卡進嘴部的木板,巨力迫使它下顎大張,它好像還聽到了下顎骨寸寸碎裂的聲響。

鬼……原來也是會痛的……

白僳卸了力道,支著門板站直身體。

深深卡入廁所鬼口中的木板幾乎要把它的頭顱從中間切開,其實也差不多了,當白僳把門板抽離,能看到僅剩一些皮肉黏連,其餘都被壓縮碾平。

將沾滿了鬼黑色油汙般血液的門板丟棄到一般,白僳開始清理身上纏繞的白色捲紙。

圈圈繞繞的捲紙失去了鬼的力量加成一扯就斷。

隨之,新的問題來了。

乾的部分拉下來了,但那些被水打溼了的黏答答粘在身上,在吃與變化之間稍作糾結,白僳覺得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整個洗手間朦朧了一瞬,再度出現的白僳渾身清爽。

解決了眼瞎盯上自己還礙事的廁所鬼,白僳想去尋找之前那股乍現的香味。

剛一邁開腿,他覺得自己踩到了什麼。

低頭一看,原先廁所鬼躺屍的地方出現了一張紙片,廁所鬼則完全消失不見。

白僳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那張紙片。

與其說是紙片,不如說是一張樣式特殊的卡牌。

左上角寫了個大寫的R,正中央是一副廁所鬼的寫實畫,很像是拍攝記錄而下,正下方則在廁所鬼的名稱下有幾行小字。

白僳認真看了下,發現那是對廁所鬼的一段說明。

廁所鬼原來是人類,經歷了一系列變故,具體故事複雜,總結來說就是被人惡作劇因沒有廁紙的緣故困在了衛生間,卻不想因為意外死亡,怨念使之成為了鬼。

白僳將紙一翻,背面寫著廁所鬼的殺人方式。

它會隨機在洗手間挑選人類討要廁紙,落單時被盯上的機率更大,無論給不給他紙,最後的歸宿都是死亡。

鬼是狡詐的,它有各種理由認為你違背了他。

“近來此鬼還開發出了新的嚇人方式,請玩家注意~”

白僳念出了最後一行小字,然後他皺起眉頭。

玩家,誰是玩家?

還沒等他想明白,變成傳來吱嘎一聲。

他抬頭看去,洗手間的大門沒有人推,自己慢慢朝內開啟。

就好像有人在邀請他出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