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陵

我長大後聽說，那個陰陽先生又親自花錢，幫我媽選了一塊風水寶地葬下。

第二天，他就四處打聽我養父莫邪的訊息，得知住在附近的范家村，於是便親自帶著禮物登門。

我養父並沒有請那個陰陽先生進屋，而是警告對方，不可以洩露他隱居此地的訊息，如果被外人知曉，定要他不得好死。

陰陽先生連忙點了點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一溜煙地跑了。

從此以後，養父就在這裡生活了十八年。

他給我起了一個名字，叫我莫斬。

希望我斬斷過去種種因果，斷離一切孽緣。

這些年來，養父從來都不說自己是什麼人。

不過，有時候也會有人登門拜訪，他們穿著西裝革履，一看就非富即貴，一般都會請教風水，驅邪，改命之類的事情。

我在旁邊聽久了，漸漸地來了興趣，想讓養父傳授我這些本事。

我養父只說了一句，要想學這門本事，以後就不能考大學，甚至還要承擔他的因果。

入了他的門下，生死不由自己，一生劫難重重，稍有不慎便會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我當時還挺天真的說：“你收養我，不就是想讓我子承父業嗎，我是你兒子，我不學誰能學？”

我養父很寵溺我，摸了摸我的頭，並說道：“你想學，我就教。”

這樣，我跟養父學了三年，直到我高中畢業，給了我一把鑰匙，告訴我在金陵有一家店鋪，讓我去那裡自謀出路。

在離開之前，他還交代了三件事。

第一，讓我找一個丁丑年，壬子月，戊子日，子時出生的女人結婚，對方必須姓唐。

第二，我什麼時候揚名立萬，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時候，養父才會見我，若是達不到，我們父子永遠不相見。

第三，幫他殺一個戊辰年，丁巳月，己巳日，午時出生，姓張的人。

至於揚名立萬，我倒是不難理解。

其餘兩件事，我完全沒有頭緒，想不明白。

於是我只能孤身一人，前往金陵。

我坐著火車，口袋裡揣著三百，下車之後，又擠了好幾趟公交，終於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等到了這家店鋪，我發現這家店鋪位於江寧區，天道路的一處市場旁。

店鋪很破舊，卷閘門鏽跡斑斑，搖搖欲墜的樣子，店面上方掛著一塊牌子，除了一個風字能看得清楚，其餘的字型模糊不堪。

我掏出鑰匙開啟門，頓時一片灰塵撲面而來，我使勁甩了甩，過了好一會，終於看清了店內的擺設。

有一套桌椅和一張摺疊床，連視窗都沒有，也就十幾平方米左右的面積。

我走向書桌，發現桌上放著一張名片，隨手拿了起來，抹去上面的塵土，仔細一看，赫然印著“莫邪”二字。

我凝視了很久，心中有些激動，我猜測這裡應該就是我養父當年的起點。

現在，也是我的起點。

我去旁邊的超市，買了一些拖把，還有掃帚，把屋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準備今晚在這裡度過一夜。

等天一亮，我就在想，要不要先找一份工作，填飽肚子再說。

之前我還考慮過，在路邊擺攤給人算命，但看著那幫同行被城管攆得到處亂串，心想還是算了吧。

總不能在街上隨便找個人，說自己會看相，會風水，他們八成會覺得我是個騙子。

於是，我就找了一份房產中介的工作，無責任底薪，每個月2200元，夠我基本開銷的。

平時我又住在風水店鋪，大大節省我的開支。

我工作了兩個月，發生點事情。

我們組的田曉薇，被一位顧客給打了，還揚言田曉薇要是再呆在金陵，她就見一次打一次。

田曉薇嚇得都不敢上班，連續一週都躲在公寓裡面不出來。

我聽說是田曉薇把一套雨花臺房子賣了，一平米大約5萬塊，三百多平米，客戶一次性付款，比市場價低了兩成。

按理說，田曉薇這一筆不少掙，最起碼有15萬左右。

為什麼捱打？聽說賣的是凶宅！

那顧客說，自從買下這棟房子後，一直走背運，還經常生病，認為這一切都是田曉薇在背後搗鬼。

我給田曉薇發了個微信：“田姐，你現在還好嗎？能上班嗎？”

田曉薇：我的臉都被打成豬頭了！不能上班啊……

我繼續追問：你知道這是凶宅，為啥還要賣給顧客？

我還以為田曉薇沒有告知顧客，結果田曉薇說，顧客都清楚。

田曉薇當初答應顧客，找風水師淨宅。

誰承想宅子淨完了，顧客一搬進來，就出事了……

所以，田曉薇被人給打了一頓。

我瞭解情況，尋思了一會，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一個不用貸款就能拿到上千萬房產的顧客，必然身價不菲，要是我解決了顧客的麻煩，以他的資源和人脈，肯定能讓我在金陵站穩腳跟。

我組織好詞語，給田曉薇發了一條資訊：田姐，我從小就是學風水的，你帶我去見一下顧客，我能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田曉薇很快就回複道：真的麼？你要是解決不了，我可能真的要辭職，你不會騙我吧？

我繼續回覆道：放心，解決不了，之前你的麻煩，我來承擔。

在我的保證下，田曉薇真的就帶我見了那位顧客。

那位顧客在夫子廟附近，開了一家玉器店，她穿著一身黃色旗袍，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著。

我們進來的時候，那顧客皺著眉頭，怒氣罵道：“田曉薇，如果你還敢騙我，你不但要賠償我的房錢，還要打斷你的雙腳。”

田曉薇抖了抖身子，拽著我的手臂，示意我該怎麼辦？

顧客瞥了我一眼，見我年紀不大，氣不打一處來：“你搞沒搞錯，這麼年輕，他能會什麼？”

我則一臉平靜，快速上前，一把拉住了客人的手臂，她嚇了一跳，以為我在調戲她。

對方甩開我的手，想要把我趕出去，結果我卻冷冷的說道：“骨中有寒氣，乃是石煞入體，你是不是前一段時間，解了一件奇石？”

那位顧客愣了一秒，嘴唇微顫，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盯著顧客，繼續說：“石中有胎，宛如十月嬰兒。”

顧客的樣子更加吃驚了。

我嘆了一口氣，面露嚴肅：“這東西是鬼藏胎，是會殺人的。”